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疑問

第二天清晨。

太陽才剛剛升起。

甲板上的人就注意到了海水的顏色開始劇烈變化，下方有巨大的黑色陰影遊動，在緩緩靠近船隻。

所有祝巫都面色大變，感受著那四道恐怖的氣息，只感覺脊背一陣冰冷，有人忍不住發出驚恐的大叫，「海獸！是巨大海獸！！」

「是黑銅雲蟹神。」

幽幼帝面色凝重。

這個名字是那些被嚇得恐懼的海域愚民們的稱呼，甚至當年還立起一尊雕像跪拜，獻上活祭品，但名字元合，是黑銅一般如雲紋理的巨大磐蟹。

轟！

轟轟！！

而下一秒，讓幽幼帝更加恐懼的，是剩下三個巨大海獸陰影開始從其他三個方向緩緩浮現。

「它們都來了！」

「它們在圍剿我們，彷彿在譏諷我們自投羅網。」

幽幼帝露出一抹駭然。

拍打的狂風，

呼嘯的海浪，

巨獸如鯨魚般沉悶的低吼！

明明還有靠近，光是那些恐怖的巨獸之王掀起的海浪，就讓整艘船隻劇烈傾斜，不少普通船員在甲板上倒下打滾。

「我們麻煩了。」

幽幼帝和青銅帝對視一眼，不由得看向石光直正帝，那個把他們兩人擊敗的神秘恐怖男人，才是這一場大戰的關鍵。

連他們現在都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有多麼強大！

雖然，他的氣息始終像是一個凡人，那麼蒼老，那麼無力。

可是下一秒，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轟！

巨大的觸手拍打著海岸線，彷彿要把升起的朝陽吞沒。

人們看到了一個更恐怖氣息的陰影，讓人渾身騰起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那是一個章魚的陰影形狀，不斷揮舞觸鬚，卻給人一種更加強大的恐懼感。

看到它的那一眼，彷彿人類直視深淵。

船上的所有人只感覺天旋地轉，彷彿被陷入了攪拌機一般，隨著船隻翻滾著，搖晃著。

幽幼帝和青銅帝卻徹底變色了！

這就是那個只在初期聽聞身影的海獸之王？

這股力量，比他們強大數十倍不止。

「觸手吸盤上，是頭顱，它竊取了人類的智慧！」他們感覺人類在這種真正的怪物面前，包括他們自己在內，都脆弱得不堪一擊，那彷彿如同神明一般的力量，讓他們兩尊最強的人類帝王露出絕望。

可下一秒。

只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原來如此，就是它在操縱那如同野獸一般的四個巨獸，攻打人類么？」石光直正帝站在甲板上，緩緩抬起手中的長劍，對著海里一斬。

轟隆隆！

排山倒海一般。

石光直正帝身上明明沒有任何氣的波動，卻在大海中切開了一條恐怖的裂痕，那一頭恐怖到極點的海洋之王凄厲慘叫了一聲，然後逃跑了。

噗！

而其他四個巨獸竟然也被這一劍震得甲殼破碎，鮮血染滿了海洋，沉入海底不知所蹤。

「就這樣，贏了？」

所有人都獃獃的，這簡直是神奇到極點的一幕。

他們看向那個不可思議的帝王，他屹立在甲板上，沐浴這金色陽光，彷彿是一尊戰神，這何止是最接近神的男人？

這或許，已經是近乎神明！

人們滿是驚恐而渴望的看著這個偉大的身姿，歷史會永遠記住這一刻。

唯有石光直正帝露出平靜，緩緩把劍收回，目光掃視了周圍一眼，「諸位，下海吧，奪取仙草。」

所有人這才反應過來，迅速在甲板上動作起來。

「快些！京山寺學者們，採取血樣！收集殘骸！」

「海濱幽國的潛水海員們，戴上潛水設備下水！」

「快快快！」

...

