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公堂
容歌所料不錯,一直過了次日巳時,破舊的牢門才被打開,還是昨日那個大高個的官爺,他鐵人一般的堵在門口,看了一眼昏暗的牢房,眉眼微挑,顯然有些意外。
容歌和紫芸衣角未亂,除了裙擺處沾染了些許泥土,面色也很是平靜,不見恐慌。
他不由得佩服了些,態度也跟著好了點,後退一步,對旁邊的小吏道:「大人要親自審,帶出去。」
「是。」
到了堂上,容歌被公堂外嘰嘰喳喳的百姓嚇著了,圍了好大一圈人,對她指指點點,彷彿已經自為聖人的替她斷了這命案,彷彿眾口鑠金之下,被押在堂上的人,不用審判,便成了罪人。
容歌胸口微盪,戾氣沉了些,她知道這些心地善良的百姓無法同宮裡的牛鬼蛇神比,可此情此景,不由得讓她想起當日種種。
想起公主殿被封,想起她百口莫辯,想起她的親信一個個被秘密帶走,音訊全無!
官吏見容歌忽然頓在原地,狠狠的朝她膝蓋彎踢了一腳,重聲:「大膽,跪下!」
紫芸猛扯動容歌,吃了痛,容歌才從悲憤中撤出來,她緩緩抬頭,河州的地方官身姿板正的坐在公堂上方,官帽戴的方正,天生一張為民的國字臉,眉眼公正如斯。
容歌瞥過頭,若是人心真如面,就不會將人命關天的大案拖到這個時辰了,兇手早就天涯海角的遁了,抓她頂個屁用。
驚堂木一響,眾人屏氣凝神。
頭頂上方字正腔圓的傳來官聲:「下方所為何人,公堂之上,豈敢不跪,還有沒有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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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跪下!」
眾目睽睽之下,容歌被官吏按了個趔趄,她頗為強硬的抬頭,大聲:「大人未查緣由,連兇案現場都不曾走一圈,就拿兩個手無寸鐵的女子開堂,未免太倉促了些!」
「大膽!」驚堂木又響:「這案子是你來斷,還是本官來斷!」
容歌語凝:「自然是大人來斷,可我不是兇手,大人這般行徑,才是縱容行兇之人,妄顧天法吧?」
「伶牙俐齒!」劉承這地方官當的舒坦,還從沒在公堂上被人懟過,瞬間有些失顏,慍聲:「來人,給我將她押上來,本官倒要瞧瞧,她能狡辯到幾時。」
「大人!」容歌忽地抬聲:「兇手敢在客棧殺人,可想而知,他多麼目無王法,如此行徑,讓河州百姓如何安然入睡,大人若是就此認定我是兇手,豈不是乘了真正行兇之人的意?」
劉承是懶,但他不傻,當即反駁:「你到底是不是兇手,待本官當堂審過之後才能定奪,本官絕不會誣陷好人,也不會任由兇手逍遙法外!」
「好,大人果然清廉」,容歌抬眉:「我到底是不是兇手,想來大人心下也有定奪,昨日兇案發生之際,我正在屋中酣睡,若不是官兵踹門而去,怕是都不知道自己的車夫死於非命。」
「消磨時間,你到底想說什麼?」劉承上下打量著容歌,身材瘦弱,面目略顯蒼白,確也不像行兇之人。
「我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大人可否掀開堂上的屍體,讓我仔細辨認一番。」
劉承好奇:「你會驗屍?」
「略通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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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歌就是想藉此驗證一番,她到底會不會驗屍。
若不是不會,自有另一番脫罪的說辭,可若是真讓她瞧出點什麼,那她就不得不懷疑,這李伽藍深藏不露了。
自始至終,容歌一點沒懷疑到自己身上,畢竟說她會醫術,可是天大的笑聞,她在宮裡有最好的太醫伺候著,日日尊享榮華。
記憶里,容歌可是藥材都沒沾手過,更何況偷師學醫,除非她病了。
劉承稍一思量,也是好奇,畢竟他打腫臉充胖子,能力平庸,真讓他審,也斷不出個所以然,這種兇殺案,還不能過於潦草,總得對各方有個交代。
繞過了一舉兩得的彎,劉承便裝作沉思,片刻后,重重一拍驚堂木,冷聲:「本官就給你個自證清白的機會,若是此案當真與你無關,本官親自你證明。」
容歌低嗤一聲,本就同她無關,只不過倒霉受牽連而已,何來她不清白一說。
面上故作平靜,容歌拉著紫芸徑直往旁邊的兩具屍體走過去,紫芸不敢看,身邊一空,就見容歌已經熟稔的蹲了下去。
她先看了車夫的屍體,鼻孔出血,耳後有瘀血的腫塊,面色青了些,相信是刀傷,像是情急之下,刀子被攥在掌心掙扎,這是在短暫的搏鬥中形成的。
與車夫相反,旁邊的女子面色白如死灰,胸口的刀已被取了出來,豁大的傷口,血淋淋的瘮人。
容歌屏息,伸手撥開衣物,仔細看了那刀口兩眼。
很奇怪,那種陌生的熟悉感再次襲來,她的內心出奇的平靜,完全沒有初次接觸死屍的不安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