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來的是皇親國戚
小姑娘被屍體壓的直不起身,腳步趔趄,卻震住了周圍的人。
震驚的不光是彭城百姓和戚校尉,還有溫家的女眷,她們激憤地想要推搡上前卻被眾兵攔住。
不知道為什麼,戚校尉看著那小身板,竟覺惶恐心虛。
突聽得前方傳來一陣馬蹄聲,兩列軍行開道,駿馬烏黑束著繁邊流雲帶,跟著的馬車煙錦灼絲,按這規格,坐上人非富即貴。
戚校尉心裡一凜,趕緊揮鞭示意:「快讓道!」
這是誰的馬車他心裡清楚,皇親國戚,怎麼惹得起。
溫杳卻背著腐爛的屍體,站在路中,一動不動。
「臭丫頭,你不要命了!」
「這朗朗乾坤,苟且讓不得英魂,權勢讓不得忠烈?!」小姑娘低著頭,只盯著自己的鞋履,悶聲道。
戚校尉覺得溫杳瘋了,若是冒犯了貴人,連他也脫不了干係,情急之下男人舉起鞭子就要抽打下去。
「慢著,」馬車裡傳出了聲響,聲音如寒夜涼語,是個年輕人,「迴避退讓,請武國侯府英魂先行。」
「是是。」戚校尉不敢置喙,倒詫異這馬車裡的主向來是個不認規矩的,頭一回,講了「道理」。
直到送棺的隊伍走遠,馬車一角的珠簾被挑起,落出雙狹長鳳眸,森冷肅然,弱冠青年覆著軟羽長衫,矜貴清華。
他將案上溫茶往前一推,眾人這才發覺對面還坐著一人,正是大理少卿,沈靖。
沈靖白衣錦袍,晃著骨扇:「四年前撿回條命,倒是學會憐香惜玉了,若不是聖上囑你隨堂聽案,連我都要懷疑,你和溫家是否有私交。」
年輕人眼尾清冷,瞥他:「溫烈與長子私通敵國,你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聖上信不信。」
「彭城都是硬骨頭,你親眼瞧見了,溫家人就算砍了手跺了腳也未必開口。」傅辭淵有些不耐倦棄的挑簾。
長街熙熙攘攘的百姓已跟隨白衣旅而去。
黃紙漫天如屑。
溫杳背著屍體蹣跚來到太守府,姜震髯已經等在門口了。
他年過五十,乍一眼心寬體胖很好說話,自然也聽聞了大街上發生的事。
看著遠處久久不肯散去的百姓,嘴角咧出絲冷嗤,都是些刁民。
「今兒個算你們溫家好運,若不是沈少卿寬宏大量,就是這當街攔棺、出言不遜的罪名,怎麼也得進獄中走一遭。」姜太守訕道。
平日里總壓他一頭的武國侯門現在凄慘落魄,他痛快的很。
「呸,小人得志!」
女眷悲痛憤怒,紛紛捏緊了拳頭,虎落平陽被犬欺。
今日迎了棺槨,她們無權接回家中,如今停放義莊,連多陪片刻也是奢侈。
「都別哭了!咱們先回家,回家再議。」薛太君勸阻眾人,目光卻轉向直不起身的溫杳。
八年沒見的孫女,現下衣衫泥濘髮髻凌亂,眉目里摻著青澀稚氣,可抬起頭,眼神堅毅澄凈。
老太君心頭酸軟紅了眼眶,拉起溫杳冰冷僵硬的手不捨得鬆開,她陣前所言,澆得溫家人心頭髮燙。
武國侯府白幡素縞,哀樂悲戚。
靈堂內還有著細微的啜泣。
三夫人喬氏獃獃站在一旁沒有入座,她眼裡噙著淚,看著溫杳略顯蒼白的臉色,身子泛軟險些跪下去。
薛老太君眼明手快,楠木杖架住了她膝頭。
「三伯母您做什麼?!」溫杳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