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禮三擔人三匹
第二天天剛破曉,荊天行早早的起來,將荊門棍練了一遍。昨日弄了一個下午,手臂有些酸軟,不過他還是堅持起來練習,一旁荊三山不時地指點。見他雖然樣式做足,力道卻是不行,幾次翻騰,腳掌抓地不住。於是道:「行兒,你腿腳力量還不夠,與人對戰,不免要吃虧。這樣吧,左廂房被火燒了,為父取了些茅草蘆葉,但還需些梁木,一會你隨我進山。」
荊天行不知道父親要他做什麼,只得答應了一聲。
河對面是一片林地,遠遠伸去,背靠青山。荊三山紮好袖口綁好腿,帶上繩子,提了長刀,又用一個搭袋,裝了些肉乾,饃饃,清水,荊天行有樣學樣,也扎腕綁腿,橫背長繩,只是沒有刀,只得提了那根長棍,也算是武裝起來了,抖抖精神,眼神熱切地看著父親。
「不錯,走!」荊三山一看,還有點摸樣,笑道。
荊蘭在後面高聲叫道:「哥哥,我要一隻小白兔。」荊天行頭不回,手一招,高聲回道:「好,小白兔。」
走在路上,荊天行突然想起昨天沒問妹妹家庭情況的事,仰頭看看父親,見他面容菱角分明,頗有氣質,和悅的臉龐上難掩一抹滄桑。於是問道:「父親,為什麼你一直刀不離身?」
荊三山怔了一下,腳下卻不停,待解了栓,站到筏子上,這才道:「以防突然出現的敵人!」荊天行沒想到父親會這樣回答,又問道:「哪來的敵人?」荊三山負手矗立在木排前頭,頭戴一圈斗笠,衣帶逐風。荊天行突然覺得父親像一個劍客。
「劍客?」荊天行曾經看過《遊俠列傳》,「這個時候,燕趙之地多遊俠,莫非……」
這時,荊三山卻道:「敵人無處不在,故刀不離身。」他頓了一頓又道:「行兒,你要記住,這天下沒有太平世界。即使你想安安分分地過一生,別人也不會讓你得償心愿。是以爹爹授你武藝,你要好習!」
荊天行聽父親語聲鏗鏘,只得點頭道:「是,孩兒謹記父親的教誨。」又想到一個人如果不經一番風雨,是不可能隱居一偶的,於是又試探著問:「父親,你是一個將軍?」聞言,荊三山心頭一震,強壓心中翻湧的氣息,定道:「不是!」接著又道:「行兒,今日你怎地有這許多問題?」
荊天行見父親胸膛起伏,想來他不願承認,肯定有什麼難忘的經歷,於是也不再問,學著他的樣兒,負手矗立在他的身後,長棍斜背,仿若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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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北來的官道上黃土飛揚,幾乘快馬疾馳而來。當先一人,嚴鬢髮緊,莪帶帛巾,一襲白衣,逐風而動,腰配長劍,顧盼有神,端的瀟洒。正是趙才一行,今日撫恤荊家,他竟親自來了。司馬殺和趙二分騎在他左右,後面有六名男僕,每兩人抬一禮盒。跟在馬後,盡吃土灰。
遠遠的見了荊家這庄小院,趙才手一揮,勒馬慢行。趙才一抖馬韁,對司馬殺說道:「到了荊家,如果他們不接受這些撫恤東西,該怎麼辦?」司馬殺見公子開問,雖騎在馬上,還是微微躬身,心中只道公子心中怕是想好了應對之策的,問我何來,莫非是想考較一下。鷲眼一動,遂道:「公子放心,他們會接受的,如果他們不接受,小的自有辦法。」
趙才心中一動,他本意是想如果荊家拒絕饋贈,那就強行給他們,這個二貨也會些功夫,這個時代的官家人物,多少都要尋武士教授些武藝,既能強身健體,也能追時人風。其實就像唐宋士子修習琴棋書畫一樣,是一種提高素質的表現。愛國詩人屈原不也佩劍行走?雖說多是裝飾之用,不過多少也會些拳腳。這趙才以為自己會些三兩招式,兼是郡大夫之子,真是只有他橫著走的份,沒有別人站的地。
一聽司馬殺這麼說,心下稍定了一些。不過他心中隱隱想法是少不得要用強,於是轉頭問趙二道:「趙二,你自忖與那荊三山功夫比起來,能有多少勝算?」
趙二正想著雞腿,一聽公子相問,心中一突,道:「與他么……半……半斤八兩。」聞言,趙才不置可否,笑道;「如此再好不過。」自忖加上自己還有身後這幾個人,會幹不過荊三山。心中一快,揚鞭打馬,向著荊家小院馳去。
荊蘭正在院中練習著哥哥教給他的廣播體操,見幾匹人馬行來,當先一人白衣系劍,跳下馬來,後面兩人也滾鞍下馬,分站他的左右。後面棕衣璞頭的男僕抬著東西,隔一丈遠默默站定。
荊蘭認得他們,忙回頭叫趙碧雲,趙碧雲見有人來,也早迎上前來。上次趙才等三人在這裡討過水喝,知道他是郡大夫的公子。只是不知他們來幹什麼,於是見禮道:「趙公子到臨拙舍,有何要事?」
趙才見趙碧雲母女二人一個端莊賢淑,一個年少豆蔻,著裝清麗婉雅,俏立當地,如梨花海棠並峙,梅白桃紅雙立。未及說話,魂兒就已經出竅八分。見荊三山沒有出來,想是不在家中,心下一寬,於是比手見禮,七分英俊三分風流,堪堪真箇耐看,一笑道:「聞聽夫人家中失火,屋毀人傷,按郡中定例,郡史大人命我攜帶些須資物,前來探問。」趙才兀自說道,眼角不時往一旁荊蘭瞟去。
其實郡中是有定例,不過那是富人家才能享受到的福利,房小屋窄的人家,幾時得到過探視。再有這些小事,何時需要他這郡爺公子親自來辦理?
