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前方可是地獄啊

藤甲並不是什麼特別高深的工藝，在人族大軍中，更是早已淘汰。

但是。

看著這些穿著藤甲的猴族大軍，鍾寧還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藤甲、鐵刀......

鍾寧不由想起了孟夏曾經問過他的一個問題——獼猴山最恐怖的是什麼？

當時，鍾寧的回答是——猴大王的實力強大到離譜！

孟夏笑而不語。

現在，鍾寧有些明白孟夏笑而不語的意思了！

獼猴山最恐怖的，不是猴大王實力有多強，而是獼猴山的猴族文明程度很高，儼然已經有了文明社會的雛形。

而這些恰恰是人族遠勝其他種族的地方，也因此人族從萬族之中脫穎而出。

但現在，這些猴族開始走在了曾經人族走過的道路上！

更可怕的是，獼猴山中的猴族們，已經在這條道路上走了很遠、很遠！

念及此，鍾寧不由感覺一口氣憋在心底，只感覺這獼猴山真真是天大的魔窟！

鍾寧下意識的看向了孟夏，在這一刻，鍾寧忽然非常非常想要知道孟夏的想法。

待見到孟夏戰意盎然，卻並不慌亂不意外的時候，鍾寧的雙眼不由一眯，心頭寒意更甚。

獼猴山的情況，孟夏肯定是知道的！

至於為什麼這麼確定，那是因為......看見，就會了解！

此時此刻，鍾寧忽然有些理解孟夏的平靜了。

恐懼，往往來源於未知！

從頭到尾，不了解實情的就只有他自己！

想到孟夏看戲般看著他和福叔一路的各種表現，鍾寧忽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小丑。

可笑！

鍾寧的視線，孟夏感知到了；鍾寧的想法，孟夏也大抵猜到了。

但是。

他並沒有改變自己想法的意思！

看到包圍過來的猴族刀陣，孟夏不由倍感有趣。

因為。

以前，他從未破過這個刀陣；現在，他可以做到了！

「戰吧。」

孟夏拔出戰刀，一馬當先的向刀陣迎去。

鍾寧和福叔見此，也直接跟了上去。

刀光劍影，殺意森森。

這些個身穿藤甲，手拿戰刀的猴軍，各個都力大無窮驍勇善戰，配合起來更是渾然天成。

一入刀陣，頓時有了直面大河決堤、大山崩倒的感覺！

而這就是軍勢，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哪怕是武者，在軍勢面前，也會顯得非常渺小。

但是。

孟夏三人也並非善與之輩！

尤其是孟夏，更是輕鬆寫意，手起刀落，每一刀下去都必然建功。

不多時，這隻猴族大軍就徹底被殺潰。

看著潰逃進樹林的猴軍，鍾寧忍不住說道，「孟兄還擅軍中刀法？」

孟夏：「略懂。」

你管那個叫......略懂？

鍾寧深吸一口氣，強行按捺住了心頭的種種問題。

他害怕有些問題一說出口，他立馬就和孟夏決裂。

怕死，更怕死的毫無意義！

鍾寧從未想過，身為川岱鍾氏的貴公子，有一天面對一個「鄉下小子」，竟然都不敢開口！

他出身高貴，志向高遠，品性高潔，但他打不過孟夏；

他實力強大，「百戰刀」犀利，「滄浪九天圖」精妙，但他打不過孟夏；

他少年成名，飽經挫折，從黑暗中奮起，心性遠超同儕，但他打不過孟夏......

