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藉助外腦做調查

毫無疑問，里昂信貸銀行（CreditLyonnais），在好萊塢的一系列投資，都是以非常失敗的結果告終。

這家老牌的髪國銀行，在四十年代和另外兩家銀行被髪國政府國有化以後，一直是歐洲最有實力的國企金融業巨頭。

在八十年代的中期，他還收購了當時歐洲最先在阿美利加開拓海外業務的銀行，鹿特丹斯拉芬堡銀行，成為當時歐洲在阿美利加擁有最多業務的銀行。

這在當時冷戰時期，是一個非常不同尋常的事情，那時候跨國的收購和業務還沒有像今天這樣的發達。

鹿特丹斯拉芬堡銀行的業務，其實說穿了也毫不稀奇，那時候只有三種客戶需要這樣橫跨歐美的大額金融業務，販賣違禁藥物的，阿美利加的黑幫洗錢的，和好萊塢拍電影的。

當然，這三種客戶還往往糾纏在一起，說穿了就是提供一種幫助紐約，芝加哥等大城市的地下金融，通過投資一些不在乎票房回報的藝術電影，從而再次進入阿美利加，搖身一變成為了合法收入。

而一直在鹿特丹丹斯拉芬堡銀行，和合併后的里昂信貸銀行從事這項對接好萊塢工作的，就是荷蘭人弗朗斯·阿夫曼。

這位可是很多好萊塢的著名導演和製片人的背後的金主，他多次擔任奧立弗·斯通的電影項目的製片人，還給卡羅科，城堡石，乃至溫特勞布影業等中等大小的製片廠，提供過橋貸款和作為中堅投資人直接投資。

但是，里昂信貸銀行在好萊塢最大的冒險，還和弗朗斯·阿夫曼無關，是幾年前他們直接提供給義大利金融騙子，詹卡洛·帕雷蒂數億美元的信貸額度，收購了加農炮影業，並從賭場大亨科克里安的手裡，併購了米高梅影業。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這個金融騙子詹卡洛·帕雷蒂，不但任命自己21歲的女兒做公司的財務高管，而且在米高梅-加農炮的主要業務，就是給業內多位美女許下空口諾言，把這個公司變成了他泡妞的平台。

之後他拙劣的騙術曝光，米高梅被他折騰成了一個空殼，製片和發行業務都區域停頓，他本人也被FBI抓捕，並且要提起訴訟。而里昂信貸銀行也不得不接管了米高梅-加農炮影業，來防止米高梅瞬間破產，造成銀行產生巨額資產減記。

里昂信貸銀行，一個金融公司，就託管了米高梅影業這樣一間好萊塢製片廠，也沒有人才，也沒有項目，硬挺了兩年，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羅納德的DDH是一個潛在的好買家，託人通路，尋求一個商談的機會。

「他們可能是從你和湯姆·克魯斯聯合的反擊里，發現了你是有實力接手他們這一攤的合適人選吧……」

負責發行的米歇爾·坎諾德知道米高梅就是那部昆汀客串的電影的國內發行商，這些外國佬，好萊塢的門外漢，似乎從羅納德的反擊中，覺得他會有意買下米高梅。

「這家銀行很有錢，最近卡羅科的大項目，海盜電影『割喉島』，就是里昂信貸銀行出資做的過橋貸款。他們是髪國國有銀行，所以投資不怎麼眨眼睛，就缺好的盈利項目，是不是已經計算過羅納德的投資履歷，所以把米高梅奉上？」

負責劇本的大衛·西姆金斯，心裡最希望有這樣的大錢包的金主，閉著眼睛投資。

「你怎麼看？」羅納德看CEO埃德·巴斯蒂安不說話，就問他。

「我覺得這件事情要慎重，主動找上門，還提出了很好的收購條件，這事情怎麼看都太過於美好，以至於不像是真的。」巴斯蒂安翻著對方試探著提出來的收購邀約，除了米高梅，和併購的加農炮影業所有的資產，加上歷史上的片庫以外，還有在好萊塢的攝影棚，廠房，以及所在地的地皮產權，和他們的電視製作公司……

