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秋佳節(一)
一晃眼,中秋節便到了。
這一日,宴府極為熱鬧。晚宴時分,宴老爺、夫人王氏坐在主桌,幾個小妾按照身份高低依次排開,聚在一桌。而那些兒女子侄等小輩們各坐一桌。
宴老爺有五個小妾,除了主母王氏生了一兒一女外,只有玉姨娘生了個大少爺晏伯卿,孫姨娘生了四小姐晏芙蓮,還有汪姨娘生了五小姐晏芙華。而小少爺宴弘毅,早已被人忘之腦後。
不過那些小輩中,沈言蹊一個也不認識。她是三小姐院子里的丫鬟,三小姐常年卧病,不與人走動,沈言蹊自然與那些人接觸不到。
這次中秋節,若不是宴芙湘玩心大起,沈言蹊還見不到宴府完整的人員呢。
嫡庶有別,宴芙湘坐在了宴靈修的身邊。沈言蹊和茶茶站在宴芙湘的身後。而在沈言蹊的旁邊,那個萬年黑衣的万俟也杵在那裡,維持著他面癱的人設。
桌上主子們吃飯喝酒,其樂融融。身後的丫鬟們,有的為主子夾菜端碗,閑著的就低聲說笑。
對於伺候宴芙湘的事情來說,茶茶一直是極為熱衷的。但凡宴芙湘筷子一頓,茶茶就知道該夾哪道菜了。所以晚膳的全程,沈言蹊都沒有機會動手。這對於沈言蹊來說,自然是開心的。
宴靈修也不需要人伺候著,所以百無聊賴的沈言蹊就拉著故作高冷的万俟逗趣兒。
她指著万俟身上穿的黑衣裳,笑著問道:「万俟公子,你這衣裳是批量生產的么?」
万俟沒反應過來沈言蹊想表達的意思,疑惑的說了句:「什麼?」
「我說,万俟公子每天都穿著一樣的衣服,難道沒有其他衣裳穿了么?畢竟是中秋佳節,万俟公子合該穿的好看些,那樣其他女孩子才願意和你說話呀!」
她覺得万俟這人還是蠻有意思的,雖然面上總是看起來不好說話的樣子,但是一旦接觸了,便會發現,這人內里就是個呆萌小婊貝,反差萌巨大。
就比如說現在,她一提起女孩子來,万俟萬年面癱臉上頓時充血了起來,連耳朵都有些紅了。
「蹊兒姑娘不要打趣我了。」万俟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臉早已暴露了內心的想法,繼續裝作冷酷地說話。
惹得沈言蹊眼底的笑意更甚。她偷偷問道:「万俟公子害羞什麼?我不過是與万俟公子隨便聊聊罷了。」
「我沒有害羞。」
「哦?是嗎?」
「嗯!」万俟頗為鄭重的點頭,臉上卻如同發燒似的,襯托得沈言蹊像是浪蕩子一般。
「好啦,不逗你了。你過來一下,我問你個事兒?」沈言蹊勾勾手指,讓万俟湊近了來,「我問你,往年中秋夜,咱們這些下人能出府去么?」她打算帶宴弘毅出去玩兒的。那個小少年打小就被困在宴府,想必對外面的世界也充滿了好奇的。
万俟道:「可以的,不過估計得等主子們玩夠了,各自回院子里才能出去。」
「那是什麼時候?」沈言蹊問。
「一會兒大家會去後院看戲,賞煙花。應該有一個時辰吧。」
一個時辰,就是兩個小時。吃晚飯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多,所以按照這麼算的話,她大概八九點可以帶宴弘毅出去。這個朝代沒有禁市一說,所以只要在府門關閉——也就是十二點前回來,就可以了。
沈言蹊心中興高采烈地盤算著。
「蹊兒姑娘要一個人出去玩兒?」万俟不明白沈言蹊高興個什麼勁兒。
「不是,和朋友一起。」
「三小姐知道么?」
「我會和她說的。」
忽然想到了什麼,沈言蹊捂著嘴巴,在万俟的耳邊小聲問道:「二爺今兒心情好不好?」從她跟著宴芙湘來前院以來,宴靈修的表情就一直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來。
万俟想了想,搖頭道:「二爺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他心情好不好。不過他沒生氣倒是真的。」二爺要是生氣了,臉上必然是掛著笑容的。所以,有時候連他也分不清主子的笑到底是在表達開心還是憤怒。
沈言蹊有些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嫌棄地說道:「虧你在二爺身邊待了那麼多年,竟然連他喜怒都分不清。」
万俟被沈言蹊的目光刺激到了,他不甘心地解釋道:「你說什麼風涼話,有本事你自己看啊!」
哦吼——
「我才不要。我瘋了,才會盯著他看!」
兩人渾然不覺,他們的低聲私語,已然被某個被討論的主角看在了眼裡。因為沈言蹊和万俟的互動是專門避開宴靈修的,所以縱然是宴靈修耳力過人,也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只看見兩人嘀咕了半天,好像很熟悉一般。
他低低咳嗽了一聲,吩咐道:「万俟,給爺倒酒。」
被點到名字的万俟一喜,二爺終於不把他當做擺設了!
看著万俟興沖沖的模樣,沈言蹊莫名的想起了搖著尾巴吐著舌頭的二哈來。
用完晚膳,果然如万俟所說,大家在宴父的帶領下,一起來到後院的一處空地上。那裡提早擺設了桌椅板凳,綠植環繞。在最前方,臨水架著一個戲台。戲台四角用四根粗壯的柱子撐著,檯子上,唱戲用的道具都已經準備好了。
眾人各自選擇位置落座。
宴芙湘覺得新奇,便坐在了靠前的位置。與她坐同一桌的,是一個穿著粉色流仙裙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模樣周正,一隻流蘇發簪斜斜的插在靈蛇髻上,舉手投足間,仙氣十足。那雙遠山眉似蹙非蹙,著實惹人憐愛。
「哎,原來是四妹妹啊。方才在桌上我沒說,四妹妹變得越來越漂亮了!」宴芙湘由衷的誇讚道。晏芙蓮比她晚半年出生,年齡相仿卻不親近,只是偶爾見了打聲招呼。
「姐姐過獎了。」晏芙蓮微笑頷首,說話輕聲細語的。
倒是身後的五小姐晏芙華語帶諷刺,「三姐姐,你可不要誇她了。人家是個清高的,慣來不屑於聽我們這些俗人說話的。」
「你這是什麼話?大家姐妹之間,何必說話如此傷人?」宴芙湘鮮少與這些姐妹們相處,對於她們的性格也不是很了解。乍聽晏芙華這樣說話,有些不高興,只覺得她實在挑唆姐妹們之間的關係。
「我怎能傷得了她?素來尖酸刻薄的話都被她說盡了,我倒還沒來得及開口呢!」晏芙華生氣的控訴。
宴芙湘有些驚詫,四妹妹這樣仙氣飄飄的人兒,怎麼會如同晏芙華所說的那樣?
「是不是中間有什麼誤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