番外一：成長篇-心跡

宋靜惜早就察覺到外頭有人靠近，然她並不是很在意。

這個時間若非是侍衛前來尋她，就是皎皎該來給她送飯了——

「阿靜？」

青年溫和熟悉的聲音驟然在門口響起，使得宋靜惜微微一怔。

她狐疑的將視線投向了大門，盯著外頭投來灰色的影子，有些懷疑自己幻聽。

門外的人卻再一次開口說話：「阿靜，你……醒著么？」

對方抬起手來，不重不輕的再次敲響了三聲。

宋靜惜倒吸一口冷氣，迅速起身，將手邊的茶杯帶倒，跌落在地。

清脆的聲響引起了屋外人的擔心，抬手似是要將門推開：「阿靜？！」

茶杯與書本一同跌落，將書本上的墨跡糊成一片。

宋靜惜卻顧不上收拾這些，幾步跨到門口，伸手一把摁在大門上。

她將門摁回去，手仍舊摁著不動，不可置信的詢問：「阿——太子？」

安照原以為她在屋中，出了事情，這才有些著急推門，險些被撞了一鼻子。

青年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無可奈何道：「信中分明喚我阿照，怎麼見面就成了太子。」

「你怎麼會在這裡？！」宋靜惜心頭大駭，瞪著青年的剪影，「你、你不是該在邊境？」

安照溫聲道：「我聽聞你出了事情，所以瞞著父皇，偷偷地來看看你。」

「你瘋了是不是？！」宋靜惜忍不住冷了眉眼，壓低聲音，「你怎麼敢這般？！」

「雲城現下是什麼狀況，難道你心中不知曉么？你怎麼還敢入城，還敢來民巷！」

宋靜惜心底極其氣惱，若非她身染瘟疫，此刻她一定會衝出去痛毆安照一頓。

雲城狀況之危急，若是安照是奉天子之令而來，以安百姓，撫慰民心。

那宋靜惜自然是毫無怨言，甚至會鬆口氣，但是安照是偷偷而來。

不管青年是為何而來，若是讓百姓亦或是群臣得知，那她，她們宋家——

姑娘心底壓抑著層層怒意時，聞見門外的青年輕輕地，而又無可奈何的嘆息。

安照嘆著氣輕笑：「我為何而來，為何敢入城，又為何敢入民巷……」

「我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你真的不知曉我是為了什麼么。」

青年伸出手來，將手輕輕地搭在門上，再一次問她：「你不知曉么。」

門上半截是門紙糊在紅色木欄之中，靠得近便能瞧的見對方朦朦朧朧的輪廓。

宋靜惜的手還摁在門，聞言怔怔然的盯著那門紙外朦朧的影子。

她聽見安照溫和的詢問她：「阿靜，我為何而來，你心底真的不知曉答案么。」

心底的怒意在一瞬間消散而去，宋靜惜眸色複雜的凝視著對方。

——難道她真的不明白，安照為何而來么。

這幾年無論她去到何處，從不間斷的一封封書信；

自他遊歷起，所至之處寄回大宋，又托皎皎之手送到她手中的一件件玩意兒。

朝堂之上，除卻宋老將軍等人的維護，亦有來自於安照暗地裡的袒護。

種種行為，出於何種緣故…………難道她心底真的一點都不明白么。

「你別擔心，我只是想確認你平安無事，不會在雲城久留的。」

安照並未長久的等待著她的答覆，而是待她沉默之後，轉移了話題。

青年聲音一貫溫和：「姑姑已經知曉雲城的事情，這幾日想必就會到達雲城。」

「你不要害怕，雲城知府必然是會認罪的，莫家也不會逍遙太久。」

「等父皇回宮之後，自然便會處置莫谷懷，還皎皎表妹於一個清白。」

安照低聲道：「我聽聞你在雲城被困了三月多餘，早就猜測你可能會染上瘟疫……我不會十分擔心你的，我只要確定你還好生生的站在這裡就夠了，我也不能夠在這裡多待太久，免得被人發現。」

他望著自己搭在門上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腦袋擱在門上。

安照道：「我須得返回京中，不能留在雲城，阿靜，照顧好自己。」

「前路迢迢，危險重重，但總不會是你一個人走。」

「除卻皎皎她們，也會有旁人願意陪你而行。」

「太子哥哥都與姐姐說了什麼呢？」皎皎聽不見二人說話，只能瞧見動作。

她撐著自己的下巴，擔心道：「姐姐不會罵太子哥哥吧？」

「罵就罵吧……但是太子哥哥得走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姐姐還得吃飯呢。」

皎皎捶了捶自己的雙腿，正要從屋頂上爬起來，險些被一陣吵鬧嚇倒。

林盡染手疾眼快扶了她一把，將視線投向了另一邊的長街。

幾個渾身是血的內鬼沿著地牢跑了出來，手中圍著被劫持的林軍師。

將士們將他們圍在中間，卻又不敢上前，唯恐傷到林軍師。

「……地牢的人跑出來了。」林盡染蹙起眉頭，望向被當成人質的林軍師。

林軍師的雙手都染著血跡，被拖著往側走，脖子上被勒出一道深深地痕迹。

他不住地喊著劫持他的人的名字，試圖將對方勸服：「莫要這般偏激！等此事結束——」

「皎皎，你在這裡等著。」林盡染見眾人都有顧慮，微微蹙起眉頭。

他安撫了一聲皎皎，旋即飛身而落，朝著人群之中而去。

青年動作很快，手中石子往前襲去，直接擊落內鬼手中的長劍。

武器既然已經脫手，林軍師一胳膊肘往後撞去，彎曲著身子往前跌跌撞撞。

將士們微微一怔，而後迅速往前沖了過去，試圖將內鬼們再度拿下。

林盡染沒有躍入戰場之中，只是施施然站在外頭，以石子一顆顆擊斷他們的劍刃。

刀光劍影之中，被擊斷的劍刃尚未落地，又與揮舞上來的長刀相撞。

半截斷刃驟然飛了出去，擦著人的腦袋，直線朝著天上斜向而去。

林盡染猛然回頭，見劍刃不偏不倚飛向的方向正對著皎皎。

看熱鬧的皎皎微微一怔，反應極快的便要往側邊躲去——

然她只是稍微有所動作，屋檐下的青年飛身而上，快步追上飛來的斷刃。

青年不假思索，一手緊緊地抓住斷刃，語氣帶著微微慌亂之色。

「我抓住了，皎皎你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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