三天後。

「大勝！」

「人類有史以來的大勝！」

「我們終於戰勝了支配人類最大的恐懼，深海汪洋。」

「讚美偉大之王！」

酒館，寺廟，城堡，村鎮，沙漠，所有的人們都在訴說著這一尊偉大之王的功績！

人們開始歌頌著這一位偉大的人類英雄之王。

人們開始為他譜寫詩篇，傳記，作曲。

人們開始知曉他之前的種種暴行都是必要的犧牲，而不是暴政！

而此時，

百石之城中，一名年老的知名畫家在繪製著油畫。

他站在一處民居屋頂上，沾上燃料，神色平靜，

「還好動手得快，造巨船尋得深海老巢，若是再過些年，我便可能不是它的對手了。」

「歷史即是過去也是未來，親愛的兄長啊，我有個小小的疑問....想請您回答。」他嘴角揚起一絲莫名的微笑，手中繪製的畫卷也漸漸成形。

眼前繪製的這一副畫卷流傳在遙遠的未來中，徹底被世人銘記。

公元三世紀，著名畫家銅雲的《帝王海巡圖》，畫面上是一名偉大的人類太古始祖帝王，號稱史上資質的最強英雄皇帝，率領著人類所有的希望擊敗了恐怖無比的海洋神明，尋求了仙草回歸大陸的畫卷。

這一幕被烙印成永恆。

畫卷上書寫著人類的勇氣，以及人族正式崛起的最開始。

後世也如是記載：

【0354年，仙人託夢，石光直正帝造巨舟，遠征海域求長生藥，擊四大海獸，敗海洋之主，沐浴鮮血，奪仙草而歸，人類始入練氣長生門】

...

...

0358年

時光在飛逝，人類文明徹底迎來了大爆發！

帝王求得仙草滿載回朝，人類通過了神的試煉，獲得了神的饋贈，那是長壽不朽的希望！

百石之城成為王都。

沙漠巨城中央，建造了一座人類奇迹源泉「雲霞食氣海」，這裡種植著六百零八朵海洋仙草，絲絲縷縷氣散發在水中。

那是瓊漿玉液，能助人修行。

這裡，已經是一切人類文明的起源之地，開始排除一切凡人，庸人。

這裡是人類王權之地，人類英雄之故鄉，只迎接有資質的、強大的、聰慧的、各種強者們，居住在這裡，作為備選役，可能服用那吃一株就少一株的仙草。

每從英雄故鄉「百石之城」走出的，都是震懾世間的偉大強者！

在新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君主大帝面前，世界蓬勃發展著，一個個天才出現，耀眼在這個時代中。

0369年

人類由此開始褪去超凡！

一尊尊吞風食氣的祖巫，開始行走在大地上，重修宮殿，教化眾生。

他們開始制定了修鍊的具體綱統，定下了各種修行的等級劃分。

王都百石之城的入門石碑上，寫著那麼一句話：

——我始終認為，凡人的絕望，大多來自於自己的無能，但強者的絕望，大多受限於時代的無力，所以，我要改變時代的無力。

0370年。

石光直正帝宣布下一任大帝的候選人。

所有人都為之吃驚：「大帝要隕落了？」

「這才百歲出頭而已。」

「如此偉力的存在，怎麼可能僅僅壽元百載？那可是能輕易擊潰海洋之主的近神男人啊！」

...

眾說紛紜。

或許是因為當時的大戰，已經受到了巨大暗傷。

但所有人都知曉，這一尊偉大的君王生命或許真的要走向終點。

0361年，新春。

所有人都發現石光直正帝以可見的速度衰老了，氣血衰敗，目光失去光澤。

這是什麼徵兆所有人都清楚。

在生命一點點走向滅亡的最後時刻，坐在王座的石光直正帝，這一尊偉大的奴隸王朝王權統治者，下令在王都百石之城中，建造奢華的神殿，樹立神的雕像。

雕像上，那是一個長著淚痣的男人。

同年三月，石光直正帝宣布，舉行「封禪大典」。

封禪是統治帝王祭告天地神明的一種儀式，所謂「封「，是指築壇祭天，所謂「禪「，是指祭地。

這一日。

熱氣球升空，女子不斷在雲層灑落花瓣，美輪美奐。

石光直正帝帶著依舊年輕的幽幼帝與青銅帝，以及王宮大臣七十餘人，於「雲霞食氣海」舉行舉行封禪大典。

這一尊頭戴帝冠的王，先後拜天，拜地，然後祭拜中間的神明雕像，看著那個長著淚痣的男人雕像，昔日的記憶再次湧現，神色無比認真的誠懇道：

「歷史即是過去也是未來，偉大的神明啊，我有個小小的疑問....想請您臨塵凡間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