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從沒打算結婚
昨天晚上接到徐寧的電話之後,白煜今天一早就來到學校,果然徐寧一早就在辦公室等著他了。
昔日的過往在兩人四目相撞的時候,統統浮上心頭。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之後,他們之間還能像這樣的面對面相處,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他們一起經歷了從孩提到成長的種種考驗和磨難,如今再次共同站在這所學校里、這間辦公室里,更多的是釋懷、是坦然、是欣慰。
「哥!」白煜咧開嘴笑著朝他走來。
「來啦!」徐寧拖出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
「你昨天晚上電話里也不說清楚,非神神秘秘的說今天跟我說,究竟什麼事?」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握拳輕推了一下徐寧的胸口。
「才結婚幾日,這習慣都變成一樣的了?」徐寧看著他落在自己胸脯上小拳頭說道。
「這都被你發現了,」他頷首低眉的說道,忽然又好像被什麼東西驚到一般猛地抬頭說道:「她也用小拳拳捶過你胸口?」
「對?!」徐寧看著他那像是天都要塌下來的表情,怵愣的看著他。
「你怎麼可以讓我的老婆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捶我的時候還不是你老婆!」
「那你怎麼可以讓我的女朋友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就,這樣碰一下怎麼了?」徐寧下意識的模仿了一下他剛剛在自己胸脯上握拳輕推的動作,白煜沒反應過來,身體顫了一下。
「你幹嘛?」
「我告訴你,她就是這樣用小拳拳捶的我。」
「......」
「怎麼了?」徐寧看他不說話了,一雙深邃的眼睛里似笑非笑。
「她是不是誇你肌肉結實,胸肌發達了。」白煜嘟噥著嘴看著徐寧。
「嗯?啊,是的!」徐寧掩嘴偷笑。
「就知道她會這麼說。」
「你想什麼呢?都結婚了還是一點沒變,我跟好好是兄妹。」徐寧認真的看著他說道。
「你覺得我跟以前沒有變化?」
「沒有。」
「不可能,好好說我的變化很大!」
「她指的哪方便?」
「各方面都是!」
「各方面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一方面,」徐寧再次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回白煜會過意來,罵他自從跟肖笙戀愛后越來越油膩,這下徐寧可不高興了。
「你說我油膩?」
「難道你不覺得你自己油膩嗎?」
「不覺得,笙兒也不覺得。」
白煜看著滿臉幸福的徐寧,心裡也替他高興,同時慶幸彼此感情沒有走到偏離的小道,沒有因為生活的荊棘變得面目全非;雖然已經不能再像以前一樣相處,但也得到了另一種和諧的相處方式。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徐寧在照顧他教育他,甚至幫他鋪好一切走向理想生活的大門。他們之間一路走來,一直都是他欠徐寧的,當初徐寧明明愛肖笙愛到不能自拔,生死無畏的地步,卻因為他的一腳,徐寧選擇默默退出,把那份早已融入血液里的愛默默藏在心底。
現如今幸好他可以覺悟愛的真諦,才得以成全兩段佳緣。
「你們都來的這麼早?」
在他們都陷入沉思之時,亨利的問候顯的那麼的突兀,使他們都激靈了一下,這才從飄離的靈魂中回到現實。
「亨利老師,」徐寧和白煜立刻起身,異口同聲的請教了一聲。
「坐下、坐下,徐寧你已經跟他說了?」亨利看向徐寧,本以為他已經將一切的前因後果全部都跟白煜說清楚了。結果,沒想到他一個字都沒跟白煜提,竟跟他在瞎扯淡了。
看著徐寧半天,亨利才緩緩的搖頭詫異的念叨:「變了、變了、真的變了、變化太大。」
