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鄉政府門口的霸下

休息了一陣，秦風恢復了一些體力，他左右看了看，才發現自己蹲的位置，還真是有點意思。

秦風恰好就蹲在一座石雕的旁邊，這石雕，之前他的眼角餘光也掃過，也沒抬在意。

站起來才發現，桃源鄉鄉政府的這兩座石雕，可不一般。

天朝大戶人家門口放石雕，是有傳統的，通常都是兩座石獅子，偶爾也有人放兩座麒麟，都是兩口相對而放。

桃源鄉鄉政府的這兩座石雕，卻是兩頭威武雄壯，似乎在仰天長嘯的負碑石龜，也即是龍生九子中的長子霸下。

鄉政府門口豎兩座霸下石雕已經夠稀奇，更令秦風大惑不解的是，這兩座石雕霸下背負的石碑，居然也有不同之處。

秦風身旁的這座，空無一字，乃是一座無字碑。而相對著的另外一座，卻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楷。

上面的漢字，秦風幾乎全都認識，很少有什麼生僻字，但是合在一處，秦風卻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像是灌滿了漿糊，完全不能領會其中的意思。

正尋思間，秦風忽然聽到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傳來，一幫人遠遠的就糾纏了過來。

隱約中，秦風聽到有人喊了一句：「哎，那不是秦幹部嗎？他是上面下來的村官，找他應該也是有用的。」

一種莫名的不妙感，從秦風的心頭升起，他還沒來得及轉過念頭，一幫人吵吵嚷嚷著就把他給圍住。

「秦幹部，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就是多生了個小子，就要罰款十五萬，你把我殺了算了！」

「是啊，秦幹部！這事兒您得管管，您是省城下來的，見多識廣，可不能任由那幫子貪官胡來，這不是要錢，這是要命吶！」

「十五萬塊，咱們莊戶人家一年到頭在地里刨食，哪怕是一輩子，也掙不出來啊，這不是要命是什麼！」

「他們計生辦還說，要是交不出來錢，就要把孩子弄走，那可是俺們的親骨肉啊，這政府怎麼就這麼忍心讓我們骨肉分離啊？」

一群人吵吵嚷嚷，七嘴八舌的，秦風也不知聽誰的是好。

他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應屆畢業大學生，雖然通過了村官的考試，處理這種**，還真沒什麼經驗。

「別……別急，各位父老鄉親，你們慢慢說，你們的要求，等我報道之後，我一定會如實向上面反映的。」

秦風以及推人，實事求是的說法，卻招致了人群的不滿，以為他是想推卸責任。

「光反映有什麼用啊？你們這些當官的，真是每一個好東西，你說，你是不是想包庇計生辦的那些狗官啊？」

「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還是省城裡下來的，以為你會有什麼不同，結果居然還是一樣。你說，是不是計生辦的那些狗貪官，給了你什麼好處？」

「是啊！你說！你說！你是不是得了什麼好處！」

人越聚越多，有人情緒激動，不自覺的就帶動了其他群眾，結果人群的整體情緒，開始向沸騰的方向發展。

不知是誰先動手，推了秦風一下，他頓時就變成了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再也無法穩住，被推來推去。

猛然間，不知是誰的力氣大了一些，把秦風狠狠的推了一下，他被推的方向，恰好是那頭背負無字碑的霸下石雕位置，而那個位置卻沒站人。

「咣！」

秦風只覺四周一靜，推搡自己，掐擰自己，捶打自己的黑手，陡然間消失，他都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覺得頭部一痛，一枚枚金光閃閃的文字，突然就在自己的眼帘中閃爍了幾下，隨即就像是電腦屏幕上的數字一般，瘋狂的刷新，他身子一軟，就人事不知。

「糟糕！」

「壞了！」

看到秦風流血倒下，滿頭滿臉都是鮮血，激動的人群頓時為之一靜。

有人害怕了，慢慢退出人群，往家裡跑去。

雖說他們覺得法不責眾，並不擔心會吃什麼官司，可在鄉政府門口，把剛剛來報道的村官給打成重傷，怎麼也說不過去。

「是誰？剛剛是誰下的手？秦幹部剛來咱們鄉，什麼情況都不了解，你們反映情況可以，幹嘛下這麼重的手？」

最先點出秦風身份的陶老六捶胸頓足，說不出的後悔。他原本也是好心，怕鄉政府那群王八蛋吃人飯不幹人事，想著秦風初來乍到，應該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就算沒有權力處理鄉計生辦罰款過重的事，起碼也能向上面反映反映，少罰點錢。

誰曾想，收到罰款通知的陶老拐一家情緒會那麼激動，反應會那麼大，居然就率先動手拉扯。

面對陶老六的厲聲責問，人群中一片沉默，彼此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站出來。

激動的時候，誰也不會去想後果。

一旦冷靜下來，慢慢的，都開始感到害怕起來。

若是剛來的村官，就這麼死了，恐怕有人會因此而償命。

想到這一點，最後動手推秦風的那個人，更是不敢站出來。

「陶老六，我覺得現在不是追查兇手的時候，我們應該先看看秦幹部的傷勢，儘快把他送到鄉衛生院去醫治！」

陶老六循聲望去，發現是鄉小學的胡茜胡老師，正站住人群外面出主意。

「對！對！對！胡老師不愧是從省城調下來的高級知識分子，就是比俺們莊稼漢有見識。那誰，虎頭、蠻牛，快來幫忙把秦幹部抬去衛生院！」

胡茜皺了皺好看的眉頭，出聲阻止道：「別動！我們現在都不知道秦幹部的傷勢如何，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建議找人騎輛車，先去衛生院把大夫請過來，看看秦幹部的傷勢能不能移動，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有些傷勢一旦移動，會造成體內大出血，很容易導致死亡。」

一聽胡茜這話，正打算帶人抱起秦風的陶老六頓時抖了一下，趕緊停手。

「乖乖，還有這種事？」

陶老六吃驚不已，連忙道：「虎頭，還愣著幹啥，快點騎車去請大夫啊！」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