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章 氣筏
龍五話少，胖子的打趣自然沒超過兩句便吃到了閉門羹。
在進入地下暗河之前，我仔細查看了岸邊以及周圍的岩層。
動手敲下幾塊凸出的岩石，發現岩層里有不少貝殼化石，根據灰白的顏色以及包含的內容不難分析出我們正身處在某處山體內的石灰岩層！
我心說：雖不敢自稱博古通今，但經營古玩這些年來，該見的見了，不該見得也見過不少！這是一種罕見的貝殼化石，在荷蘭就有這麼一種。我當即篤定，幾百萬年前，這裡就是一片汪洋大海啊！
滄海桑田，輪迴不止，難不成這就是龍宮的含義？
我突然在那麼一瞬間，體會到了那些考古學者的某種快感。那便是對已知與未知之間毫無準備的轉換！
可能這句話有點拗口難以理解。通俗點來講便是：我本以為發現了自己有所了解的貝殼石灰岩是一種成就，是一種驚喜。這代表了已知。
但是古人了解石灰岩這種現代知識么？秦朝還沒有我常翻的地質周刊吧？他們在建設皇陵的時候知道這裡曾經是龍宮么？且又是不是這個原因，這個地方才備受龍泉古國的涇王重視呢？如此一來龍泉長生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呢？這便是未知。
當未知出現的時候，已知便瞬間沒有任何意義了。這便是已知與未知之間的轉換！是那麼的令人狂喜，又那麼的令人失落，又那麼的毫無思想準備！
該說不該說的，也便是自嘲一番。我本是一個小小的古玩商，充其量算個略有小成的個體戶，高談闊論，實在不適合我，反而這古墓探險更讓我覺得是實實在在的與定格在過去的時間，零距離接觸！
思緒飛向外太空的時候，胖子已經下去試水了。
可剛下去就竄上來了。
嘴裡不停的大罵：「好他媽涼！這他媽是涼二傻子呢！」
胖子對我們說，剛在用手在水面試沒這麼涼，可是一下水，尤其是小腿那塊跟塞進冰堆里似的，都涼到骨頭縫裡去了。
胖子說的這種情況，確實存在，地下暗河中如果又有泉眼就會出現如此的情況。
我蹲在岸邊，伸手觸水，確實非常之冰涼。就在我要探身往更深處摸的時候，頭頂上的探照燈猛地閃了一下，一團黑色的影子飄過，水底好像游過去了一條陰影！
人類對兩種事務有著天然的恐懼：一是深不見底的無名深淵。二是目不可測的積潭黑水。尤其是這潭黑水裡還有莫名的黑影在遊動！
我大驚失色，忍不住斷喝一聲！
赫！
胖子反應最快一把將我拉倒，而龍五則持刀守在岸邊。
我立刻大喊：「他媽的！水裡有東西！老三趕快退回來！」
聽到有東西，剛才下過水的胖子最先毛了。
「你看清楚那玩意的樣子了嗎？」
我對胖子說：「黑漆漆的一團，沒有看清楚！但是游得很快！」
「我好像看見了，是不是它...！」只見胖子已經扭過了頭，正用手指著那地下河水。
那黑影再次閃動，在幽暗的地下河水裡猛的兜轉一圈，這次誰也看的清楚，水下的影子橢圓形有四足，脖頸很長。
這個奇怪的黑影在兜轉一圈后，在離我們十來米的地方，突然出水上岸。
三道手電筒光同時照過去，胖子首先驚呼：「棱皮龜！這好像是棱皮龜，我在海里見這種東西，現在數量非常少，非常之罕見！」
那極似海龜的生物，沒有硬殼，趴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對於我們的存在毫不在意。
那東西加上尾巴，整體長度目測要超過兩米，三人中任何一個人躺到它近前，絕對冒不了尖兒。
我認為很可能是胖子先入為主，這裡是地下淡水河怎麼會有海洋生物，應該只是外形很像。不過看那巨龜不像具有攻擊性的樣子。
胖子見我不信，抬起槍口就要發射：「既然不信我說的，那我就宰了它拿到跟前來分析分析，我敢打包票，如果打賭，贏得肯定是胖爺我！」
我攔住胖子，剛才那玩意離我很近，如果想攻擊人，我恐怕早已遭殃。不如隨它去吧，是不是棱皮龜不是很重要。
胖子以為我還是不信他，便想先斬後奏，可剛準備扣動扳機，那巨龜好似察覺到了胖子的意圖。
猛地一縮脖子，撲通一聲又鑽回了水裡，黑影一閃，便消失不見了。
胖子稱奇道：「這龍泉墓果然是個風水寶地，連裡面的老王八都能成精，它咋知道我下一秒就會開槍捏？不是說烏龜王八之類的東西都很傻么，就那毛驢拉磨似的，就是走不出圈。」