所有的一大框資產，只要價十五億美元，相比維亞康姆收購派拉蒙的接近九十億，和之前索尼和松下分別收購哥倫比亞和環球的要價，這個價格怎麼看都是一個大便宜。

作為上市公司的DDH傳媒，如果使用增發，換股，再加上一部分的現金，是可以吃下米高梅的。

而且里昂信貸銀行轉達的方案來，還自帶了一個計劃，通過一些債券和銀行系統內部的重組和轉移，米高梅現在所持有的負債，他們還可以一攬子的予以解決，絕不會讓買主陷入維亞康姆那樣的高負債危機里。

這也就是巴斯蒂安所說的，要價過於美好，以至於不像是真的。要是真的這樣，那麼好萊塢和華爾街，為什麼沒有人出手競價呢？要知道哥倫比亞這麼高的槓桿收購，都引發了兩位大佬的競購。

「但是這個收購也有好的方面……有些有價值的東西，是不會寫在資產負債表上的。」

有些不負責錢的高管，並不懂估值和要價，但是他們是業內的人，知道米高梅-加農炮集團下面的一些重要資產。

比如米高梅從成立以來，到今天的所有片庫。在錄像帶市場和電視點播市場興旺以後，能夠產生比原來多得多的現金流，現在的估值都在往上調。

又比如，米高梅在MPAA里是董事成員，對負責電影評級的委員會CARA，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

一般來說，董事成員的幾家公司，迪士尼，米高梅，環球，索尼哥倫比亞，華納兄弟，二十世紀福克斯，派拉蒙，他們的電影，可以在同樣的標準下獲得更好的評級。

獨立製作公司的電影，就更容易因為粗口，裸露場面，暴力，等等原因被評為R級，而這七家製作的電影，就更容易評為PG-13。

這也是阿美利加電視市場里，對票房影響最大的兩個評級，同樣有著暴力加上帥哥美女的場面，兩個評級的票房收入可以有高達50%甚至100%的差異。

而白日夢影業製作的電影，除非是和七大製片廠合作，或者交由他們發行，否則的話也會受到評級委員會的苛求。

這還不能直接抱怨七大製片廠，因為這種區別對待，是以一種非常微妙的方式來達成的。

電影評級委員會CARA，其實是雇傭獨立的人士，作為評級員，多人共同看了送評的電影拷貝以後，然後獨立打分在綜合評定的。

這個流程非常的隱蔽，九位初級評級員，兼職或者全職，他們的工作都是保密的。家人也只知道他們在MPAA工作，而且一個人工作不能超過五年。

他們對電影的評審意見，也是通過手寫的評估問卷，送給一位高級評估員。這些意見都在高級評估員那裡匯總，然後存檔在MPAA的大倉庫里。

高級評估員再向電影的導演和製片人口頭傳達。由始至終，導演和製片人都不可能看到那九個真正看過電影的評估員的一手意見，都是通過高級評估員綜合轉達的。

最妙的是，這些評估員都是匿名的，七大製片廠也不知道他們的電影由誰評估。所以也很難從體制上找出七大製片廠受優待的證據。

然而，初級評估員一年只有三萬美元的薪酬，也沒有職業發展路徑。招募那些申請人也是由MPAA決定的。那些收入更高，有著去其他製片廠擔任職務的高級評估員，也是被MPAA的董事會選出來的的主席任命的。

所以，通過某種迂迴的作用，七大製片廠才得以在評級里得到優先照顧，不這麼乾的評估員，會面臨解僱和不被分配重要工作。畢竟想要第一時間看到大製作的申請人排隊很長，而看那些無聊的獨立製作電影，是評估員最不喜歡乾的工作。

這個董事會的名單，也經歷過很多的變動，主要是看在業內有誰能夠達到行業內年度投資的一定比例，如果你是重要的玩家，那麼經過一段時間，就會被邀請進入董事會。

比如當年的創始成員，RKO雷電華，就因為退出了主流製片，被取消了成員資格。而被米高梅收購的聯藝影業，也曾是董事會的重要成員之一，也是唯一一家由藝術家控制的有董事席位的電影廠。

