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瘦削的男人
兵分幾路的李家人忙活了一整天到最後也沒能找到逃跑了的爺爺。
等李光輝報完警回到李家灣,他已是眾矢之的。雖然他說他是一片好心,但最終的結果是大家不能接受的。
正當他失意萬分的時候,聽說自家豬場出了事的陳紅梅也匆匆趕回了家。
接下來的幾天,李光輝把所有的時間都奉獻給了酒瓶,時而醉時而清醒,誰也管不住他。
這天夜裡,覺得全世界都不可能理解和原諒他的李光輝正愁沒人訴苦,就拿著酒瓶子在外邊到處晃蕩,這一晃蕩就發現二爺家的燈光比平日里亮了許多。
他想二爺平時一個人在家都是很節約的,而且現在是初冬,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誰家的人都已鑽進了被窩,更何況是行動不便的二爺。
於是他想燈火如此通明,二爺會不會出了什麼事?他擔心著的同時醉意也漸漸清醒。
等他踉踉蹌蹌走到二爺院子里的時候,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使他停止了腳步。他再一聽,還有陳紅梅說話的聲音,有說有笑的,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
他推開門一看,果然是陳紅梅和一個男人正眉來眼去地吃著飯,而年事已高的二爺坐在一旁喝著小酒。
「你回來了?」二叔直接問慌措不安正盯著他看的陳紅梅。
二叔的突然造訪使正吃飯的人難免有些尷尬。陳紅梅也一時半會兒沒想出來該說什麼合適,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招呼道:「你來了,來一起喝酒吧!」
二叔打了個酒嗝,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坐在表嬸身邊的男人。男人其貌不揚,瘦削的臉上還有許多斑斑點點,那高聳的鼻頭不尖,卻像一個被磨平了的負擔墜在鼻尖,看著都讓人覺得難受。
「他是誰?」二叔盯了半天問。
「我朋友!」
「朋友?什麼朋友?我怎麼沒有見過?」
二叔已經從一直喝著悶酒的二爺怪怪的表情里猜著點不一般,「朋友,是男朋友吧?」
既然二叔開門見山地把話問到了這個份上,陳紅梅索性不再隱瞞:「算是吧!」
陳紅梅底氣不足的話音剛落,啪的一聲,二叔沒有憋住那窩火,一巴掌就打翻了桌上的飯菜,狠狠地罵道:「你男人才死了幾天?你就那麼著急想嫁人啊?你還有沒有良心?還有臉沒臉?」
陳紅梅被二叔意料之外的舉動嚇得驚叫,縮著雙手哭得全身直發顫。
瘦削的男人雖然害怕,但經過一番斗與不鬥的思想掙扎后就做出了選擇,他將從打翻的桌子上拯救回來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借著點酒膽來做一回現場版大英雄。
「你幹什麼?你憑什麼在這裡撒野?」男人挺起胸脯立在二叔的面前。
二叔紅著眼睛瞪著男人看了好久,還不削地笑了笑。
男人也不甘示弱豪不退讓。二叔一急,提起手裡的酒瓶就朝男人頭上猛砸了上去。
男人捂著被砸的額頭,很快就有一股烏紅色的血液從手掌下淌了出來,血流從手指間分流到面部,使男人看起來就像是夜間的鬼般可怖。
特別是當他抬頭正視二叔的那一剎那,血流經過了雙眼和嘴巴,看起來就是一個乾枯的嗜血惡鬼。
二叔本來就怕鬼,又當半醉不醒,所以當場就嚇得慌不擇路,逃也似的躲回了家。
這場被動的勝利使瘦削的男人鬆了一大口氣,同時也迎來了表嬸更多的關懷。
第二天,二叔好像已經忘記了這件事,跟個沒事人一樣到處溜達。走到田間地頭的時候他才留意到好像有人在議論他的是非,但因為距離遠,他也沒有聽明白。
等他帶著疑問回到家裡的時候,章小燕就慌慌張張跑來質問他:「昨晚你是不是去了二爺家?」
「去了嗎?」二叔把手從前額插進頭髮里,想了半天才回答,「好像是去了,怎麼了?」
「他們說你昨晚打人了,人家還要告你,等會兒警察就要來抓你了,你要不快逃吧!媽已經去二叔家替你說情去了,等他們消了氣,也許就不讓警察抓你了。」章小燕恐慌地抓起幾件衣服放進口袋裡,然後塞到李光輝的懷裡。
「慌啥?我打人了怎麼了?你看他那戳樣,他配得上人家紅梅嗎?」二叔彷彿記起了一切,大聲說著不怕的理由,「又瘦又丑又沒本事!」
「你,你不會是真的喜歡陳紅梅吧?」章小燕腦袋嗡的一下突然就感覺自己失去了主心骨。
「你再給我說一遍試試?」二叔生氣地緊咬著牙齒,用暴怒的眼珠子死死盯著質問他的女人。
「你別急啊,現在不是我說說而已,你去外面聽聽,全世界都說你在打陳紅梅的主意,人家說,你早就惦記著呢,要不是顧忌到她是表嫂,你大概早就下手了吧?」
章小燕一說完,迎面就來了狠狠的一巴掌深深印在了她的臉上。李光輝給的這一巴掌有怒也有恨,從她突然紅腫的面部就知道那是有多用力。
「是哪個王八蛋造的謠?是誰?」李光輝幾近抓狂,雖然看章小燕哭得有點讓人心疼,但他強要著男子漢大丈夫的面子,語氣依然不減憤恨。
「誰敢亂說一句,老子今天就割了誰的舌頭,包括你!」二叔撩起袖子抓起一塊磚頭轉頭就往二爺家去了。
章小燕立在原地,一聲比一聲哭得厲害,宏亮的哭聲傳到了田間地頭。老母親正在給剛出苗的小白菜灌水,一聽見章小燕的哭聲就趕了過來。
不用說,她也已經猜到了事情發生的原因。她一邊安撫著章小燕一邊朝樓上大喊:「靜怡啊,快,快去追你爸,再不去就要出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