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白色怨靈
胖子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興奮的應答著，隨著工兵鏟划水的方向改變，與我配合著推動著氣筏朝那個標記靠近。
氣筏轉眼間到了石壁的近前，我告訴胖子：「你別高興的太早，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覷，刻舟求劍的事兒想必他們不會去做。」
說罷，去研究那石壁上的標記。
這面石壁非常之光滑，必然是經受過常年累月的河水沖刷，此刻我的頭頂距離水洞的頂部還有不到一米的距離，處在一個橢圓形的弧度之中，整個水洞就像一座巨型的閘口，只不過要深上許多。
手指摸在標記上，用力一扣，摳下一塊暗紅色的漆狀物，捏在鼻子前面嗅了嗅，除了潮濕的水氣味道再無其它任何刺激性的揮發。
把這塊顏料輕輕揉碎，手指稍微搓動便化成了暗紅色的黏稠汁水，抬頭望去，探照燈的照射下洞頂都是潮濕的。
不難猜想，昨日暴雨，
整片山區的地下水位都會上漲，山洞中可能被暴漲的雨水灌滿，整條河道都淹沒在洪流雨水之中。
但此時河道中水流平緩，如同黑色鏡面，那些暴漲的雨水灌將去哪裡了呢？
比地下河還要低的水域，泉眼的可能性極大。
可是又有什麼泉眼，能在如此短時間內吞吐宛如一座小型水庫的水量？
一天一夜的暴雨導致的降水量極大，海納百川自然不是問題，除非這比地下河還要低的水域直通廣闊大海。
三道強光手電筒射出的刺眼光柱集中在標記的正下方，即便如此強烈的光柱身下的黑河水能見度仍只能達到一米。
再往下看去黑洞洞的，渾濁無比，像是無數浮遊把光線吸納入體。
胖子把工兵鏟倒轉入水，使勁攪動一番。
河水中頓時傳出沉悶的攪動迴響的聲音，好似深不見底的河底有什麼東西得到了回應，正在微微扭動身軀，仰起頭望向我們這隻飄在河面的氣筏。
胖子毛手毛腳，但此時卻沒阻攔他的必要，這個神秘標記在兩千多年前留下來的時候，當時的水位必然已達到現今這個高度。僅靠一支幾十公分的工兵鏟，是觸達不到什麼機關陷阱的。
見攪動一番沒有什麼反應，胖子靈機一動問要不要系根繩子，把工兵鏟放下去，看看這片水域到底有多深。
此時的漆黑如夜的地下河水，再沒有人會貿然把手伸進去，遠古生物的出現，那種會爬在筏底的白紙乾屍，誰都不清楚下一個出現的會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堅信氣筏漂流這麼久，地宮的護城河馬上就會顯現，所以一時陷入兩難。
到底要不要探明這個標記究竟是為何意？
是危險警告？
還是財寶密碼？
秉著一探究竟的原則，我幫胖子繫上了繩子......
工兵鏟入水，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滑溜溜的一直下放了三米多。
在繩子下降到五米的時候，胖子手上的繩口突然一松，打了一個小小的彎兒。
胖子看向我：「怎麼才五米？」
我接過他手中的繩子，左右晃了晃，突然繩口再次發緊，手上再次傳來重物下墜的感覺。
工兵鏟還在接著下墜，這下面的深度遠不止五米！
可是剛才的阻攔是什麼呢？
我急忙回拉繩子，想再次把工兵鏟停留在那個「坎兒」上面，希望通過模糊的觸達手感來猜測這下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可是這次回拉，我反覆試了多次，無論高低，無論左右，繩子另一頭的工兵鏟竟然再也沒有碰到那個「坎兒」。
「坎兒」好像憑空消失了！
我深吸口氣，準備再仔細試一試。
胖子這時對我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老曹，你這都搗鼓半天了，還沒找對地方。要我說，這事兒你還得看我的，這活兒講究的就是一個光屁股坐板凳，有板有眼！來，把繩子給我，您就旁邊歇會，瞧好吧您就。」
我剛想說一個長年混跡東北的西安人跟我扯什麼「京片子」，突然！
手上傳來一種異物拉拽的感覺！
這種感覺稍縱即逝，甚至給我一種錯覺，有些懷疑剛才水底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拽了我工兵鏟一把！
然而，還沒琢磨明白剛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水底下突然就冒起了大量的水泡！
開始只是小範圍的冒泡，那種氣泡有手掌那麼大，在水面鼓起然後爆開。
漆黑的山洞，漆黑的地下河水。這種聲音聽的人骨頭直發酥！
緊接著，繩子就不斷傳來異物碰撞的感覺！正有一批東西，慌不擇路的在碰撞水底的工兵鏟！
