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
翌日
第一次看時辰上班，以及時差有點沒倒過來，許青還有些不習慣，要不是這具身體殘留著一些本能，他今日非遲到不可。
不過縱然如此，時辰也是有些晚了，簡單用清水抹了一把臉之後便向衙門跑去。
捕快的俸祿本就不高，若是因為遲到再扣了一點，他能心疼死。
終於還是再卯時之前踏進了縣衙的大門。
此時縣衙大院里已經站滿了捕快，許青看起來是最晚到的那個了。
匆匆尋了個位置站好，一書吏便是按照章程開始了點卯。
許青早上起來的時候太過匆忙，連廁所都沒來得及上，此刻憋得有些難受……
點完了卯之後，周縣尉便是走了過來。
縣尉，主管一縣的治安，相當於縣公安局局長，手下管著幾十號的捕快。
他的身旁還跟著一個身材高挑的俊俏女子。
女子黛眉星瞳，梳了一個馬尾辮，面容看上去有些清冷，胸前鼓鼓的，一身捕頭的服飾穿在身上，將女子的身材勾勒了出來，再加上左手握著的那把劍，整個人看起來頗有些英姿颯爽的感覺。
周縣尉看著下面的眾捕快道：「前些日子因配合官軍剿匪，張捕頭，李捕頭因公殉職，這位是新來的蘇淺蘇捕頭，今後與爾等便是同僚，稍後蘇捕頭會選一些人在她手下做事。」
此話剛剛說完，縣衙里的捕快便是紛紛小聲議論了起來。
「我朝律法，女子也能做捕頭嗎？」
「我朝律法是什麼……」
「一個女子也懂如何緝拿盜賊囚犯嗎？怕不是托關係進來的……」
「跟在趙捕頭手底下多舒服，到一女子手下做事，實在有違男子風範！」
「讓一個女子騎在我頭上，決計不可能！」
「她憑什麼一上來就做捕頭？」
許青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不是他沒意見，實在是憋得有點難受……
現在他在心裡瘋狂的祈禱，快點結束吧，爺有三急！
蘇淺看著下方議論紛紛柳眉微皺，當他看到許青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時候，眉頭又有些微微舒展。
「嗯哼！」
周縣尉咳嗽了一聲，周遭瞬間便是安靜了下來。
「都都囊什麼呢！再敢妄加議論拉你們出去吃板子！」
而後周縣尉便似乎是有些賠笑的看著那位蘇捕頭道：「這些夯貨不懂禮數，蘇捕頭莫要跟他們一般見識，蘇捕頭便從這些人里挑選吧。」
蘇捕頭輕輕點了點頭，繞過一個個捕快，走到許青面前，開口道：「就他吧。」
許青震驚的看了蘇淺一眼，她為什麼要選他？！
這麼多人呢，為什麼偏偏是他？！
蘇捕頭看著許青一臉不甘的表情原本舒緩下去的柳眉又皺了起來：「你不願意？」
老實說許青不願意。
但是並非是因為這蘇捕頭是一介女子，女子能頂半邊天嘛，許青沒有一點看不起蘇捕頭是女子的意思。
實在是跟在趙捕頭身邊是滿滿的安全感！
眾所周知，捕快嘛，抓捕強盜劫匪，萬一碰上個手裡拿著兵刃的硬茬子，身家性命都有危險！
趙捕頭不但身先士卒沖的最快，而且通曉武藝。
跟著趙捕頭去剿匪的，除了以前的許青因為點背被石頭砸死之外，像是劉季了，李冬了，毛都沒掉一根的安全回來了。
所以，憑良心說，做捕快，苟在趙捕頭這種上司身邊才是較為安全的選擇！
可若是在這個女子手下做事的話……萬一遇到強盜劫匪怕不是還得自己往上頂。
跟著她，圖什麼？！
許青又不是那種精蟲上腦的人。
相較於這位女捕頭的美貌，還是趙捕頭帶給自己的安全感更強烈一些……
但是此時，周縣尉在看著自己，女捕頭在看著自己，自己怕不是已經沒有拒絕的資格了。
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拱手道：「卑職願意。」
個屁……
蘇捕頭看著許青一臉不情願的樣子，淡淡道：「你若是不願意大可給我一個理由，我不會強人所難。」
聽到這句話，許青心頭一喜，不管是不是真的，許青都要搏一搏，畢竟，這關係到今後許青的身家性命！
說不願意被周縣尉打板子，總比以後跟著這個女子抓捕強盜劫匪的時候丟了命好得多……
但是承認自己慫？
只想苟在老上司身邊？
這多不好意思……
而且也有違男子氣概！
於是許青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
正當許青要說出「豈能屈居於一女子身下」的時候，女捕頭伸出看上去十分嬌嫩的右手，握住了一旁石制燈柱的一角，微微用力……
咔嚓——
石制燈柱一角應聲而斷，被女捕頭隨手扔在地上。
「咕嘟——」
在場的捕快頓時吞咽下一口口水，不由得站直了身子……
許青眼角狂跳，尼瑪，這是在拍武俠劇吧！
那是石頭的啊！
蘇淺看著許青淡淡道：「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什麼？」
許青頓時露出討好似的笑容道：「豈能不明白良禽當擇木而棲的道理……頭兒，我們今天尋哪條街？卑職這就去準備。」
蘇淺點了點頭淡淡道：「不必勉強自己，我不喜歡逼迫他人。」
許青立刻神色嚴肅的搖頭道：「這乃是屬下遵從內心的決定，無有半點勉強之意！」
蘇淺淡然道：「不勉強便好，你且去準備一下，你我今日巡視西街。」
許青諂媚的賠笑道：「西街我熟啊，屬下就住在西街！」
此時此刻，許青再看向女捕頭的時候，順間覺得跟著這位女捕頭帶給自己的安全感都能把自己緊緊的包裹住！
徒手掰斷石頭做的燈柱啊！
五個趙捕頭也做不來吧！？
這要是遇到了什麼強盜劫匪還不是手到擒來！
此時此刻在許青眼中，那些兇惡的強盜劫匪瞬間變得可愛起來。
畢竟，有這位女捕頭在，什麼強盜？什麼劫匪？
那都是可愛的功勞！
一個月多碰到幾次，他也能幹捕頭了！
於是，許青便是匆匆的去了趟茅房，順便去值房拿了朴刀。
周縣尉道：「蘇捕頭只帶一個人少了些吧？我再給蘇捕頭挑幾個機靈的？」
蘇淺搖了搖頭掃了那群捕快一眼道：「不用，人不在多在精，就他吧，等到我熟悉了職務之後再加人也不遲。」
周縣尉點頭道：「蘇捕頭說的有道理。」
……
從縣衙里出來，許青跟在蘇淺的身後往西街而去。
雖說多了個女子做頂頭上司，不過現在的工作環境卻是離家更近了。
下班之後能直接回家，這要方便得多！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