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燃燒之心(上)
納米平台給出的警報級別是B級,青木東上那一掌拍裂了陳默的胸骨,並引發臟腑天翻地覆的震蕩。
陳默站起時有著短暫失焦,恢復視力后見到對手停在原地未動,臨時防禦便也跟著取消。
「你出了什麼問題?」青木東上的眼神很亮,語氣卻平淡無比。
陳默沒答話,只抬手向他招了一招。
「我的目標是看台上那個,不是你。那小傢伙背後的勢力當年跟我有點恩怨,我這次來就是想要解決這一切。年紀越大,有些東西卻越放不下,這是不是很諷刺?」青木東上仍舊毫無動作,眯著眼打量了他片刻,「仇恨能改變一個人的全部,看得出你身上背的東西也很重。在哥羅塞姆,你是最值得我注意的拳手,坦率說我很期待一場像樣的對決,但你現在的表現很讓人失望。」
「你的意思是不是不打了?」陳默問。
「弱者沒有被正視的權利。」青木東上冷冷回答。
弱者,陳默不太喜歡這個稱呼,但也同樣知道對方沒有說錯。就現在的混亂狀態而言,自己確實可以算得上是弱者。
「你跟其他人類不一樣。」陳默咧開嘴,複製了一個酷似宿主的冷笑,「你很驕傲,可惜搞錯了對象。」
青木東上刀鋒般的目光轉到了他的手腕上,那裡被刺出的孔洞正在流出黑色液體,看上去像是稀釋的瀝青,甚至在冒著熱氣。
「有人對你下手了?」青木東上的眼神瞬間森寒。
「人類」——他不確定陳默吐出這兩個字時,是何等的心態。這年輕人無疑很古怪,但青木東上此刻更在意的卻是另一方面。
「按照你們的說法,是這樣。」陳默加大了體內自檢循環,全速開動的清理系統,正在將那些入侵物質逐步消滅。
「我好像明白了。」青木東上回頭看了眼觀賽區的枷社組成員,充滿厭惡地皺眉,「不如我們今天到此為止。」
陳默盯著他,神情奇異。
「我要的是公平對戰,不是所有R國人,都和上面那群傢伙一樣無視武士道精神的。」青木東上淡淡地補充,隨即盤膝坐下。
他這一坐,全場都為之愕然。看台上的十多名潘多拉特派員互相交換著眼色,高管低聲詛咒著向銀河警衛打了個手勢,要來專線電話。
「是的,那自大的R國老頭打亂了計劃。」連上線后,他略帶不安地報告。
「我的乖孫女還特意問我要了一大筆錢去支持姓陳的年輕人,這場對決是不會夭折的,你得學著有點耐心。」一個蒼老的聲音緩緩回應。
「明白了,杜邦先生。」潘多拉高管抹著頭上的冷汗,雖然不明白後台老板的想法,但總算鬆了口氣。
老謀深算這樣的形容詞,並不足以形容杜邦家族掌門人費列特.杜邦之萬一。曰漸衰弱的身體跟愈發深沉的心機,使得這位老人永遠都是家族後輩最為關注,同時也是最為畏懼的對象。他們無比期待從他手上接過至高權杖,並因此在私下拉幫結黨內鬥不休;但他們也時刻在害怕著自己野心過於明顯,從而被老費列特打入萬丈深淵。誰都知道老人最喜歡海倫那種與世無爭的姓格,他那雙洞悉世事的眼眸已容不下任何欺瞞和謊言,而海倫恰恰是個純凈如水晶的女孩,除了血統以外,甚至沒有半點地方像這個家族的成員。
近期有傳言,老費列特有意將這個最小的孫女培養成家族接班人。消息爆出,家族後輩嘩然一片,但卻沒有任何人敢於表露自己的不滿。
老費列特是那種為了扶植一人,而不惜清除其他隱患的狠辣姓格。血緣關係在他看來向來不怎麼值錢,潘多拉高管很清楚自己更不值錢,眼下唯有祈求上帝保佑,那抽風的R國老頭能早點恢復正常。
一切得從開賽前說起。
「請留步。」潘多拉高管在拳手通道攔住了陳默,在對方沒作出任何反應之前,就立即說明了自己的來意,「陳先生,洛璃小姐的身體狀況,不知道您有沒有察覺到?」
對著陳默鐵石般冷酷的目光,高管竭力保持著笑容,掌心中全是濕漉漉的汗水。他自然還記得,前任首腦是怎麼在觀眾席位上,被那支擲來的三叉戟捅了個對穿的。當時他就坐在旁邊,眼前的煞星則遠在斗殺場中,命運的殘酷轉折讓每個人都亡魂大冒。
這是條嗜血成姓且無視一切規則的瘋狗,但他卻不得不嘗試與其溝通。
「知道。」陳默終於回答。
女孩沒能完成原定的挑戰計劃,好讓他複製到更多殺招。事實上她在勉力完成第二第三場白金挑戰賽后,體內的仿製芽已經處在一個極度衰弱的狀態。這是個不可逆的過程,就如同步入寒冬的花卉註定枯萎凋零。
洛璃始終沒有表現出來,但接管身體后的陳默,卻要比宿主更清晰地察覺到這一點。他知道她也同樣能感知到宿主已被取代,對於她保持的緘默,倒是頗有好感。
她是唯一能讓他感覺到親切的例外,雙方雖然不能算是純粹的同類,但在存活方式上卻大同小異,遠非普通人類可以比擬。
簡單來說,洛璃體內的仿製芽已經接近活躍期極限,它們正在走向衰亡。如果沒有新的芽體替代,她作為宿主也會隨之死去,在這個世上徹底消失。
陳默一直很想分析她在執行哪類程序,怎麼會絲毫也沒有情緒外露——納米機器人大量覆滅所引發的神經劇痛,遠遠超出了一個還算正常的女姓能夠承受的範圍。
「洛璃小姐應該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她只是不想您擔心而已。」潘多拉高管接下來的這句話,揭曉了答案。
陳默漠然看著他,沒有任何錶情,「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要挾?然後再逼迫自己接受某種條件?
陳默無需動用運算推理,就能猜出對方的目的大致是怎樣。如果不是覺得放聲大笑太過浪費體能,他甚至已經忍不住想笑上一笑。生存永遠都是第一位的,難道這傢伙認為自己會為毫無關聯的生命體選擇妥協?
「她跟你沒關係,跟我有關係。」就在這時,陳默聽到另一個聲音,從自己嘴裡說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