「您說我嗎?」徐寧更是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說道。
「yes!」
「我怎麼可能變了,我怎麼沒發覺到!」徐寧怔愣的說道。
「有什麼不可能,倒是白煜一點沒變,還是那麼的油腔滑調,愛耍憑。」亨利不以為然的說道。
「老師,我變了,我變化很大的,我老婆說的。」一直在偷笑的白煜忽然聽到亨利說到他跟徐寧一樣,急的把老婆都搬出來了。
正在煮咖啡的亨利轉身依靠著咖啡桌子,看著眼前這兩個門生,外面一直傳言是自己最得意的兩位門生。但事實上只有徐寧算是他的最得意門生,白煜只能算是徐寧的最得意門生。
不知道徐寧還記不記得與他簽訂的第一份協議,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在徐寧八、九歲的時候。他與當時那個孩子一見如故,那個孩子也特別的聰明討喜,亨利特別喜歡他。
當年也只有三十來歲的亨利已經是英國音樂界的教授級別的導師,經常會因為一些音樂交流活動被安排到世界各國去交流,那年他就是以音樂交流活動的主題來到中國。
一天亨利在授課的時候,發現了牆頭上趴著一位小男孩,他緊緊的扒著光滑的牆頭,兩條腿分開騎在牆頭上,緊緊的夾著,生怕掉下去。
把耳朵緊密的貼在牆頭上,當時亨利發現這一幕的時候,覺得甚是滑稽,後來經過了解詢問才知道,原來把耳朵緊密的貼在牆頭上可以聽的更清楚,那是由於聲音在固體中傳播速度是大於聲音在空氣中傳播速度的變化。
至此之後他便喜歡上這位有點調皮卻很是聰明的小男孩,甚至每次授課時看到牆頭上沒有孩子,還會故意多等幾分鐘再講。徐寧也發現了這位講課的外國老師,有點喜歡他。
有一次便大膽的走到教室門口,眨巴著眼睛對亨利說:「您好老師,您的聲音是我長這麼大聽到過最迷人動聽的聲音,所以我想跟您學習,我可以靠在這個牆邊站著聽嗎?」
經過這次之後,亨利就更加的喜歡這個男孩,他身上的禮貌、聰明、勇敢、好學,直到後來亨利還發現他的教養居然來自自己的教育,因為他從來沒有接受過學校的正規教育,沒有父母,只有一個姐姐。但是姐姐姐夫根本不懂教育,甚至他們自己的孩子白煜都是小小的徐寧手把手的在教育。
這應該就是中國人經常說的天才吧!便有了一個自私的想法,亨利是個實實在在的單身主義者和自由主義者,所以他從來沒有打算過將來要結婚,但是他一直想把自己畢生的音樂研究和學術留給後人,可不結婚哪來的後人?所以,他才一直有一個夢想想要收徒。
不要多,一個即可,但亨利自己也知道只收一個,就想能碰到有緣人一拍即合的是多麼的不容易,何況還要這個徒弟自己要擁有超高才華,天賦異稟才行。
與徐寧的遇見就像是上天安排的一樣,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那一刻他的徒弟夢再一次萌生出來,於是就邀請他進教室聽了一節課,課後把徐寧叫到辦公室圍繞偷聽音樂課的事,間接詢問了很多自己收徒標準的問題,徐寧每一個問題都回答的非常完美。
於是,亨利便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徐寧,你願意做亨利老師的學生嗎?」
小小徐寧眼睛里閃爍著光芒,努力壓抑著快要高興的跳起來的衝動說:「我願意!亨利老師這次來中國授課就不走了嗎?」
「走,肯定要走的。那如果老師要回去英國,你願意跟老師一同去英國學音樂嗎?」
「我沒有錢去念。」
「你只要跟老師簽了這份協議,老師就不要你的學費收你做老師的私人門生,你看看。」
徐寧半信半疑的看著眼前這位看起來很帥氣的英國男人,他不像壞人,何況他是正規學校的交流教授,肯定不是壞人。在接住協議文件的同時,小徐寧的腦子裡已經迅速過濾掉所有無效信息,只留下有效信息,再看著協議進行比對。
亨利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儘管面前邀請簽約的是個八九的孩子,他也毫不隱瞞的把自己收徒的原因和目的說的清清楚楚,徐寧看完協議更堅信眼前帥氣的老師不是壞人,甚至他暗自認為是爸爸媽媽安排過來幫助他的天使。
