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相愛相殺，三祖往事

忽然。

光幕破碎，化為萬點碎片，光幕中的道祖和魔祖也化為虛無。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光幕中的畫面逐漸重組起來，重新變成這個院落中的場景。

依舊是這株靈槐樹。

但已經不再是小樹苗，而是丈許高的大樹。

濃密的枝葉擋住太陽的光芒，垂下濃密的陰影。

靈槐樹下站著一個人。

他的身軀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靈槐樹的陰影中。

一半繚繞著純陽仙氣，另一半卻有黑色的氣息輔佐，讓人感覺分外不安。

「師兄，既然來了，為什麼不進來？」

紫微道祖走進院子里，眉心處的帝星印記愈發璀璨，然而臉色卻顯得有些憔悴。

他望著靈槐樹下的血月魔祖，微笑道：「師弟，彼岸世界來了個光頭，頗有本事，功法可以幫人降服貪嗔痴妄，甚至可以凈化不祥之氣。」

「我已經請動他幫忙，只要你願意隨他修行三年，就能將魔氣消去，重回正道。」

血月魔祖：「師兄也覺得，我入了魔道？」紫微道祖搖頭：「我相信師弟本性純良，只是醉心研究，一時誤入歧途。」

「只要師弟願意回頭，我們會全力幫你消除不祥魔氣的。」

血月魔祖沉默了一會兒，嗤笑道：「我練出的『萬化之氣』，與龍脈中衍生出的不祥之氣根本不是同一種能量，不會影響性情，導致修士嗜殺暴虐。」

「其他人不理解，難道師兄你也不相信我嗎？」

「『萬化呼吸法』我已經創出大半，用這種呼吸法可以將不祥之氣轉化為純正魔氣。」

「以不祥之氣作為修行能量，這樣哪怕靈氣枯竭，依舊可以正常修行。」

「師兄要為後世開生路，我全力助你，你為何不相信我？」

紫薇道祖語氣溫和，道：「我相信你，師弟。」

「但是你身上的黑色氣息的確與正道迥異，我能容，但正道未必能容，要不你去見見那和尚？」

血月魔祖目光逐漸冰冷。

九輪血色殘月，緩緩旋轉起來：「那禿驢我見過，腦袋上全是包，智商有問題。」

「不吃葷，不喝酒，不沾色，以苦難痛苦磨鍊金身？這種降服六欲，凈化不祥的辦法，根本不可能普及。」

「更何況，我體內根本就沒有不祥之氣，為何要去跟隨那光頭修行？」

「既然師兄你也不相信我，那就請離開吧！」

紫微道祖：「師弟……」

血月魔祖：「不送。」

……

衝上去，抱住他。

吻……

溫暖他呀！

這種中二、傲嬌、偏激的叛逆期性格，就是屬倔驢的，你跟他談什麼『回頭是岸』？

直接寵他、挺他、用愛融化他不就行了？王銘看著心焦。

光幕中的畫面再度破碎，接著再度重組。此時的靈槐樹，已經有數丈高，完全遮住了樹下的血月魔祖。

他身穿黑色甲胄，身軀偉岸而挺拔，臉上戴著猙獰的修羅面具，手中倒提修羅刀。

黑色魔氣，已經徹底取代仙氣，完全籠罩全身。

看上去令人忍不住戰力。

「紫微，你來了？」

血月魔祖的聲音淡漠，直視著對面的紫袍道士。

不知過去多少年，紫微道祖俊逸的臉上，也多出了幾分滄桑。

他的臉色有些陰沉：「師弟，你怎麼可以玩弄靈魂，培育這種禁忌怪物？」

魔祖笑道：「誰說這是怪物？這才是解決靈氣枯竭和濁氣上升最好的辦法，沒有之一。」道祖道：「可是，這種怪物是以修士靈魂和不祥濁氣為食的，太過危險！」

魔祖平靜道：「異鬼不會襲擊活人，只會在修士死後去送葬。

「萬物真靈不可滅，自會去投胎。至於三魂七魄，乃紅塵回憶過往雲煙，在投胎前本就會散去。」

「與其浪費，不如餵養這些異鬼，讓它們凈化深淵中不祥氣。」

「讓異鬼被濁氣侵蝕陷入混亂，總比讓人類被不祥之氣侵染好吧！更何況，異鬼還能產出結晶。」

「這種結晶是提升靈魂力量完美的補品，甚至勝過信仰之力。」

「紫微，你真應該試試那種感覺。」

「妙不可言！」

看著修羅面具下，那陶醉的目光。

道祖冷哼道：「師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異鬼脫離你的控制，會發生什麼？」

「你這種實驗是忤逆天道，掌控不好，很容易引發滅世之災。」

血月魔祖嗤笑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已經在所有異鬼體內設下禁制，抹除了它們的繁衍能力，它們不可能大肆繁衍。」

「而且異鬼生存需要汲取深淵中的『不祥』，這也限制了它們，令其無法離開龍脈世界。」

「只要本座還在，異鬼便脫離不了掌控。」

「而且，異鬼介於有形和無形之間，擁有無數種異變可能，能帶給我無盡的靈感和素材。」

「或許通過研究異鬼，我就能找到徹底解決修行問題的辦法。」

「紫微。」

「到那時候，我答應你，消滅所有異鬼。」

紫微道祖苦口婆心：「世事無絕對，師弟，你現在的做法，已經完全墮入魔道了！」

「魔道？」

魔祖嗤笑道：「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

「從我們拜入道門開始，你就一直是天上的驕陽，光芒萬丈，被譽為九州的希望。」

「而我？」

「就因為容貌陰戾兇狠，哪怕我做好事，也會被認為是『另有圖謀』。」

「明明也在為修行界尋找出路，那些人卻都說我為修鍊變強，褻瀆靈魂，還說我是絕世魔頭？」

「好！」

「既然所有人都覺得我像魔頭，那我便成魔又如何？」

「從今以後，九州魔門奉我為祖！」

「紫微，你走吧！

逐漸破碎的畫面中，血月教主揮舞長刀。黑色袍子在鋒芒中破碎。

割袍斷義！

……

畫面，再度破碎。

當光幕最後一次重組時，靈槐樹已經長到十幾丈高。

樹下開闢了一個花壇，裡面種著許許多多萱草，黃色的花瓣在風中搖曳，看起來很漂亮。

魔祖走過靈槐樹下，沒有戴著修羅面具，也沒有變成其他人。

他手中牽著個約莫三歲的小女孩，女孩手中握著一束綻放的萱草花，臉上是燦爛的笑容。

「爹爹~」

靈槐樹籠罩了大半個院落。

魔祖牽著女孩，從光明走入陰影，又從陰影中走出，消失在另一邊的陽光下。

嗡~！

畫面再度破碎。

這次沒有再重組，而是徹底消散。

……

王銘緩緩走到靈槐樹下，旁邊的花壇隱隱還能看到痕迹。

但是，萱草花卻早已經不見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