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窩棚（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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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有人指點路徑，秦風找到陶精明一家的房子時，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秦風停下車，從車上下來，望著眼前破破爛爛的窩棚，總算明白，為何他在問人陶精明的「家」在哪裡時，別人指路的時候，會忍不住嘆氣，同情之餘，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掛在臉上。
若是任由樂新東繼續胡搞下去，陶精明的今天，就是他們的明天。
村民有些兔死狐悲的情緒，自然難免。
陶精明家的窩棚，是用幾根沒怎麼修剪的桃樹枝幹撐起來，蒙上一層雨棚做出來的，就立在一處山坡的平緩處。
窩棚的門，乾脆就是幾條縫合在一起的蛇皮口袋，吊在橫樑上，權當門戶。
「叔叔，你找誰呀？」
秦風走到窩棚前面的時候，一個正在理豆角的小女孩，好奇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小女孩大約五歲左右，隨便墊了一塊塑料布，就坐在窩棚前面理菜。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大約是大人衣物改出來的小花裙，收針收的不好，罩在她瘦小的身上，就如同披了一個面口袋在身上，好像一不小心，身體就會從小花裙里滑出來。
看得出來小女孩對小花裙很是愛惜，坐在塑料布上的姿勢，都是盡量把裙角提上來，放在身上，不肯讓裙角沾到髒東西。
在她的腿邊，放著一個有些陳舊，但卻洗的很乾凈的塑料盆，裡面擺放著碼的整整齊齊的豆角，而面前，則放著一個也就比面盆略小兩圈的湯盆，用來堆放掰斷的豆角。
秦風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回答道：「我找陶精明的媽媽，她在家嗎？」
「哦，叔叔你找我奶奶呀？奶奶在家，她在理破爛呢！奶奶，有位叔叔找你！」
小女孩扭頭向著窩棚的方向喊了一聲，然後又轉過身，繼續對秦風道：「奶奶說，把破爛打好捆，就能讓爸爸騎車送到城裡換錢了，換錢可以給我買最好吃的水果糖吃，我好久都沒吃到那種甜甜的水果糖了呢，硬硬的，一塊可以吃很久，好好吃，奶奶說那種糖很貴，我們吃不起。每次爸爸買給我，我都捨不得一次吃完，都是砸成小塊、小塊的，每次只吃一點點。」
小女孩的話，讓秦風一陣心酸。
她說的那種「最好吃」的水果糖，根本就是市場上最廉價的水果硬糖，一分錢一塊的那種。
在城裡，哪怕是一塊錢掉在了地上，都沒幾個人會去撿。
而一塊錢，足夠買一百顆小女孩捨不得一次吃完，只肯砸開，每次吃一點點的水果糖！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告訴叔叔，叔叔給你買糖吃，買很多很多糖吃！」
小女孩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很認真的告訴秦風道：「叔叔，我不要你的糖。爸爸說，做人要有骨氣，想要什麼要自己掙錢去買。我叫陶友娣，是爸爸起的，爸爸希望我是一個男孩，可是我不爭氣，是個女孩。我長大了，一定要變成一個男孩，一定能掙很多很多錢。那樣的話，爸爸每次看到我，就不會唉聲嘆氣了呢！」
聽了小女孩陶友娣的這番話，秦風更覺心酸。
這種情況，在桃源鄉轄下的各個鄉村，並不是個別現象，而是普遍現象。村民們，普遍都希望生一個男孩，以充當家中的壯勞力，好讓香火延續下去。
可越是想要生男孩，就越是要超生，越是超生，就被罰的越窮，這就變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誰呀？該不是計生辦的那幫殺千刀的，又來了吧？罰！罰！罰！你們就知道罰！生招娣的時候，我們家的房子，就被你們罰沒了，現在還來罰，我們家還有什麼能讓你們罰的？你們還要罰，就把我這把老骨頭帶走吧！」
這時，一個佝僂的身影從窩棚里挪出來，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的咆哮著，她身材瘦小，發出的聲音卻很大。
「老人家，你誤會了，我不是計生辦的，我是……陶精明的朋友。」
秦風本想告訴她自己是黨政辦的，可轉念一想，老人家未必能夠分得清計生辦和黨政辦的關係，沒準會把他當成計生辦一夥兒的，話到嘴邊，又改稱是陶精明的朋友。
「你是大明的朋友？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也沒聽大明說起過！」
陶母狐疑的望了秦風一眼，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秦風笑了笑，道：「老人家，我才剛從外地回來，就聽說你們家出了事，我放心不下，就想過來看看，有什麼能幫你們的。」
陶母顯然也想到自己家，沒什麼可讓人騙的，聽秦風說要幫她，重重的嘆了口氣，道：「有什麼可幫的！大明她媳婦被拉到醫院去了，現在還不知道怎麼樣。我告訴過大明，已經生了友娣和招娣，就不要再生了，他不聽，哎……」
秦風聽老人家的意思，似乎還不知道陶精明的媳婦，已經被強制引產、一屍兩命的事，若是再告訴他，陶精明也已經自.焚身亡，怕是老人家會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出什麼問題。
想了想，秦風沒敢直言相告，而是道：「老人家，你說大明有友娣和招娣兩個女兒，怎麼沒看到招娣？」
陶母又嘆了口氣，道：「招娣才兩歲，我怕家裡養不活，讓大明送到他姐姐那裡。他姐姐彩霞嫁到了龍泉區，日子比我們好過不少。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暫時養一下招娣還是養的起的。」
秦風聞言便道：「那老人家，你有沒有彩霞姐的電話？我有些事要和她商量商量。」
陶母聞言，頓時警惕的望著秦風，道：「有什麼話不能跟我說，非要打電話找我們家彩霞？」
秦風道：「是這樣的，大明說最近一段時間，他要躲一躲，暫時不能回來。委託我接你們，先去我家住兩天，這件事大明沒空回來跟你說，我自然要徵求一下彩霞姐的意見！」
陶母覺得秦風的話合情合理，也就信了，轉身找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本，遞給了秦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