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 漸近之日

歌劇院分會場的舞台上，搖滾炸裂，蘿莉嘶嚎，掀起的熱浪，彷彿永不停息。

觀看錶演的馬修目不轉睛。

實際上，並非如此。

他只是怔住了，久久未能回魂。

鼓槌落下那瞬，他就被敲到魂飛魄散了。

他看到了什麼？！

神啊，請告訴他，這都是幻覺！

……

「嗨起來，歐耶！」

強勁的音浪中，馬修又聽聞到了那熟悉的蘿莉吼。

不待他反應，台下前來觀看錶演的小朋友們已被帶動，熱情回應起來，「歐耶！」

全然不顧馬修心中的「Oh!No!」，架子鼓再次吵鬧了起來。

那架子鼓敲打起來雜亂無章，卻自成旋律，它恰到好處地配合其他樂器的音色，共奏燃爆的搖滾。

舞台上，蘇蘇施展了失傳已久的江湖絕學「瞎幾把敲」。

除了蘇蘇，吉他手莎莎，貝斯手優和鍵盤手奈奈也一同亮相！

他丟在家裡的邪神幼崽竟然全跑來了，還組了個樂隊玩搖滾！

看到蘇蘇在舞台上搖頭晃腦，不時還蹦蹦跳跳，馬修卻無可奈何。

難怪當初他離開紗之律，這群調皮搗蛋沒有任何意見。

難怪來到彌茵后，隨他一同前來的白銀紳士們安靜得像個真正的紳士。

原來，她們早有計劃……

呆家裡，就只可以拆家，但拆家有什麼好玩的？

到外邊拆其他要塞多有趣啊！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道高一丈「蘿」高一尺。

以為自己已擺脫了她們，卻不料自己暗中已被她們安排得明明白白。

蘿莉搖滾的喧囂中，馬修悄悄嘆了口氣，徹底放棄抵抗。

只能之後再去了解情況了。

……

馬修不知道時間如何過去的。

蘇蘇她們在舞台上瘋玩一輪后，場中響起的喝彩前所未有的熱烈。

雖然她們只是瘋玩，沒怎麼上心，但那技術足以驚艷場中眾人，就連馬修身邊的巴赫都激動地讚歎起來，「未來可期！她們真實未來可期啊！」

未來可期？

目送這群未來可期的小蘿莉下場，馬修沉默不語，心中卻忍不住悲鳴。

「肖先生，你對剛剛的表演有什麼看法？」

瞧見馬修反應不大，巴赫不禁問道。

看法？

「我……感到很震撼……」

真的很震撼。

她們這樣玩，馬修心臟都不好了。

「的確，她們這麼小的年紀，就這麼出色，實在太優秀了！」

巴赫誤解了馬修的意思，再次讚揚起來。

……

這世上，優秀的人，遠不止一個。

比如分會場外的這位傑克·晨，他就很優秀。

燕塵塵趁著到外邊透氣，展開撩妹行動。

他確實辦到了。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撩妹。

他戴著墨鏡，撩到了自家的小師妹。

千緒一回眸，讓燕塵塵心驚膽戰！

他那來彌茵后燃起的騷勁瞬間清空，心中僅存戰慄。

不是千緒不美，只是他無福消受。

燕塵塵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份血肉，都深深銘記著千緒的毒打。

看到千緒，後悔就湧上燕塵塵的心頭。

自從獲得蘿莉大佬提點，燕塵塵搭訕水平就大大提升，誰想到戴墨鏡這招，還有這麼個缺點……

他真是瞎了眼，怎麼撩到這麼個妹！

燕塵塵一下倒退數步。

……

千緒現在心情不太好。

這次表演，馬修家的小女僕都可以進去幫忙搬樂器，她卻被莎莎排除在外了。

連表演都不給她看！

理由是莎莎不希望她以卑鄙的手段，

掠奪觀眾的目光，妨礙觀眾們欣賞她的表演！

千緒不知道什麼是「卑鄙的手段」，心中大感冤枉。

莎莎卻咬牙切齒地盯著她前胸，理直氣壯。

百般無奈，千緒只好待在外邊。

想著莎莎正在分會場中演出，可愛萬分的模樣，她就心癢難耐。

她準備莽進去了！