趙碧雲聽他說得堂皇,只得說到:「數日前小婦人家確實遭了火,不過毀去些須草木,小兒也無甚大礙。雖說有定製,不過鄉野人家,公子何必理會?還勞駕公子親來,小婦人惶恐不甚。」一旁荊蘭見趙才不善眼光看來,她隨父習武,膽子比別人壯些,當即圓睜杏眼回磴。
趙才一聽,見趙碧雲有不收受撫恤資物的意思,忙說道:「夫人言重,郡史大人一向愛民如子,既然這兒在郡邑轄下,自然一律平等對待,再說不得其他。夫人不要推辭,這不過是些穀米果肉,絲錠布匹,聊表郡史大人一番心意罷了!」說完,不待趙碧雲說話,兀自一招手,吩咐身後男僕將撫恤資物奉上。
那六名男僕得了吩咐,陸續將三擔物資抬進院中,第一擔是一袋穀米,第二擔是一筐肉脯蔬果,第三擔是三卷布匹,幾錠青絲。比一般撫恤用物堪堪多了一倍。
趙碧雲阻攔不得,急道:「趙公子,使不得,縱是要按定例撫恤受災人家,也擔不得這麼多東西,還請公子命人拿回去。」
趙才卻笑道;「既然放下了,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這些僕人,公子我都只付了來時的工錢,如果想他們再拿回去,夫人可得付他們鐵錢。」趙才一臉無賴相,那幾名僕人聞言忙退了開去,縱然趙碧雲給他們錢,他們有幾個膽子敢收?
荊蘭不忿道:「我娘說了不要就是不要,你們還不快拿開。待我爹爹回來了,好讓你們好看!」她雙手叉腰,下巴一揚,自有一分氣勢。趙才聽了,竟不覺地退了一步。不過馬上想到怕她一個小姑娘作甚,遂又往前站定。一旁司馬殺見荊蘭比趙才還要蠻橫,遂「哼」了一聲,上前道:「哪來的野丫頭,我們公子是奉了郡史大人的吩咐,帶上資物,前來探視,按災情情況,給予撫恤。你們可不要不知好歹,如若不受,那就是違抗郡命。哼,到時少不得要吃罪。」
趙才假意喝了一聲「不得無禮」,又對趙碧雲說道:「夫人何必如此,探視完畢,我們自會回去『交差』。也不會叨擾院上,還請收下東西為好。」趙碧雲一時沒了主意,又說不得讓他們把東西拿走,眼角斜去,看一眼右前方,一彎河水輕霧籠罩,過去是一片青林,遠遠青山,丈夫和兒子在裡面,下晚才會回來。當下只得說道:
「那這些東西就先放這兒,等拙夫回來了,小婦人自叫他把多餘的東西送到郡里。」一邊趙二見今日荊三山不在,只有趙碧雲兩個弱女,一直手按刀把,準備聽公子吩咐,拿了她們母女。這時聽趙碧雲如此說,一股憨勁上來,後腳發力,腳跟微起……司馬殺一瞥眼,忙一使眼色。遏止了他。
趙才見她語氣鬆了,心中落定,只道多餘的東西不須你們送來,公子我自然會來取。當下卻道:「那倒不必,既已無事,這裡我們就回去了。」說完,帶著司馬殺,趙二退出籬院,登蹬上馬,告辭而去,趙才臨走不忘看一眼荊蘭。
他心想事成,亦不疾行,打馬慢走。去得遠了,趙二突道:「公子,既然那荊三山不在院中,怎麼不幹脆綁了她母女,捆將回去。那荊三山又去哪尋,即使尋著了,又能奈我等怎樣?剛才要不是司馬兄制止我,想不得現在那丫頭就綁在馬上呢!」
聞言,趙才薄怒,把眼一瞪,一旁司馬殺忙道:「你個笨殺才,如果把人綁了,到時待荊三山知道,告到郡爺那裡,少不得公子要落得個壞名。再說這事也不能急躁,你怎知道那荊三山到時不去告屈,來尋公子的晦氣。你保定能把他殺了。」
他看看趙才,見趙才一笑,接著又道:「今天本來沒計劃用強,還以為荊三山也在家。公子今天極力做足了禮份,那是給他們一個好印象。在沒有想到辦法既能穩妥地擔保得手,又能解決荊三山這個礙患,那才是上策。」
趙二聽得維維點頭,一拍圓腦瓜,對趙才道:「公子高明,公子高明……」
趙才笑笑,對他道:「還是司馬殺明白些,學著點!」又轉向司馬殺道:「東西已經放進去了嗎?」司馬殺陰陰一笑,「按公子吩咐,都已經辦妥。明日讓趙二找幾個公人腳力一起,罪名在身,縱他插翅也難飛……」
趙才「哈哈」一笑,得意之極,一揚馬鞭,黃塵滾滾,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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