我心說：傻點好啊，傻點活的長久，要不怎能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呢。可人家傻不代表蠢，人的眼神之中是帶有殺氣的。科學點講便是一種生物電，這種帶有靈性的生物，很輕易便能察覺到。
就好比，如果你在大馬路上走著，四周空無一人，如果有個人躲在草叢裡死死盯著你，你身體內一定會感覺到發毛。這便是接收到了某種生物電，身體做出的防禦反射。
總之現在絕不能直接下水，必須要做個載體！否則神也難猜出這黑不見底的地下河還游著什麼鬼東西。
想了又想，三個人決定把各自的充氣睡墊充滿氣綁在一起，勉強可以當個竹筏來用！
編好充氣「竹筏」，滑入水裡，胖子先站上去試了試，表示只要三個人站對位置保持好平衡，沒得問題。
坐在臨時「竹筏」上面，我把工兵鏟當作船槳來用，跟胖子各執一側，而龍五持刀站在中間，作為最佳警備。
就這樣「竹筏」被我們晃晃悠悠的划動了二十多米。
胖子說：「不敢瞞二位兄弟呀，別看我身上比常人多了兩塊肉，但極其害怕寒冷。可能跟我跑船那些年沒留意好身子有關係，一到了冰涼地帶，腳下就發軟。剛才在水底踩得那一腳，到現在還覺得渾身冰涼呢！」
胖子的話不免有些誇張，卻也讓我想起一個人。據說滿清第一巨貪和珅四十多歲時，患了一種叫足軟病的怪病。於是，他就每天半夜裡就會生剝一隻活狗，無論大小，把狗皮綁在膝蓋上，再披上官服亦是遮蓋去上朝。當時每逢上朝。跪伏的百官聞到血腥味的不在少數，卻也敢怒不敢言，敢問不敢管。
那些被他活剝皮的狗，往往會掙扎許久，紅彤彤的身子爬在地上打滾，到處沾滿血跡。
且，和珅亦是位典型的守財奴，他雖擁有家財摺合白銀八億兩，卻屬貔貅的只想進來不想出去。
每增加一兩銀子的進項，他能欣悅良久。每出去半兩銀子的消耗，卻也如同扒皮。
我跟胖子打趣道：「狗皮現在是沒地方去給你找了，倒是再看見那種巨龜，可以打上一隻，據說生飲龜血，可以使人四肢發熱，血氣上涌。」
胖子我趕緊讓拉倒吧，龜血就免了。他又說：「要不怎麼說當什麼都好，千萬別當守財奴。家裡堆個金山銀山還不滿足。最後被自己親手摞起來的大山給壓死，各種珍寶到最後盡數還不都歸於乾隆那寶貝兒子嘉慶...」
胖子突然頓了一下，說：「奇了怪了，怎麼又覺得后脖子也開始嗖嗖的冒涼風。」
胖子最後的一句話，使我也產生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確實有人在背後吹氣，還是涼氣！
這種奇異的感覺，使我瞬間緊張起來，咽了口唾沫，把眼睛慢慢閉上，深吸著氣在考慮要不要回頭！
突然間我猛地回過頭去，後面的水域漆黑一片，除了頭盔上的探照燈照出一片極其模糊的範圍再無其它任何發現。
可就在我把腦袋慢慢轉回來的時候，竟然看見一個東西趴在胖子的背上！
那是團白色的影子，長長的頭髮，迎著我的目光，那東西機械性的轉過頭，竟然看向了我！
日你先人的！我當即大罵了出來。
這無比慘白的女人臉正是我跟胖子看到的那個一閃而過的鬼影！
此時我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只覺得脖子都不是自己了！想轉向前面，不看那慘白的女人臉竟然做不到！
那女人臉被我的探照燈照的那叫一個清楚，長長的潮濕黑髮掩蓋住半邊臉，另外半邊臉上睜著一隻只有眼白的眼球，面目扁平，就跟被熨斗燙過一樣！
胖子見我雙目圓睜，咬牙切齒，不停地指著他的後背。知道是我一定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而他已經身陷危險之中。勢頭不對的情況下，胖子沒敢立刻回過頭去，一邊抄起兵工鏟，一邊驚恐的問道：「左邊還是右邊！」
我咬著牙說道：「那鬼東西跟過來了！正趴你背上望你后脖子吹氣呢！拍右邊！」
話音一落，胖子手中的鏟子也如黑夜中的一道閃電，往自己右側肩膀揮了過去。
只聽一聲金屬緊緊拍在乾枯肉塊上發出的詭異悶響，那團白色的東西從胖子肩頭翻落入水，竟然在水中一盪，直接鑽到了我們的「氣筏」下方！
胖子大叫：「他娘的不對勁啊！鬼的身上怎麼還會長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