可剛要邁步，她又停住了。

如果莎莎發現她擅自行動，定會生氣的，到時候，她又要遭嫌棄……

哎，好煩啊！

千緒心中焦躁。

就在這會兒，有個登徒浪子撞了上來了。

……

「你叫傑克？你想請我吃飯？」

千緒轉過身，她本來已握緊拳頭，準備宣洩，但她忽然感覺這話語聲有些耳熟，不由一皺眉頭。

聽聞千緒的問話，燕塵塵也怔住了。

因為千緒的反應太過「溫柔」。

燕塵塵和千緒談不上青梅竹馬，但怎麼說也是從小被打到大的交情，默契還是有的，他都準備好獻祭自己幾根肋骨，以求生存了。

誰知小師妹居然選擇和他溝通？！

他在千緒面前這麼騷，這簡直是奇迹啊！

哎呀，世界那麼和平，他都不習慣了！

發現自己安然無恙，燕塵塵找回了些許理智。

他扶了下鼻樑上的墨鏡，透過黑暗，尋找光明。

很快，他便從千緒表情覺察了端倪……

看千緒的表情，似乎沒有生氣，而是在困惑？

她在困惑什麼呢？

對了，傑克！

燕塵塵瞬間意到了關鍵所在。

他和馬修一同來彌茵，已進行了易容，馬甲一披，他就再也沒有千緒這個小師妹了！

沒錯，傑克就是他的生機！

「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是我認錯人。」

燕塵塵開始求生。

這妹，他不撩了！

撩了，會沒命……

但困惑不已的千緒卻不打算將他放過，「我們倆……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沒有，我們真沒見過。」

燕塵塵吞咽了口唾沫，本能地後退。

怎麼辦，師妹好像感覺到了什麼。

雖然這麼說有些唐突，但他燕塵塵怎麼說也是個帥哥，魅力會外泄是沒辦法的事，千緒果然覺察了。

「你……先別走，把墨鏡摘下。」

看到燕塵塵的動作，千緒感覺眼前之人越發可疑。

「姑娘，這個，不方便吧。」

哎？不要啊！

剛剛他心中亂騷是開玩笑的，求放過。

「你把墨鏡摘下來吧。」

燕塵塵越是抗拒，千緒越是猛烈，「你把墨鏡摘掉，我請你吃飯也可以哦。」

「不用，真的不用，不勞美女破費了……」

燕塵塵的話語還完道完，便覺微風拂面，視野中的景色一下明亮了起來。

千緒才不和他嘰嘰歪歪，一抄手，就將眼前這名可疑人物的墨鏡給摘了。

看到對方真面目，千緒心中的謎題瞬間被解開。

眼前這人，不！是這人的眼睛，哪怕化成灰，千緒也認識！

「燕！塵！塵！」

燕塵塵心道「完蛋」，尷尬地撓起頭，「哈！哈哈！哈哈哈，師妹，好巧……真的好巧……」

「是啊，好巧。」

話音落下，只聽破空聲響起，周圍之人目中閃過一絲驚慌之色，燕塵塵便失去了原有的笑容。

「哎呦！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師妹，不該玩笑！」

該來的，終究會來。

走到會場外的燕塵塵，暫時已無法回來。

……

「彌茵盛典·小小少年」結束了，頒獎儀式上捧杯的那隻小蘿莉和馬修很熟。

這次參演的一眾小朋友，就這樣被四隻小蘿莉組成的搖滾樂隊給秒了。

頒獎的時候，馬修還在舞台上看到了一熟人——紗之律精英學園代表隊的帶隊老師，金布利。

這樣，一切就理順了。

這次演出，紗之律精英學園多半也在受邀之列。

別看金布利平日溫文爾雅，一旦遇上這類文藝表演，他就熱情上漲，哪怕攤上一群調皮搗蛋，也會奮不顧身。

至於校內表演者的篩選？

且不說蘇蘇她們的技藝，紗之律精英學園本來就是她們統治的地方，除了蘇蘇她們，金布利已沒得選了。

只是……

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顧慮，她們就這樣出現在馬修的世界里，帶給馬修的刺激，情不自已……

