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短暫的藝術品

胖子也被這景象驚呆。

快速走到祖彥身後。

「今天沒白來啊！」

他第一次見這麼大的琉璃人像。

一扭頭看到祖彥臉上並不是那麼輕鬆。

「怎麼，剛才碰壁了？」

這也在意料之中。

一個穿著不倫不類的人上來就讓人修寺廟。

能答應了反而不正常。

祖彥目光一直停留在飛天仙女身上。

「你知道為什麼巨大的佛像下面都有一個蓮花座？」

「好看唄，那不是佛的標誌嗎？」

「觀音尊者和佛祖，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踩在蓮花上，很多時候在佛像下面加蓮花座，原因非常原始。」

「啥？」

「穩固。」

祖彥道：「面前這個飛天像，雖然好看，卻頭重腳輕。」

這個琉璃雕塑為了追求極致的美感，飛天的姿勢複雜，只有一隻腳點在很小的浪花形狀的底座上，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胖子覺得無所謂。

「那些搞藝術的人哪會想這麼多，只在乎好看。」

他指著飛天美女腰上的那條防護繩。

「人家已經拉好繩子給它固定，你就別為這麼貴重的東西操心了。」

隨著一片掌聲，會長的致詞結束。

一隊人員在台上表演起了古風演奏。

下面的人寫寫畫畫吹拉彈唱，一副太平盛世樂在其中的模樣。

「嘶！」

一聲微妙的斷裂聲。

祖彥想起剛才那兩人的對話，敏銳豎起了耳朵。

在場的人還在有說有笑。

「吱……」

聲音從上方傳來。

祖彥迅速仰頭，本以為整個場地最危險的因素是頭頂上的吊燈。

這時才發現，側邊有一個巨大的牌匾，上面刻著「如夢亦幻」四個大字。

那牌匾的一角有些鬆動。

「怎麼了？」

胖子順著他的眼神看去。

「有老鼠？」

「不是」

祖彥直勾勾盯著那個匾，他有些拿不準，到底會不會落下來。

這麼大一個東西，能把人骨頭砸碎。

顯然，胖子也注意到了不太對勁。

馬上喊了一聲工作人員。

「喂，上面那個東西是不是快掉了？」

吵雜聲淹沒了他的聲音。

他使出大力又喊了一句。

「那東西是不是快掉了！！」

場內瞬間鴉雀無聲，齊刷刷看向胖子的方向。

胖子尷尬一笑，用手指了指上方。

大堂的女經理瞬間明白狀況。

對一旁保安說：「快叫兩個師傅過來，現在馬上！」

大家看向頭頂上的大匾。

他們手中的樂器停了，聊天也停了。

匾鬆動的那一角，逐漸擠出來一顆釘子，從上面脫落緩緩掉落在大廳的地板發出清脆的聲音，繼而滾到了角落。

然後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巨匾一側沒有了釘子的固定。

「吱呀」一聲垂下來。

它的斜下方，偏偏就是那一樽流光溢彩的飛天美女像。

大家齊刷刷地看著扁的一角重重擦過飛天美女伸出的手指上。

一聲清澈的碎裂聲，碩大的琉璃飛天美女，手指掉了下來，在地上崩裂出很多碎片。

飛出的碎片划傷了一個人的小腿，他疼地叫了起來。

這下大家終於反應過來。

此時此刻很危險。

因為那個巨匾還在搖晃，連帶著下面的飛天仙女也有些站不穩了。

「啊！」

不知哪個女孩率先喊一嗓子。

整個場地的人紛紛放下手中東西朝外跑去。

室內回蕩著震動聲，空氣更加不安分。

女經理也意識到大事不妙。

「大家不要擁擠，有序疏散。」

胖子拉住祖彥，「快跑，這東西你肯定接不住，太大了。」

隨著巨大的飛天美女晃動，她腰上那根細細的繩子終於固定不住，斷開了。

琉璃美女失去平衡，直直的向地板砸來！

「快跑！」

「太危險了。」

「飛天仙女要碎了……」

如果是普通的東西，砸到地上壞就壞了。

