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要白不要
「婄婄，你千萬別誤會，我們剛才......」
李成坤支支吾吾，卻又臨時想不到該怎麼說，畢竟剛才說了什麼話也容不得他馬上狡辯。
「不好聽的話都是我說的，這外人也有這樣的看法，不是當媽的打胡亂說，換做任何人也會生出這種心思。」
老母親嘆了口氣，打斷了兒子，她以豁出去的心態面對對她不理不睬的兒媳婦。
「是，我理解，我就是一個孤兒，你們要是不喜歡，就讓您兒子去取那個您滿意的姑娘吧，反正漂亮的姑娘多的是。」
張婄婄這麼一說，不光是李成坤急了，就連剛才沒有張婄婄在場時說話硬氣的老母親也慌了神。
但「孤兒」兩個字跟鐵烙似的印在她的心裡，突然她越發覺得張婄婄就是配不上她的兒子。
轉念又一想，如果張婄婄真要離婚，那麼李家豈不是又有笑柄落在人家手裡？要是張婄婄生下了孩子自己又不要，李成坤就是一個帶著孩子的離過婚的男人，想要再娶恐怕也不容易。
老母親思來想去，與其在這裡相互不順眼，還不如走為上計。況且再這麼耗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既然兒子答應了給錢，那麼也沒有必要逼著張婄婄交出工資卡了。
於是老母親朝裡屋喊著說，「婄婄，當媽的可沒有這個意思。先前我還不知道有你，給自家兒子相一個對象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農村，哪家有兒子哪家有女兒的，誰不早早就操心了這些事，所以你也別怪媽多事，反正也都過去了。」
老母親說完，也不見張婄婄放下台階講一聲話。老母親不想看兒子夾在中間為難，便對李成坤說，「那媽這就回去了，修房子的事，你爸是認真的。」
李成坤默默地點了點頭，老母親這就灰溜溜地走了。
「我媽走的時候，不管怎樣，你是不是應該打個招呼？」
李成坤突然有種悲憫。當他看見老母親遠去的背影時，一個男人應有的責任感才變得強大起來，他覺得自己確實應該為家裡做點什麼，這是作為一個兒子應該盡的義務和孝道。
「你兇巴巴的做什麼？我是不對，但你們呢？你們又是怎麼對我的？我心裡一肚子火，誰給我道歉了？你會大度到被人欺負了還對人家笑嘻嘻的嗎？那不是犯賤么？我可做不到。」
張婄婄一口氣就說完聽不出標點符號的委屈，說著說著，先前在閨蜜面前的強勢和堅強瞬間就化為烏有，奔涌的淚水嘩啦嘩啦地淌濕了枕巾。
「別哭了，我高貴的孕婦大人。我哪有凶你?只不過是一著急就說話重了點。你要知道我爸媽歲數大了，他們的思想都比較保守，說話也沒個分寸，所以作為晚輩，我們能計較少一點，大家就多開心一點。其實在他們的心裡也就一會兒的事，他們也不記仇。」
李成坤安慰並解釋，然而他的話並未對那奔涌的淚水產生效果，反而更加咆哮了起來。
「你是在說我是一個心胸狹隘又記仇的人了？」張婄婄帶著哭腔斷斷續續地反問。
「......沒有！」李成坤有些猶豫地回答。
「別說了，你以為我不懂得尊老嗎？我就是氣不過，憑什麼我要受你們家的氣？要錢沒錢，要長相沒長相，還不對我好，你說我圖你什麼？」
張婄婄抽泣著，摸了件白褂子看了看，狠下心來往鼻子上蹭過來擦過去。
「我怎麼對你不好了？我的乾乾淨淨的一件白褂子都讓你擦鼻涕了，這還不好么？」李成坤笑著說，「這世上除了我對你好，就沒有誰比我對你更好的了。錢嘛，只要人在，以後大把的錢給你掙回來。」
李成坤做著鬼臉逗著情緒漸漸穩定的張婄婄，她又像從前一樣帶著兩行清淚一下就笑開了花，每次一笑就解了恩仇，但每當新的怨恨起來的時候，就又忍不住新仇舊仇一起爆發。
「工資卡你拿去吧，我可不想被人說我是一個惡毒的媳婦。」
張婄婄把工資卡交了出來，另外又轉了三萬丟到李成坤的支付寶。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李成坤問。
「問同學借的，工資卡上就三萬，我借了三萬，就是六萬，國家補貼五萬就有十一萬，還差的話還可以貸點，修房子的事就算解決了。」
張婄婄一臉輕鬆地說，顯然她是做過周詳的計算。
「婄乖，老媽和我真的是錯怪你了，這些為什麼不當著我媽的面說呢，她要是知道了不知道會有多高興。」李成坤欣喜地說。
「我可不會做討好人的事，該怎麼做我心裡有數。」張婄婄血液里的高傲容不得她主動低頭，所以她才會給老母親留下一種不可一世的冷漠。
「你怎麼這麼快就借到了錢?」李成坤問。
「你和你媽說話的時候，我沒做聲，就是在和同學借錢，我的人品天地可鑒，人家二話沒說就借了。」張婄婄十分得意，弦外之音意指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怪不得你一直低著頭玩手機呢，我還以為......，算了，你放心，我會加倍補償你的，我會努力掙錢，讓我們過上幸福的日子。」
李成坤再次起誓，再次獲得老婆的原諒。
「說話算數就行。」張婄婄笑著說。
老母親一下車，看見二叔就噼里啪啦說了說今天的事。
二叔見識廣，做事不拘小節，說話更是直接。
「一個巴掌拍不響，你們怎麼對人家，人家才會拿什麼樣的臉色對你，所以你也別慪氣了，只要成坤願意出錢就對了。」
「他願意，我看他也沒轍，錢都被媳婦管著呢，要是你大哥知道了，鐵定氣個半死。」老母親捂著被冷風刮疼的臉說。
「我大哥今天都請了施工隊開工了。」二叔說。
「開工?我怎麼不知道？這老東西真來勁了，氣兒也不通一下，他哪來的錢?」老母親捂著臉，斜著身子讓了讓路邊伸過來的樹枝。
「管大姐二姐和我借了一些，修房子嘛，是好事，大家都願意幫忙，再說國家補貼不要白不要，反正都是要修房子的。」二叔樂呵呵地說。
「哎，多虧有你們，我就盼著成坤有出息，可他就是太老實，就被媳婦管。」
「男人有人管才是對的嘛，要是沒人管，大嫂又該著急了。」
「哎，說不好，說不好。」
老母親也不知道兒子與媳婦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她就愁這修房子的錢要是兒子和媳婦都不管，那得多久才能還清啊。
「老東西借了多少錢？」她忐忑不安地問。
「十萬，大姐三萬，二姐兩萬，我五萬。」二叔搖晃著身子哼著曲兒。
「他真能借，一口氣借這麼多。」
「差不多，算下來還不夠用呢。」
「怎麼不夠用了？國家還有補貼，不是綽綽有餘嘛？」
「現在的材料費和人工費多貴，比起以前漲了好多，起碼要多花三四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