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懷疑是他
顧之夏再次從昏睡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她費力地睜開雙眼,病床邊沙發上的身影讓她不禁瞪大了眼睛,努力眨了好幾次眼睛,確定不是自己眼花或者是做夢。
沙發上,葉凌修仰面依靠著,緊閉著雙眼正在沉睡。襯衫的領口露出的白色繃帶,讓顧之夏想起下午在爺爺病房發生的事情,葉凌修被執行家法,受了很嚴重的傷。
還有暈倒的時候,從葉凌修的口中喚出來的一聲,之夏。
她或許是最狠心的母親,孩子流產不過一天,她居然能在這寂靜的病房,看著眼前的男人,無聲地笑出來。
終於,不忍心了,對吧?
夜間查房的護士推門進來,葉凌修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微睜雙眼看向病床上的人。
顧之夏不動聲色地閉著眼睛裝睡,護士查看血壓和體溫之後便離開了病房。
病房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便是腳步聲,葉凌修的氣息由遠及近,在床邊看了看她,轉身出去。
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拎著個飯盒:「知道你醒了,吃飯。」
雖然葉凌修強硬的語氣讓顧之夏感到不舒服,但她還是睜開了眼,第一句話便問他:
「你的傷怎麼樣?」
「沒事。」
「阿修,我們談談。」顧之夏伸手輕輕捏住葉凌修的衣角。
葉凌修停下手中的動作,斜睨著病床上的顧之夏,示意讓她說。
安靜的病房,顧之夏的聲音輕緩,柔慢:「我什麼都沒有了,我真的只有你了,還有這個曾經擁有過的孩子,我以為我可以保護好他。」
顧之夏抬手撫摸著自己小腹的位置,接著說道:
「過去的事情我都已經放下了,現在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守護好我們的家,別再推開我了,好嗎?」
葉凌修一言不發,低垂著眼帘。
「家」這個字,刺痛了他。
十歲那年,他的父母便永遠的離開了他。
十幾年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對這個字沒有了任何感覺。
「深仇大恨,說放就放?」葉凌修把盛粥的勺子遞到顧之夏唇邊,冷冷一笑:「顧之夏,你真的全無心肝嗎?」
深仇大恨,沒齒難忘!
顧之夏掀起眼眸,一字一字道:「我的心肝,都在你身上了。」
「夠了!」
葉凌修低喝一聲,把手中的餐盒扔在床頭柜上。
「我對你的家,毫無興趣。」
「所以你最後聰明一點,別耗盡我對你最後一絲憐憫。」
他的話冰冷理智得令顧之夏心寒。
看著葉凌修冷漠離去的背影,顧之夏的眼神也變的冰冷,纖細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胸前。
她的心,真的都在葉凌修身上了,只有報了仇,才能拿回來啊。
翌日,顧之夏正躺在病床上閉目養神,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拿起手機,上面顯示「寧寧來電」的字樣。
韓寧寧,顧之夏大學最好的朋友,她們在校時住在同一間寢室,畢業后在同一家公司任職,不過顧之夏在市場部,韓寧寧在行政部。
電話接起,傳來韓寧寧咋咋呼呼的聲音:「小夏,你怎麼不回我微信呀?」
不等顧之夏回答,她又接著說:「你猜我昨天遇到誰了?昨天大老闆說新客戶要來參觀,讓我們準備一下,結果你知道新客戶是誰嗎!是祁笙!」
說著韓寧寧自顧自的在電話那頭興奮得尖叫起來:「天哪,他比以前更帥了。而且你知道嗎,他給你那個差點黃了的項目注資了!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會不會還對你賊心不死啊?要不這也太有緣分了吧?」
聽到這裡,顧之夏的心越來越沉,葉凌修說的是真的,祁笙幫了她。
「喂?喂?小夏?你還在嗎?」韓寧寧終於停止了碎碎念,這才發現顧之夏一直沒有出聲。
「嗯,我在聽。」
一天沒有開口,顧之夏的喉嚨沙沙的。
「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你在哪兒呀?」韓寧寧又是一連串的問題。
「沒事,有點感冒了,在家躺著。」
顧之夏不是有意欺騙,只是韓寧寧這個風風火火的性格,要是被她知道她因為葉凌修而流產躺在醫院,還不知道她會鬧成什麼樣。
這兩天顧之夏經歷了太多事情,此刻只想靜靜地待著,好整理接下來的計劃。
「好的,你快趕緊休息吧,後天就是周末了,到時我來看你哦。」
「好啊。」
韓寧寧和顧之夏完全是相反的性格,很多人不能理解顧之夏為什麼會和韓寧寧成為最好的朋友。顧之夏安靜內斂,遇事總是沉著冷靜應對。而韓寧寧脾氣火爆,說話直爽總是大大咧咧的。
以前她也是個心直口快的女孩子,但她後來遭受的一切,不允許她這樣。
即使她在心底她,無比羨慕韓寧寧。
三年前,顧之夏家中企業突遇重創,顧父顧母相繼撒手人寰。
那天傍晚,顧之夏正在寢室複習功課,隨手接起的一個電話彷彿將她的靈魂都抽走了。
顧家破產,父親喪命,其他親人也在接下來的時間,如惡鬼纏身般接二連三的出了意外。
曾經最愛的男人,是將她親手推入地獄的惡魔!
那一段日子,顧之夏猶如行屍走肉,她失去了原本的光彩,身上沒有一點生氣。
身邊以往的那些同學、朋友,在得知顧之夏遭遇的變故后,看到以往閃耀奪目的校花一下子淪為孤兒,嫉妒心使他們孤立顧之夏,也逐漸開始有一些流言蜚語傳出。
韓寧寧卻是唯一一個留在顧之夏身邊的人,她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變得尤為靠譜起來,用自己的方式給顧之夏帶來溫暖。
她給深夜躲在被窩裡悄悄哭泣的顧之夏遞過小紙條,上面寫著:「黎明終將到來,生活仍要繼續。」
韓寧寧於顧之夏來說,就是黎明到來前的那抹光,雖不耀眼卻能給身處黑暗的人帶來希望。
顧之夏望著透過白色窗紗射進來的柔和陽光,撥通葉凌修的電話:「我要出院,這裡太悶了,我想回家。」
電話那頭葉凌修只是「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雖然身體還是綿軟無力,小腹處仍舊隱隱作痛,但顧之夏蒼白的臉上那雙有神的雙眸顯得尤為堅定。
她不能躺在這裡,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