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凈神往
「死十三，我在這地獄里，待了太長時間了……」
陳莫像是在與我訴苦一般，他那短暫而又近乎貫穿整個生命的經歷聞之亦是讓人驚心動魄啊！
我忽然笑了笑，望向眼前之人面色如潮。
「所以，你想讓我殺了你？便是為了解脫？」
陳莫微微輕笑，但卻是不等我做出反應整個人霎時回身一把朝著我肩膀砍了下來。
我腳跟切過雨水及時退後，水面之上一道流光閃過，我望向眼前之人，面色暗淡。
一手撐地一手持鬼刀，刀刃與雨絲切過，竟是生出一道火光？
這倒是讓我萬分驚訝了，鬼刀自從改良之後這是我第一次使用，倒是貌似變得更為鋒利了些？
我急轉躍起，望著眼前之人面色隱晦。
此人就算是樓城城主，那也是苦命之人，是也不該殺！
一瞬間遲疑彷彿也像是被對方察覺在眼裡，他雖無雙眸，但卻像是看的准似的。
腳下一轉自我身側急轉而過之時猛然笑道：「小子，樓城之中本座為主，我要你生你便生，我要你死，你便至死也走不出這樓城之地……」
說罷我只覺耳邊一道刺痛在雨夜裡更顯得火辣辣地疼。
伸手抹了抹，果然見了血，只是實在是難以想象，他為何一心求死？
我身側一圈圈殘影在急轉，我甚至完全分不清楚真身到底是在哪一方位？
這樣想來我不禁覺得頭腦生熱，這傢伙，到底是想幹什麼？
周身冷寂之感越發強烈，我望著周圍腳下不斷轉動。
唯恐被幻影影響失去判斷力，我眯起眼神，仔細鎖定著在其中的凶煞之人……
風雨里，他大聲叫喊著，彷彿是要整個樓城都為他哀痛。
「死十三，本座為同行所殺，死不瞑目，終有一日，你也會是同樣的結果，你的祖父，你的父親，母親，都是這樣的結局，你也是一樣的，你們都不得好死，在日復一日的悲怵之中度過，本座就在樓城之中等著，等著看你們在其中輾轉反側死無其所……」
心下怒火被逐漸挑起，爺爺和母親的死是我心裡一輩子的痛。
當時的我還不夠強大，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於歹人之手。
但眼下，我看著身側之人漂浮之人，心下氣息在逐漸凝結。
「閣下就天真的以為，我真的就還像是當時那樣無能懦弱？」
雨水浸濕了髮絲，我晃動著頭髮，使勁瞪大眼睛勘測周圍殘影。
眼前一片繚亂，精神上的折磨比地獄更為可怕，我使勁握著鬼刀，望著周圍一群幻影逐漸閉上眼睛。
腦海里在不斷浮現在當時那些再也無法挽回之景象。
爺爺，母親，以後是否還會有父親？我所珍視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
同行，同行，我腦海里像是被某種複雜而又驚悚的躁動打亂。
深藏在這些平和表象之下的人，是蒼龍，他也是同行，以後是否也會殺了我？殺了父親？
我不斷喘息，鬼刀似是察覺到我的情緒不斷發出嗡鳴，那樣的聲響尖利刺耳，但我卻發現，眼下竟是再無半分任何得以消弭之姿。
一道聲響在我耳邊像是催化劑似的不斷發酵。
他在提醒我：「死十三，以後你的結果，你的下場，不會比本座好半分，我那樣的家世，終是為族人所拖，更何況你，小家小世，你的靠山，只有你自己！！！」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恍然回神，重複著同樣的話。
是啊，我能守住的，就只有我自己，我能信任的，也就只有我自己。
我握緊了鬼刀，眸子里溢出一道道熾熱，發燙的身體也在不斷給我做著警告。
我死十三，來時一人，就算是日後離開了，那也是堂堂正正一道清風！！！
「陳莫，我今日，圓你心愿……」
「哈哈哈，哈哈哈。」