和孟夏接觸的越久，鍾寧就越是能體會到孟夏的神秘與可怕！

到底怎樣才能孕育出孟夏這樣一個妖孽少年啊？

難道孟夏......不是人？

鍾寧越想越感覺可怕！

明明是盛夏，身上大汗淋漓，但鍾寧和福叔卻感覺有些寒冷。

感知到鍾寧的變化，孟夏不由笑了笑。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但是。

現在的鐘寧卻很好懂！

鍾寧此時不是覺得他是人奸，或許就猜測他不是人！

「首先，我是人；其次，我不是人奸。」

孟夏選擇直接開誠布公。

因為他不想因為這件事，讓鍾寧和福叔心中有刺，然後引而不發，關鍵的時候給他來一記狠的。

孟夏雖無懼，但感覺也沒必要。

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另外就是，孟夏感覺鍾寧這個人不錯，或許可以當個朋友！

孟夏的話過於直接，以至於鍾寧和福叔兩人面面相覷，頗為有些尷尬。

當然，兩人更忌憚了！

因為心思被猜的透透的，本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看到鍾寧和福叔兩人的表現，他哪兒還不知道，他猜對了兩人的想法？

但是。

孟夏始終篤信，交流溝通，才是通往理解的最好橋樑！

之所以說的這麼直，則主要是因為這麼說話很輕鬆。

或許是受到項固宗師心態的影響，孟夏越來越喜歡這種直來直去的方式。

因為喜歡，所以堅持！

鍾寧雖有些尷尬，但卻異常欣慰。

鍾寧雙手交叉，行了個叉手禮。

「敢問孟兄，是否知曉獼猴山的情況？」

「當然。」

「那......孟兄可曾報官？」

「鍾兄覺得獼猴山的情況對於人族而言，是否是絕密？」

「這個......」

鍾寧想了又想，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人族高層知道的可能性極大！

因為。

獼猴山在大離國境之內，並不是什麼不可知之地。

「大抵是知道的。」

孟夏點頭，「如此，或許就不需要我多此一舉了！」

鍾寧感覺孟夏這話有道理，但貌似哪裡又不對。

略一思索后，鍾寧就知道問題出現在了哪裡。

人族知道是一回事，但孟夏告不告知又是另外一回事！

鍾寧肅然道，「孟兄此言謬矣，我輩武者『存大義、明是非、正己身、合天地，以武止伐，守護蒼生』，又豈能因為人族可能知道，就什麼都不做？更遑論與妖族同流合污？」

看到鍾寧肅然的模樣，孟夏頓時也認真起來。

因為。

這對話相當於......論道！

孟夏：「人有善惡，妖亦有好壞，獼猴山群猴目前並沒有害人，所以也談不上同流合污！」

鍾寧挑眉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此聖賢之理也！」

孟夏：「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鍾兄不若以自己的眼睛親自去看，以自己的耳朵親自去聽，如何？」

聞聽到這番話，鍾寧嘴巴微張，還有一肚子大道理。

最終，鍾寧還是選擇了沉默。

不是孟夏的話多有道理，而是他打不過孟夏。

所以，他覺得孟夏的話，貌似挺有道理，可以認真聽一聽！

更遑論，孟夏還讓他自己去看自己去聽。

鍾寧鄭重的給孟夏行了一個禮。

禮者，理也。

鍾寧這個禮，本身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孟夏微笑回禮。

誤會，解除了！

孟夏很開心，笑的很真誠。

以理服人的感覺......很不錯！

次日。

孟夏再次找來一些青灰色的果子，這次鍾寧從中品嘗到了極致的......甜！

這讓鍾寧大為好奇，這是什麼果子？

明明模樣完全一樣，但每次品嘗起來，味道卻截然不同。

先苦后甜么？

不管如何，美味總能讓人心情愉悅！

鍾寧感覺這是一個好兆頭，因為他已經吃夠了足夠的苦頭，吃到甜味兒，或許意味著苦盡甘來！

任何一段旅程都將迎來終點。

伴隨著甜味兒果子入口，這場獼猴山之旅，也到了最後關頭。

孟夏看著好奇忐忑的鐘寧，笑道，「前面就是獼猴山最深處了，鍾兄現在後悔或許還來得及！」

鍾寧：「為什麼要後悔？」

孟夏：「因為，前面或許是......地獄！」

鍾寧眉頭皺成一團，又是好奇又是緊張。

當然，更多的還是......期待！

在獼猴山深處，能找到讓他重返青春，或者恢復潛力的神葯嗎？

若能，就算下地獄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