望著蘇蘇在台上歡鬧，馬修依舊有些緩不過氣。

巴赫沒那麼心思，他點了點頭，又讚揚了一番，「果然還是她們的表演最棒，沒想到彌茵之外，還有這種極具藝術細胞的苗子。」

離席退場，巴赫轉過頭看向馬修那邊，忽然想起了什麼，「哎，肖先生，你的朋友呢？」

被巴赫這麼一提醒，馬修的心思才從小蘿莉身上移開，注意到傑克沒有回來。

馬修知道燕塵塵是到外邊透氣，但他這「解手」也太久了吧。

他正準備編個借口應對巴赫，誰知燕塵塵忽然出現了……

只見燕塵塵身子輕微搖晃，腳步虛浮，墨鏡都遮不住他臉上的憔悴。

巴赫見狀，沒再追問。

這是走過燕塵塵身邊時，他溫和地提醒了句，「年輕人，多注意身體啊。」

剛在外邊經歷了苦難的燕塵塵忽受關懷，感動的同時，感到莫名其妙。

馬修也拍了拍燕塵塵，對他輕聲耳語，「你是個敬業的演員。撒謊『解手』，還不忘演個全套。」

燕塵塵：「解手？！特么誰解手了？！」

……

夜幕降臨，馬修與巴赫道別後，臉色一下嚴肅了起來。

是時候去和小蘿莉們了解情況了！

「優，你們來彌茵了？」

用腦內晶元聯繫上優，馬修先來一招明知故問。

「麻朽，你之前說想我們，我們就來了，怎樣？驚喜不驚喜？」

「嗯，驚喜。」

能不驚喜么？

之前蘇蘇那一槌子，差點把他心臟病給打出來。

「優，你們……是來？」

馬修忽感忐忑。

「就來玩一會兒。今晚，我們弄了個獎盃。金布利老師現在很高興，請我們吃大餐，你要來么？」

「不來了，不來了。我現在這馬甲，金布利不認識，麻煩。」

「那你問問傑克。」

馬修轉頭看向燕塵塵，「傑克，我家蘿莉大佬們正在吃大餐，想邀你一起，你要過去么？」

燕塵塵拉下墨鏡，看了馬修一眼，用平日里睜不開的眼睛，生動地表露了自己的情緒……

還去？

他好不容易才活著回來！

「他也不去了。」

「太可惜了，千緒也在，優認為他們相聚，會很有趣。」

「哎，我也很期待他們相見。話說回來……你們真的只是前來遊玩？」

「怎麼？麻朽，你想要我們幫忙？」

「哈哈，我自己就行，就不勞煩你們了。」

扯到正事，馬修馬上客氣起來。

且必須客氣！

這關乎世界和平。

「對了，告訴你個消息，這次彌茵盛典，晴京那邊也有人來了。他們的頭頭叫珈蘭，好像是個挺大的官兒。」

「晴京？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馬修感到不解。

「沒有關係。但杉越紅認為我們麻朽家族與晴京存在關聯，所以對晴京的動作特別關注。她甚至將你身邊的『工具人』巴赫·喬尼，推斷為你和珈蘭秘傳情報的中間人……」

不愧是灰谷的精英間諜，就是不走尋常路，只要開動腦筋，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這不？

不知不覺中，他都和晴京組起隊了。

若他真和那個珈蘭接觸，這還不徹底定案？

杉越紅似乎已先他一步看到「真相」了啊。

但他真不認識什麼珈蘭。

細究起來，反倒是杉越紅更像「自己人」——她提供情報的時候，分外無私。

「嗯，她的確是個有想法的間諜。」

馬修感慨了一番。

「麻朽，你真不用我們幫助？」

優又問了句。

「好好玩，不必惦記我這邊，我會自行解決的。」

馬修趕緊答道。

「好吧。」

沒有其他事，優便掛斷了。

她想著彌茵也來了，去找陸如夏也沒啥好玩，馬修喜歡自己來，那就讓他自己去吧。

「為大家今天的表演，乾杯！」

包廂中，請客的金布利起了個頭。

「乾杯！」

優的面前，蘇蘇舉起一大杯牛奶興奮呼喊。

……

「走了。」

馬修那邊沒有那麼豐盛，他招呼了身邊垂頭喪氣的燕塵塵一句。

見燕塵塵反應不大，他便繼續說道，「幹嘛那麼沮喪？現在夜還未深，你還可以去搭訕。」

「不了，我今晚沒這個心情。」

想起之前的「撩妹」，燕塵塵心有餘悸。

「怎麼了？難道你那時真去解手了？」

「解你個頭！你根本不了解我的痛苦！」

燕塵塵忍不住咆哮起來。

不了解他的痛苦？

「哎，傑克，你怎麼這麼說話……」

其實，他了解的。

因為了解，他才快樂，才能夠快速從小蘿莉們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剩下的，就只有彌茵盛典了。

只希望那天，自己可以順利與陸如夏接觸。

……

彌茵河畔，珈蘭坐在草坪上，感受著夜風，注視著靜靜流淌的河水。

忽的，他身後響起了一人的彙報。

「大人，一切都準備好了。」

珈蘭站起身，拂去粘在褲上的那絲青草，「是么？」

轉過身之後，他望向了萊茵家的莊園，嘴角微微勾起，「今年的彌茵盛典，定會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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