對方像是忽然發瘋似的盯著我宛如痴獃似的大吼，身上冰涼刺骨的寒涼映的整個雨夜裡都冰涼得刺骨。
「死十三，你不要高看你自己，本座在這裡奉養多年，死在我手上的人，比你吃過的飯都要多了……」
他這樣說著我也未曾在理會，任由背後一陣陣驚悸在隨風搖曳。
一剎那之後，我身影在雨夜裡散開，腳下撤後鬼刀持前。
刀刃切過雨絲，我望著身側之人周身再無任何反響。
只將自己融合與這樓城，樓城，第四層地獄，身為生人，闖到這裡我自問算是厲害了。
但手上發熱的鬼刀仍是在暗示著我，仍是不夠，這樣，仍是不夠！！
我霎時轉身，一道鬼刀撇出去登時整個人跟著雨絲也滑了出去。
符紙在掌心長明，儘管是雨夜，也毫無任何影響之處！
對方仍是那般絲毫不在乎的姿態，彷彿是我在胡鬧似的。
「在下雨你以為自己這符紙還能燃燒得起來？」
我未曾回答，任由掌心的符紙火焰開始逐漸攀升。
順著掌心、虎口、手背，就這樣一步步散開，那樣熾熱，那樣火熱！
火光在夜色里宛若一朵明艷的花，儘管大雨傾盆，閃爍著的花仍是在綻放，燃燒。
萬神朝禮，馭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忘形。
內有霹靂，雷神隱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樓城之上雷霆乍起，《死氏葬書》第三卷——凈。
霹靂聲響宛若平地驚雷，一道明光乍現，登時整個雨幕亦是被撕開數十層。
我望向天際，月色像是在蒸發似的冒著灰白色霧氣，在層層迭起霧氣之間仿若還看到了些許魁梧身影？
不知道這些身影是誰，但我仍是在心底念叨著葬書所載之語。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靈寶符命，普告九天。
乾羅答那，洞罡太玄，斬妖縛邪，度人萬千。
隨之咒文逐漸響起，我心下彷彿忽然安靜了似的。
周身只覺火熱，在這雨聲之中唯有雷霆霹靂，唯有洞罡威勢！
鬼刀刀刃散發著層層火光，那閃爍著的冰冷刀光引導著雷霆急轉而下。
「——轟！！！」
雷霆之勢轟破九天，妖邪俱退，樓城將潰！
刀刃順著長天劃過，我眼神之中明光萬千，周圍竄動不休的人影陡然朝我衝來。
那一雙陰暗的爪子尖利非常，斗篷之下五官不辨的面目讓人心下仍是免不了驚愕。
我閉上眼睛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望著眼前之人周身只剩下了層層殺意。
雷光順著雲層帶動著被卷積而起的月霧霎時砸下……
鬼刀御天，雷光乍現，葬師崛起，朝雲初現！！
我霎時一躍而起凌宇蒼穹，背後利爪一巴掌砸在我脊背之上，但奇怪的是，除了陰冷並無絲毫劇痛。
我緩緩轉身，雙手緊握鬼刀，任由雷霆在刀尖之上凝聚。
我看著眼前之人，心下冷淡而漠然。
「陳莫，在這樓城鎮守，你可曾後悔？」
忽然間，他鬆手了，且張開雙臂？那一身上下的陰煞如煙花似的驟然炸開。
頓時整個夜幕里黑霧繚繞，血腥味也在逐漸瀰漫著整個樓城。
一時間，我聽到了許多吶喊聲，許多慘叫聲，聲響迭起，慘不忍睹。
血腥味彷彿都變成了真的似的，我眼神朝前看去，黑衣斗篷之人一身戾氣雙手持兵刃見人殺人，一路走過，屍橫遍野，竟是無一人能近身？
他是陳莫，十八層地獄裡頭層使者，是殺戮的代名詞。
耳邊風聲四起，黑霧攪動著風雲，在我周身卷積。
漸漸地，颶風般的龍捲霧雲在我身上聚集，被強行撕扯的痛楚終於襲來。
我身居其中，周身刺痛面色淡然，立於符紙之上我幽聲問道：「陳莫，你可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