可這個仙女的琉璃材質，一旦在大廳四散開來，玻璃茬子亂飛，必定會傷到很多人。

祖彥把胖子推遠。

「你先出去，我善後。」

「你善得了嗎！」

被這麼大東西砸扁，都不一定能有個全屍……

胖子剛說完，就被腳下的東西絆倒直接滾到了一邊。

不成想，和剛才的王敏峰老會長撞了個滿懷。

兩個人一塊倒在地上。

這個地板太滑，越想站起來越費勁。

也不知飛天美女是不是瞅准了方向，精準的砸向這兩個身份差異巨大的人。

巨大的陰影倒下來。

胖子下意識用胳膊去擋，儘管他清楚擋不住。

那一瞬間，腦中出現了走馬燈。

是不是前半生騙人太多，現在要這個死法……

老會長年邁，也知道自己躲不過，閉上眼睛嘆口氣，研究了半輩子藝術，最後要了解在最欣賞的藝術品下……

二人本能地抱在一起。

一個迅捷的人影擋在二人前面，用手托住了巨大的琉璃像。

當然是祖彥！

他托住了飛天美女下落的支點，那是整個琉璃最平衡的位置。

大廳里空氣流動，他寬大的衣服被氣流帶動，有幾分帥氣。

這一瞬間，胖子感受到了他的高僧氣質。

祖彥催促身後二人：

「快！這東西撐不過10秒。」

老會長心疼不已，掙扎問：「還能保住嗎？」

祖彥斬釘截鐵：「保不住了！」

這東西本來就頭重腳輕，形狀又複雜。

體積大，外表滑，重心還不穩！

即使多叫人過來也不一定舉得穩，萬一有閃失只會傷及無辜！

跟人命相比，這只是玻璃罷了！

老會長已經腿軟得站不起來。

胖子雙手抓著老會長的腿：

「都這個時候了，咱先保命吧會長誒！」

說著使勁兒把這個老頭往外拖去。

與此同時，祖彥右手扯起地上那塊巨大紅布，在空氣中迅速一甩。

那巨布，像一條聽話的長蛇纏在這尊琉璃像上。

飛天美女的身子瞬間被結結實實裹了個大半，繼續朝地面砸去。

祖彥飛身離開，一個騰起翻轉跳到門口。

「咚」

！！！

只聽一陣悶悶的碎裂聲，飛天仙女倒在地上，成了數十塊。

這件藝術品，從頻頻獲獎到壽命終結，只活了兩個月。

這場展會是個重大事故。

一件著名的獲獎作品玉隕，很快上了新聞。

酒店的負責人和安保公司都被擔了責任。

老會長在事後心痛流淚。

失去一件寶貴的藝術品如同失去半條命。

況且這場展會是自己發起的！

琉璃飛天美女因自己才破碎，間接也背負起責任。

網路上的四方網友們也不淡定了。

飛天美女是民間數十位藝術家的心血！

已經斬獲眾多藝術獎，是文化的象徵。

現在因為管理人員的疏忽，就這麼沒了？

民眾憤怒，這是重大失職！

紛紛要求把那天的錄像公佈於眾，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酒店雖然擔了責任，但一直強調，是負責會場布置的員工失職。

由於那些是臨時工，現如今都已辭退。

網友一連數天施壓，幾乎用唾沫星子將酒店淹沒。

再這麼下去，這個大酒店將口碑盡毀。

迫於壓力，他們終於放出當時出事的視頻片段。

終於。

網友在了解經過後，把這件事情的重點從：

「到底誰該付這個責任！」

變成了：

「那個在最後時刻撐住飛天美女，讓別人有更多時間逃離的人是誰？」

視頻中，那個戴黑帽子的人一隻手托住了巨大琉璃像，護住了後面的人。

最後時刻，用巨布裹住琉璃的動作一氣呵成，十分帥氣。

經過大家的猜測打聽。

有說那是保安。

有說是外面的小混混。

畢竟那種場合還帶帽子，穿著嘻哈褲，顯得格格不入。

然而很快，網上有人認出了他：

「這就是幾天前騰空救起小女孩的人。」

因為他也戴著黑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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