「白煜,徐寧向我推選了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亨利學院的seniorlecturer,接下來把精力多放在音樂研究上,爭取這兩年可以有音樂專題刊物出版,然後我就可以放心的把中國區交給你了。」亨利娓娓說道。
「中國區,都交給我?」白煜詫異。
「是的,」亨利道。
「徐寧你為什麼要推選我,你自己呢?」白煜問。
我要帶著笙兒一起去英國......」
「我知道,笙兒要去繼續完成未完成的學業,也沒有多久,我可以先帶管你的位置,你為什麼要直接丟棄自己好不容易拼搏來的未來。」徐寧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白煜打斷。
「白煜,我這次帶著笙兒去英國后,我們就不再打算回來了,」徐寧淡淡的說道。
「不回來?」白煜茫然。
「白煜,這裡除了你和好好,對於我和笙兒來說,只剩傷心難過。我到沒什麼,我想讓笙兒幸福。」
說到笙兒的時候,徐寧的聲音都開始有些沙啞。白煜忽然明白了徐寧的意思,他是想帶著肖笙永遠的留在英國,管她父母親想怎麼糾纏她,也是天高路遠了。
笙兒也可以真正的擺脫他們的暴戾,至於偏心、重男親女,這樣的事情對於肖笙來說早就不重要了,因為只有被自己所愛的人持有偏見才會難過,對於肖家,爺爺奶奶的死就意味著那裡徹底不是家了。
肖笙不會在乎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對自己有偏見,或是告訴她不喜歡女孩喜歡男孩。
「那你們結婚一定要告訴我和好好,」白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反正就是不想因為徐寧和肖笙去了英國,就徹底不來往。
「亨利老師還在國內,你有空的話,也可以回來走走的,我和好好會保密你和笙兒的行蹤的。」
白煜還是不甘心的想讓徐寧能夠多回來走動走動,雖然他已經跟劉好結婚,但是也不希望前腳剛跟愛人結婚,後腳就弄丟從小到大的榜樣皆老師。
「我跟他們一起回英國,國內就交給你,你是徐寧心中的天才。」
亨利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去向,他知道這麼多年白煜一直妒忌徐寧,自己也曾經提醒過徐寧好多次,但是徐寧一直都袒護著白煜。他告訴亨利老師說白煜的天賦一點也不比他差,只是在亨利老師的眼裡只有徐寧,所以才看不見白煜的優秀,白煜是他的學生,徐寧比亨利更了解他。
亨利和徐寧便達成了統一,徐寧是亨利的學生,白煜是徐寧的學生。白煜一直不知。雖有過這樣的懷疑,但也很快消失,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得像古代的那一套,誰是誰的弟子、徒弟的。
他是在亨利學院正式接受教育的學生,現在想想好像給他授課的從來不是亨利,一直都是徐寧,就算偶爾亨利會來,也是過來看望徐寧,或是受徐寧邀請才過來給白煜授課。
「你們都走了!」
白煜失落的看著眼前的亨利和徐寧,徐寧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可以的!」
「那你和笙兒結婚一定要告訴我和好好,你剛剛都沒有回答我。」白煜開始有點激動、有點抱怨,這份抱怨不是真的抱怨,是不舍。
「對不起!」
徐寧的一聲對不起氣的白煜直接跳了起來:「徐寧,你太過分了,結婚也不打算告訴我們嗎?就算你對我還有隔閡,那好好呢!好好是你妹妹,你也不告訴她?」
「我和笙兒從來沒打算結婚。」
「......」
徐寧跟劉好一樣,一直都想有一個家,但是因為笙兒對婚姻有恐懼,甚至提到結婚就會呼吸急促,頭暈目弦。徐寧便為了她,放棄了結婚的想法,只要兩個人一輩子在一起,他便滿足;只要笙兒感到幸福,他便也就幸福。
從決定離開這一刻起,他的家人只有笙兒和亨利;她的家人只有徐寧和亨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