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紀伯宰
「你!」羞雲指著那姑娘,氣得手都抖了。
十七八歲的姑娘,正是花一般的年紀,生起氣來也是說哭就哭,豆大的眼淚順著臉頰噼里啪啦往下掉,濺到了明意的手上。
明意摩挲了一下手指,有些納悶地問三七:「她是你的側室?小妾?」
「那是什麼東西?」三七皺眉,「沒聽過。」
哈?
她噎了噎,嘗試比劃:「你們這裡管和自己睡在一起的女人叫什麼?」
他一頓,神色有些古怪:「你是說共偶?」
說著看了羞雲一眼,搖頭:「她不是。」
羞雲彷彿被打了一巴掌,怔怔地看著他,連哭都忘記了:「大人從未想過收我為共偶?」
「未曾。」
「那你當時為什麼要把我從伯爵府里救出來?」她有些崩潰,「你當時那麼好,那麼溫柔,這才過了多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意:「……」
好傢夥,一出大戲。
她有些唏噓地看了三七一眼,後者皺著眉,似乎並不想與她分享這些私事,手指微微一動,羞雲就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捂住嘴按回了座位上。
她歇斯底里地掙扎著,卻沒能動上半分,一雙眼死死看著他,紅得不像話。
明意嘖嘖搖頭。
果然漂亮的東西都帶刺,男人這種東西,好看就多看兩眼,萬萬不能企圖依靠,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車廂里安靜下來,一路上沒有人再說話。
等外頭有了些熱鬧的人聲時,明意透過車廂上的小窗往外看了一眼。
街道兩邊立著一排排榫卯結構的木屋,偶爾有些小攤,交易的東西大多是原始資源,比如吃的或者柴火,一點精緻的加工品都沒有。偶爾也會路過幾個攤位,只站了一個會元力的人,幫人煮飯燒菜、寫字束髮。
有幾個人特別多的攤子,是在表演織布。
這裡的蠶絲和棉花其實不少,但用元力織布比用機杼麻煩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有極少數的人掌握了技術,且積年累月才能織成一套,所以大街上行走的百姓多數穿的還是柔軟的樹葉或者草編的坎肩,哪怕有些小錢的,也只能一身獸皮。
也就是說,車上這三個人穿著紡紗衣裳的人,真的非常有錢。
「到了。」
明意回神,就見三七已經下了車。
「公子跟大人先下去吧。」穿黃紗裙的小姑娘含笑道,「我去送羞雲姐姐一程。」
羞雲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在一層透明罩一樣的東西里默默流淚,明意看了她一眼,微微皺眉。
在奴隸場還好說,那些貴奴元力也不能幹什麼事,但在外頭,要是遇見三七這種級別的人,沒有元力還真是個麻煩事。
這樣想著,她跟著跨進了面前的小院。
「我當今日枝頭喜鵲叫個什麼,原來是紀大人大駕光臨。」還沒走幾步,裡頭就迎出個人來,十分熱情地——給了三七一掌。
掌風凌厲,後頭的明意下意識偏了偏腦袋,就感覺面前有什麼東西颳了過去,重重地落在院牆邊的樟樹榦上,震得葉子落下來一片。
三七看也沒看,反手就還了他一掌,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姿勢,但掌風刮過去,那人連跳兩下才躲開,後頭的青石牆一震,瞬間稀里嘩啦垮了一半。
「我剛修的迴音壁!」那人哀嚎一聲,瞬間舉起雙手,「停!不打了!」
在他家呢,怎麼打都是他吃虧。
眼珠子轉了轉,他立馬繞過紀伯宰看向他身後:「這是怯雨吧?好久不見了哈哈哈哈,羞雲……嗯?這是羞雲嗎?」
明意抬頭,對上這人震驚的雙眼,很是乖巧地搖頭:「不是。」
「嚇死我了,就說羞雲那小美人兒怎麼可能變成這個樣子。」他拍了拍胸口,旋即又覺得不太禮貌,嘿嘿笑了兩聲,「能被紀伯宰帶來我這兒的,應該也是朋友。」
「給她看看脈。」紀伯宰不耐煩地打斷他,「少貧嘴。」
「你這人真是,對兄弟從來沒個好臉色。」他撇嘴,還是依言拉起明意的手,只一探,眉稍就挑了挑,「咦?」
「怎麼?」
「這是我診到的第二個被洗脈的。」他神色嚴肅了兩分,「好生惡劣的手法。」
紀伯宰臉色變了,轉頭看向明意:「誰幹的?」
明意兩眼茫然,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若有若無的血管線:「什麼是洗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