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刀客秦政
「昭昭有唐，天俾萬國。唐有長安，光照萬年。」
長安城，乃歷代帝王建都之地。自周、秦、漢以來，三州花似錦，八水繞城流，三十六條花柳巷，七十二座管弦樓。
最是人間繁華之所，九州靈秀之地。
盛唐長安，燭照萬國。
斬了兩個畜人，翻閱了不多的記憶片段，秦政對這個組織有了些許了解，不敢在此久留。
這些畜人不過是傀儡，背後那個造畜異人才算是個小BOSS，要說有什麼畏懼，倒也談不上。但強龍不壓地頭蛇，這造畜異人已經在長安城外搞出了個丐幫組織，手底下的畜人有十二生肖，十二星座，小弟不少。
初來乍到，先穩一手。
他立刻找了塊木炭，在王語嫣臉上畫起了妝。
畫皮術終於有了用處，掩蓋了她那張「神仙姐姐」的臉，不再引人注目，兩人這才朝著長安城方向而去。
從涇河至長安，要渡渭水。
渭水渡口，王語嫣付的船錢。
錢是用釵子換的，之前那些烤肉和胡餅，也是王語嫣買的。不是秦政要吃軟飯，問題是他沒錢啊！
手機里倒是有。
至於那兩個畜人乞丐，既然是乞丐，都成了傀儡了，哪裡有錢。
摸屍失敗！
就在渡口等上船的時候，一個蠟黃臉的漢子從正月冰冷的河水裡鑽出來，兩個同伴立刻給裹上大衣，點上了一堆火，哆哆嗦嗦地烤著。
而過往行人，無不離他們一丈遠，滿臉地嫌棄。
「大爺，敢問一句，他們是作甚的？」
聽到秦政詢問，大爺臉色很是不好，背身拂袖道：「你這番僧，好不晦氣！」
秦政正尷尬，船夫笑了一聲，走過來低聲道：「他們是撈屍人，年前有個花轎在渭河落了水，新娘子到現在還沒找到，男方家倒是有情有義，這些天一直安排人在尋呢！看來今天也沒收穫了……」
「原來如此，多謝！」
所謂撈屍人這個職業，就是專門打撈河裡沉屍。
因為一些特殊因由，這個職業在古代被視作有些邪門的行當。
船夫開了個頭，立刻便有一胖大嬸嚷嚷了起來：「哪裡有什麼情義，不過是家裡鬧了髒東西，怕著呢！」
「這事我也聽說了，那女子是自己投的河呢，你說什麼事想不開？不就是逼婚嘛！為了錢將女兒給買了……」
「還有這事，報官了嗎？」
「和尚，你會念經吧！不如超度一番。」
「小僧……呸，我不是和尚。」
「喇嘛，我知道，是喇嘛！」
「……」
七嘴八舌，渡口熱鬧了起來。
「咳咳……」
一聲咳嗽響起，只見其中一個撈屍人走了過來，沙啞著嗓子沉聲道：「苦主還未找到，還請不要亂言，驚擾了亡魂對誰也不好。」
「……」
場面頓時一靜，胖大嬸臉色變了變，問道：「可是真鬧了髒東西？」
撈屍人低垂著目光，沒回答。
「絲！」
「這可是長安，天子腳下……」
「走了，走了，客已滿，走了，站穩了！」
秦政好奇望著這個撈屍人，清晰感受到他身上帶著濃濃的屍氣和死氣，這分明就是一具屍體。然而，又能在對方身上隱隱感應到十分微弱的陽氣，似乎又是個活人？
而左手饕餮紋並無顯現，他顯然是個人，不是詭類妖魔。
『撈屍人，異人么！』
渡船緩緩駛離渡口，長安城就在對岸，秦政有些期待，普通模樣的王語嫣也是一副憧憬的樣子。
長安，遙遙在望！
「啊！」
「水裡有人！」
突然，一聲尖叫響了起來。
秦政立刻趴在了船舷朝著水裡一看，掌心微微一熱，就看到一團黑影一晃而過，沉入水底，不見了蹤跡。
「是水鬼，那個女人成了水鬼……」
「快點快點，大正月的，遇到這事，真是晦氣。」
水是陰，而落水淹死的人，基本都是橫死之人，就更是怨氣深重，所以古人很封建迷信，認為這類人死後最容易「鬧事」，會經常在水中尋找替死鬼。
華夏數千年歷史，落水淹死之人何其多，毫不誇張地說，但凡河流都必定淹死過人。
秦政摸著下巴看著水面，用手撈著河水，等船靠岸，也沒再見到那道黑影。
至於是不是水鬼，他也不是太清楚，但可以肯定，水裡必有邪祟。
秦政心下一對比，這盛唐異人世界遠比九叔鏡子世界要恐怖，光天化日之下，那邪祟都敢顯形於水面之上。
而這時候，在秦政斬殺畜人的那片松林，幾個乞丐走了進來，其中一個長著個狗鼻子，不時趴在地上嗅著。
「未羊和亥豬死了！」
「未羊一刀斃命，這刀口……是個刀道大家，連未羊都沒能躲過。亥豬死於掌力，好深厚的掌力，一掌就將內臟擊碎。硬茬子啊！」
「戌狗，你聞到了什麼氣味？」
「兩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氣味很香，是個處子，長得應該很美，怪不得未羊和亥豬招呼都不打就跟過來了。男的……沒什麼特別的味道，嗯，是涇河河水的味道。」
「記住這些氣息，此仇遲早要報，將未羊和亥豬的本源取出來，然後挖個坑埋了。」
「是！」
小刀子開膛破肚，伸手朝著丹田部位一淘，那歪瓜裂棗的乞丐立刻大驚失色，急道：「大哥，本……本源不見了。」
「什麼？真被取了？要倒霉了，主人饒不了我們，將屍體抬去見主人……該死！戌狗，給我找到這對賤人，查到線索后先別打草驚蛇，等主人安排。」
「是！」
造畜不過是一個上不得檯面，在陰暗角落裡為非作歹的黑道勢力，秦政並不放在心中，換了身合乎時代的衣服和王語嫣一路好奇地走到了長安城下。
然後花了點小錢請了個本地導遊，便滿懷憧憬地走進了盛世大唐。
天寶三載，元月初一日，申正。
長安，長安縣，西市。
春寒料峭，日落黃昏。
抬頭一看，一面開明獸旗高高懸在門楣正中，駱隊綿綿不絕，異國口音的叫嚷聲此起彼伏。
西市署的署吏們一手持簿，一手持筆，站在西市西入口的兩側，面無表情地一個一個查驗通關文牒和貨物，當然，還要查那些隱居山林，不在官府籍書中的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