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1 浮屠
容歌被樹杈劃破了臉,火辣辣的疼逼迫她清醒,昏昏的月光灑下來,她不知道找了多久。
「怎麼就找不到呢……」容歌雙眼酸痛,大喊:「江馳禹……!」
錦衣衛跟上來,說:「李小姐,要不你先回去吧。」
「那麼多人,怎麼會找不到呢?」容歌啞著嗓子,渾身都止不住的抖,她害怕江馳禹死了。
她會後悔一輩子的。
她不要!
頭疼又不合時的席捲而來,容歌牙根都咬出了血。
「有人來了。」錦衣衛回頭看去,便聽到同伴報:「王爺找到了,半個時辰前已經回營了。」
容歌驟然抬眼,沙啞著聲:「找到了?」
錦衣衛點頭,「李小姐,現在能回去了嗎?」
「回。」容歌忙不迭的去牽馬,差點摔跤,說:「回!」
「駕——!」
錦等錦衣衛反應過來,已經沒了容歌的身影,留下他們面面相覷。
容歌頭頂是皎皎的月,耳邊是獵獵的風聲,她不顧林間道路的艱難,顧不上傷口的疼痛,胡亂抹了把臉,奮力往回奔。
等容歌回來,許祺瑞還跪在容禎跟前商議法子,沒有容禎的首肯,他不敢貿然拔箭。
容禎身邊帶著一顆紫金丹,是每一代帝王都會命人暗中煉製用來保命,此丹能在危急時刻起死回生,萬金難求。
可此葯的副作用誰也不知道,歷代帝王都沒食用過,當許祺瑞說江馳禹呼吸停了時,容禎毫不猶豫給江馳禹用了。
眼下江馳禹的狀態竟奇迹般地有所好轉。
許祺瑞說:「聖上,臣不敢妄下斷論,更不敢有所欺瞞,以王爺的傷,生機渺茫。」
「李伽藍呢?」容禎拄著額角說:「再等半柱香,她不是神醫嗎?」
可李伽藍的醫術,在人前顯露的次數很少,大家傳的邪乎,容禎怕是假的。
畢竟許祺瑞都沒有萬全把握,猶豫到現在都不敢拔箭。
容歌幾乎是跳下馬的,崴了腳都沒吭一聲,踉蹌著跪到帳外,大聲:「聖上,李伽藍求見!」
容禎瞬間端正身姿,疲憊的雙眼微亮,說:「見。」
容歌神色好不到哪去,她在林間本就一身狼狽,身上還帶了傷,可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徑直入帳奔到容禎跟前,說:「我要見江馳禹。」
「他中箭了。」容禎從容歌的眼中看到了超越性命的憂色,原以為她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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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就會哭出來,可容歌沒有,容禎接著說:「許祺瑞同朕商量,這箭若是拔了,可能會死。」
容歌短暫的怔了兩個呼吸,將喉間的酸更咽下去,猩紅著眼說:「拔!」
「我拔。」
回來的路上,她已經做過無數設想,甚至在心裡把江馳禹的傷完完全全模擬了一遍,她不允許江馳禹死。
她要和死神斗,要和閻王斗!