現在的聯藝，還保留著這個席位，但是他們的投票權力，已經由米高梅代行，因為聯藝的廠牌，只是被偶爾用作電影的製作和發行使用，不怎麼作為獨立的一家公司行使投票權。估計再過一段時間，等到下一次MPAA改組，聯藝就會徹底退出，喪失了所有在MPAA的特權。

羅納德也在猶豫，這些都是很難獲得的入場券。強如剛剛成立的夢工廠，他們就算每年投入了大量的預算拍攝大製作商業片，暫時也沒有董事會的席位，只能作為一個普通會員在大會上發表看法。

而且這些特權，並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到的，還得看機緣巧合，老的玩家被收購，或者有新的重大改組，重新劃分權力架構才行。

羅納德一邊覺得機會難得，另一邊又覺得巴斯蒂安的顧慮有道理。如果好萊塢的十幾年闖蕩教會了他什麼，那就是如果一個交易看上去都符合你的需要，那麼這一定就是別人特別定製，用來讓你上當的騙局。

「對了，里昂信貸銀行，在米高梅這個爛攤子上，賠了多少錢？」，羅納德還是想到了一個主意。既然無法判斷對方的來意是不是惡意，那麼我可以從那些可以量化的地方入手，比如他們現在為什麼急於出售米高梅？

「這很難衡量，我們沒有高盛，摩根大通那樣的人才和信息庫，獨立調查很可能不能得到準確的結果。」埃德·巴斯蒂安出身普華會計師事務所，就算是老東家來，也不一定能得出正確的評估……

里昂信貸銀行畢竟是一家國有企業，很多時候其實是作為髪國政府投射海外影響力的一個工具而存在的。有時候不能以純粹的商業思考來衡量他的行為。

「最近髪國政治有什麼新動向嗎？」羅納德突然問。

「有，他們的巴黎市長，雅克·希拉克先生，宣布要明年參選大統領。」羅納德公司的同事里，還是有對髪國政局了解的。

「原來是雅克，他確實很喜歡我的電影，當年還為我的電影說過好話。」

羅納德笑了，原來是這位超級影迷市長，他對髪國特色的喜劇（比如虎口脫險）熱愛的同時，對好萊塢的電影並不排斥。當年還說過喜歡自己的辣身舞。

「噢，哈哈哈，是來自政治家的喜愛，是不是明年他上台的可能很高？」有些人開始迫不及待地想象起來。

「哈哈哈哈……」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始拍羅納德的馬屁，原來是來自下任大統領的關愛。

「這事有點意思，我和埃德會繼續和華爾街的銀行家們做進一步的探討，今天先散會。」

在解散了會議以後，羅納德留下了埃德·巴斯蒂安。

「羅納德，是不是再考慮一下？」他見羅納德如此享受大人物是自己的粉絲，他也不好正面反對。

「為什麼？時機是稍縱即逝的……」，羅納德擺擺手，表示萬一這是真的好機會，錯過了可要後悔的，「既然我們自己的人才和知識，無法完成背景調查，那麼不如借用華爾街頂級投行的腦子，我們雇傭他們協助完成這個收購，他們自然就會調動他們的全球資源庫和人才，為我們完成真實情況的調查。

特別是里昂信貸銀行究竟在米高梅上賠了多少錢……」

「哈哈哈……」埃德·巴斯蒂安放了心，老闆還是很謹慎，又很聰明的。

「我會聯繫高盛的保爾森先生，他已經被選為新一任的總裁和COO，我們DDH傳媒的IPO是他上位的重要功績，這次正好是個機會讓他還上這個人情。」

「還上人情？不不不，你弄錯了，是我們又給了他一個人情，讓他簡單的賺錢，還有機會操作一個跨國併購。他又欠我們一個才對。」

「嘿嘿嘿，兩人發出了會心的笑聲。」

「謝謝DDH對我們高盛的信賴……」

保爾森升職以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更加昂揚，雖然嘴上說著感謝的話，但是表情透露出來的潛台詞都是華爾街我們才是最好的，你們很聰明選了我們。

「當然，我無法想象另一家公司來幫我們做併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