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 蘭鼓兒
姑娘的爹拿起來就要摔。
我說:「您別,我要是要,但是我得給錢,我賺點,這總行了吧?」
姑娘的爹說:「不行。」
這脾氣。
這家姓錢,姑娘叫錢小榆。
喝完酒,東西給我放包里。
我拿了,直接到流離廠換了錢,我是真的著急,我想,我得有錢,沒錢我接不回白蕊。
那白家人,可以說,勢力,但是白蕊不。
這打鼓兒,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
想到信鼓,這個可不可以呢?
我不知道,把我的信造名而出,會得到什麼呢?
其它鼓人的打擊?還是收穫萬千呢?
不做永遠也不知道。
我試著做了一鼓兒,活兒真不大,十一二塊大洋。
我跟人家說了,人家竟然不相信,說我扯蛋。
人心不古呀!
信已失,難成信,別再出什麼花兒了,自己幾斤幾兩的得掂量清楚了。
我一點一點的在積攢著,想一口成肥,那得有那個命,沒有那個命,你就別扯犢子。
打鼓兒,不立信。
我感覺我的所有一切,似乎都被安排了一樣。
陽春雪的爹,白蕊的爺爺,這有點太巧了。
還有所有的分崩離析,都是非常的奇怪。
瞎眼於是不見了蹤影,去曉市多少次,沒看到瞎眼於。
我去白蕊家門口,呆了一會,我想白蕊。
可是我見不到白蕊。
白家人這麼做,也不是沒道理,白蕊跟著我就是受罪,也好,想開了,也沒有什麼錯。
談大炮讓人來找我,兩個人,讓我去喝酒。
我看這意思,我要不去,能綁著我去。
我去了,談大炮身邊竟然是柳小絮,胭脂衚衕。
柳小絮裝著不認識我,我也不能說認識她。
喝酒,談大炮說:「我願意跟你聊天,有意思。」
你一個有意思,就把我叫來了,我得忙乎我的嘴。
閑聊,就聊到了打鼓兒這上面來。
談大炮說:「你這市井鼓這樣,得打一輩子,最後也就混個嘴,這樣不行。」
我到是想行了,可是我得有辦法呀!
談大炮說:「市井鼓,不過就是井底之蛙,看到的天,巴掌大小,你跟我得了。」
我一聽,這事不對呀,我跟著你,容易死得快。
我沒應,說容我想想。
談大炮跟我說,他是蘭鼓兒。
我當時就愣住了,從來沒聽過說蘭鼓兒,這鼓也分顏色?
談大炮說,官兒鼓,分黃蘭白紅。
這是八旗分呢!
我一下明白了,原來竟然會是這樣,這鼓兒就是說,也分著級別的?
如此說來,我真的就是井底之蛙了。
談大炮說,一色一鼓兒,跟了他,讓我喝香的,吃辣的,那白家人……
他下面的話沒說,我也明白。
這貨竟然把我查個底兒掉。
喝得有點發矇,我離開談大炮那兒,晃著回家的。
瞎眼於跟我說過,不沾官鼓,不碰商鼓,方得一靜,一安。
這官鼓水深似海,商鼓人心如針。
瞎眼於雖然是坑了我,但是他還是真的教了我不少的東西。
如此這樣,我是不能答應談大炮的。
但是,這談大炮是沒完了,三天兩頭的不找我喝酒,不提入伙的事兒。
這明顯的就是想讓我入官鼓。
如此來講,我就入海如深。
我每天依然是打鼓兒,走衚衕,腦袋也是亂七八糟的。
那談大炮說得也沒錯,我打市井鼓,最多就混成了劉德為的樣子,最後也許劉德為的下場一樣,一場空如野,命也丟了。
有錢了,保不住自己的命,這也是問題。
但是官鼓和商鼓的可怕,我也應該能想得到。
談大炮派人來找我,我沒有去,說有事,然後就躲開了。
我換了一個地方,租的房子。
第二天早晨起來,我看到談大炮派來的兩個人,站在門口。
你大爺的,這是逼宮呀!
我不得不去。
和談大炮喝酒,我也表示了,不想入官鼓,因為我玩不起。
談大炮不高興了,說:「你一個人玩,也沒有意思,你老婆白蕊,就是想著你東山再起,把她接回家,可是就憑你現在,再來個三五年都不一定能接回家的,那白蕊就不定是誰的老婆了。」
我聽著,不說話。
談大炮又說:「其實,你打市井鼓,是非常的成功的,你扎野也不錯,有狠勁兒,但是,你一旦超過了市井鼓的限度,成為富人,那官鼓,商鼓可就看不下去了,你所得最後都是別人的,做嫁衣,除非你安心於市井之鼓,胳膊和大腿,哪個粗,你應該是明白的。」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我開始猶豫了。
談大炮說:「我不逼你,你不是想胡雨石家的耳房嗎?」
這個他都知道?
我問:「你怎麼知道的?」
談大炮說:「就市井鼓那點事兒,我全門兒清,我有幾個耳朵,就在下面,什麼事我都清楚,沒有耳朵,怎麼混?」
我聽著,琢磨著,劉德為惦記著胡雨石家的耳房,六七年,沒成,這談大炮竟然也知道這事,而且人家說,馬上拿下。
我想了半天說:「讓我再想想。」
談大炮說:「我任你跑到天邊,三天時間。」
給我開了時間了。
我離開談大炮家,琢磨著,這貨是盯死我了,看來我是太出頭了。
我去了胭脂衚衕,在晚上九點之後。
我找柳小絮。
柳小絮陪著人,陪著的人竟然是少小年。
我坐等。
少小年出來,看到我,過來了,說:「喲,小六子,六爺,也來風花了?」
我說:「我只有雪月,沒有風花。」
少小年罵了我一句什麼,走了,你大爺的,少小年,你給我做套,讓我鑽,現在還牛逼了。
我轉身走了,本想找柳小絮和談大炮說一下,看看能不能別讓他盯著我了,讓他換一個人。
少小年讓我放棄了這種想法,甚至當時就在想,我答應談大炮。
出來,進酒館,我清醒了,入官鼓,則是沒身之為。
我想著,琢磨著,談大炮說得沒錯,白蕊能等,可是她家人不能讓她等,有機會,就會再嫁。
逼嫁。
想想,我手腳發軟。
第二天,我去了白家。
老白頭看到我,陰著臉子,問我幹什麼?
我說:「和你談談。」
老白頭讓我進去了,在客廳,談的。
我的意思是,帶白蕊回家,我可以買宅子。
老白頭說:「回家受罪嗎?你得了吧,一個打鼓兒的,當初我就沒看好你,你算什麼東西呀?」
極盡諷刺之能事。
沒有想到,白蕊的弟弟白遲回來了,看到我,就來打我,罵著我,說我是混蛋,讓我滾。
我被抽了幾個嘴巴子,挨了幾腳,我沒有見到白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