剎那間，氣筏周圍全是那種大如手掌的水泡，水底正有大量的未知物體在向水面衝擊！
胖子驚聲罵道：「狗熊帶杆子，怎麼到哪都捅馬蜂窩！我說老大，你趕緊想想那《墓里乾坤》中的記載，這水裡到底有什麼名堂，咱們是不是得做最壞的打算了！」
我們是沿著水路朝地宮進發，跟《墓里乾坤》中的記載可以說是毫無關聯，此刻完全要當做一個陌生的古墓去對待。
根本來不及跟胖子做過多的解釋。
突然水面上，無數白油紙漂子出現。
整個地下河面，就像剛剛開鍋的餃子，原本伏卧在底的白色東西全部翻騰上來。
這些白紙漂子薄如門板，有的仰面朝上，有的垂著四肢面目朝下，可以看到正臉的漂子無一不是正死死的盯向我們。
胖子與我剛才都受到了這種恐怖白紙人的侵擾，此刻猶如噩夢重現。
「噠噠噠」胖子三發點射每一槍都正中那些漂子的眉心。
我用手槍打出五發子彈，全部擊中在一個漂子的腦袋之上。
那漂子的腦袋被我打了五個大窟窿，但是沒有一點下沉的意思，我靜心下來，這才發現，這些密密麻麻的漂子竟然在慢慢聚集，然後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正是我們過來的方向！
氣筏的正後方！
胖子還想繼續開槍，我攔住他：「等一等！先不要浪費子彈，我好像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了！」
公元300多年，正屬西晉時期，當時傳唱記載志怪異聞之風盛行，民間口口相傳著無數神仙，妖魔，鬼怪之怪談，甚至是「親歷者」的目睹描述。
在當時，此類風氣的盛行跟神仙方士之說脫離不了關係，佛道二教又廣泛流傳，一時間，五歲玩童亦可講解凡人成仙需渡劫。
可在公元316年，亦是「五胡亂華」前夕，民間突然盛傳一種「白色恐怖」傳聞，說是一位即將成仙的方士，在睡夢中突然見到大地龜裂，河水倒流，無數白色紙紮人般的怪異邪物出現人間，它們食人血，吞人骨。
吃的人越多，五官便越清晰。原本空蕩蕩的慘白面孔，隨著不斷啃食特殊的群體，最終『五』官全然出現，變得猙獰無比。
然而就在當年，五胡亂華事件暴然出現，漢人在這次滅西晉的危機之中，差點亡族！
自此，這種有關「白色恐怖」的啟示便流傳下來，那種食人血才會生出五官的白色紙紮人亦是災難即將發生前的徵兆。
胖子咽了口唾沫隨後說：「那...那會趴在我們背上的，跟現在冒出來的這麼多，可都是有五官吶！它們從哪吸的血？」
我搖搖頭，我現在最關心的恰恰不是這些白色紙人，而是它們出現的朝代！
在秦朝時期，搞出這麼多的白油紙顯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造紙術在西漢時期才有重大的突破，是蔡倫改良的造紙技術！即便如此，那會的成品紙張也是非常的簡陋遜色！
在一個秦初其實建造的古墓，怎麼會出現如此眾多的紙人？
此刻周圍奇異冒出的白色紙人在我眼中如同無物，我凝視遠方，探照燈只能照出十幾米的距離，前方仍是黑洞洞的一片，好似又有什麼陡怪斜坡正在等著我們！
我深吸口氣，當即斷定，如果順著這條水路真的能找到墓門，那也一定不是龍泉古墓！至於具體是什麼朝代，還需我見到陵寢建造結構以及風水布局，石門刻畫，古物排列，方可見解。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既然已經摸索出這些白色怨靈的來歷，我讓胖子不要再去招惹它們。
這些紙人在製成的時候已經被注入了某種怨念，或是將死之人的血液，或是裝入了在萬分驚恐中死去的人的殘骸。
這種特製的油紙遇水不化，將封存在其內的怨念無限堆積，直到它們見到活物的那一刻便會爆發！
那隻被吸成乾屍的山魈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一定是個別「白紙怨靈」衝破了束縛，飄到了那洞口附近，被路過的倒霉山魈發現打撈起來。沒成想被白紙怨靈控制住身體，不吃不喝在洞中遊盪至死，甚至變成了乾屍還在接受著怨念的控制。
我們剛才觸動到的一定是某種機關，裡面的「白色怨靈」才傾巢而出，看來留這個標記的應該就是逃生出去的那批工匠。
只不過我們會錯了意，這是他們標註給自己看的，是他們怕出逃的時候誤觸機關！
胖子點點頭，可隨即又搖搖頭，捏緊槍托問我：「可是，這些白色的鬼東西怎麼沒向我們發起襲擊？」
我努嘴讓胖子看向後面，對他說：「別忘了，咱們後面還有隻剛死不久的千年老龜！它的血全溶解在了河道里，說不好辟邪的功效已經消失，留給它們的只有血腥味！這種東西嗜血，必定是聞著味飄過去的！還有，也有可能跟你腦門上的龜血有關係，你可千萬別擦，也別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