她一定要把江馳禹救回來。
看到容歌這麼堅決,容禎深受撼動,他一拍桌道:「朕把淵王的命交給你,只要他能平安,你要什麼,朕許什麼。」
「好。」
容歌眼神恢復清冷,起身就往出走,這個時候江馳禹只能靠她了,她不能慌。
容歌,平靜下來。
可這一切在看到江馳禹的模樣時差點崩掉,容歌輕閉上眼,在江馳禹床邊強忍了會,幽沉道:「仲小姐,請你出去。」
仲小楓早就有些不知所措,此刻竟也沒有生氣,猶豫了一下就走了。
「許太醫,他吃了什麼?」容歌檢查過江馳禹的脈象,他的脈灼而快,很不正常。
就像體內有兩股敵對的真氣在打架,快要撐爆他。
容歌驚了,這哪裡是一個重傷之人的脈象。
「到底給他吃了什麼?」容歌厲聲。
許祺瑞被嚇了一跳,說:「紫金丹。」
「紫……紫金丹?」容歌瞪大了眼。
她明白了,不吃會死,吃了指不定能活,這不能怪任何人。
月明星稀,今夜居然還是個好天,營地周圍一片死寂,連一聲烏鴉都沒。
時言命人盯著,任何妄想驚擾營地的活物,都被射死了。
誰都不爽。
急得團團轉的大臣終於見到了容禎,以魏常為首,挨個掩袖低泣。
容禎說:「朕沒事,誰再哭就滾出去。」
帳中頓時清凈了下來。
魏常說:「聖上啊,真是嚇死老臣了,好端端的怎麼會有刺客呢?」
「刺客一事不容姑息。」容禎眸色深沉,面帶厲色,說:「錦衣衛會清查獵場,你們也見到朕了,都退下吧。」
魏卓對身後人打眼色,率先行禮後退出去,緊接著大家接二連三出了帳。
「閣老且慢。」兵部尚書王開濟快步追上魏常,沉重道:「刺客一事,閣老不覺得蹊蹺嗎?」
魏常若有所思,點點頭道:「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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蹊蹺,獵場怎麼會有刺客?」
「我也奇怪,你說說……唉!」王開濟錘了腦袋一下,道:「聖上要是有個好歹,我就是從護城河跳下去都得被人撈上來鞭屍。」
魏常也跟著嘆氣,偏頭問:「獵場外圍的兵力布防可是你做的?」
「就是我。」王開濟現在不敢想這事,一想就頭疼,低聲道:「閣老你說,聖上也沒問,我是不是完了啊?」
王開濟自從上次和茂國公斗完后便頹喪了一陣子,他今個還在獵場見茂國公了,可兩人誰也沒搭理誰,王開濟恨得牙痒痒。
茂國公居然還有臉出來見人,他現在每每回府見到那滿院跑的兒子,就越看越覺得像茂國公。
可現在三姨娘已經死了,屍骨都化了,他得多厚的臉皮才敢承認那孩子不是自己的!
為了這事,茂國公現在還隔三差五的讓人來鬧,非要把孩子搶回茂國公府認親,王開濟悔不當初,恨不得殺了那畜牲!
魏常看了王開濟一眼,慢說:「刺客到底是從哪進來的誰也說不清,聖上公正嚴明,不會隨便冤枉人,你,魏卓,還有時言,都得被查。」
「是是是。」王開濟應和道:「理是這麼個理,可我還是怕啊。」
魏常瞪眼,「怕有什麼用,我們做臣子的失職才導致聖上遇險,重罰本就是應該的,王大人得先明白,聖上的安危本就勝過一切。」
包括諸臣的命。
「閣老教訓的是。」王開濟尋思魏常在誰跟前都是一派正氣,這老頭……他拱手說:「是我多慮了,遇上這種事本就不該推責,聖上就是怎麼罰我都認了。」
魏常說:「就得認。」
「現在只希望淵王能平安度過此劫,閣老也見到了,聖上為他都急成什麼樣了。」
說到江馳禹,魏常頓了頓說:「但願吧。」
江馳禹和容靖不和,同他魏氏不和,突遭遇大難,魏常不咒他死都是大度了。
若是時運不濟,真這樣死了,也動搖不了朝廷的根基,魏常眼光長遠,心下早就做好了一切打算。
可他不知道,容歌出手,怎會捨得江馳禹死呢。
在和許祺瑞聯手救治了一個時辰后,容歌終於放手癱坐下來,江馳禹的命保住了。
許祺瑞喜極而泣,顫著聲說:「快去告訴聖上,王爺脫險了。」
許祺瑞抹淚,容歌也不知不覺紅了眼,默聲:「我說過不會讓你死的,江馳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