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詭異牛頭
新宅子好歸好,就是太遠了。
第二天,林七月和李暮雪起了個大早,還得緊趕慢趕,才不至於到了斬妖司后沒有飯吃。
接下的兩天,林七月在宅子里添置了很多新的傢具,本來他打算找一個廚娘來做飯的,但是李暮雪自告奮勇地說來做飯,於是他便放棄了原來的打算。
不過李暮雪還是拒絕和他一起晚上巡夜,所以他只能每天跟著王霸業去平康坊。
至於那些女人,呵,見多了也就麻木了,他現在甚至可以面不紅氣不喘地看著趴在窗口的活春宮,不像王霸業這丟人貨,每次都能津津有味地看著人家辦事。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個太監逛青樓。
如此這般的巡夜生活過了一個月之後,瀋海便提出讓他來坐公堂了,程建章即將外派出去一段時間,每日的公務瀋海有點處理不過來了。
斬妖司內部也給他分了一個堂室,牌匾也畫出來了,寫著七月堂。
初次坐堂,令他有點頗為新奇。
但是一看到手中堆積如山的公文,他的臉色瞬間便鐵青了。
不是說斬妖司一年到頭能閑出屁么,為什麼這長安城一天就有這麼一大堆事情要處理?
還有最大的問題是,不會寫字怎麼辦,在線等,急。
他隨手抽出一張公文,上面寫著,
「調令,長安城(空白)調往汾州府浮雲縣擔任監司。」
林七月一愣,浮雲縣?
看來王監司應該也升任戮令了,所以長安城需要派新的監司去浮雲縣。
這個空白應該就是讓自己添的名字。
可是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添誰好呢。
他思前想後,怎麼想也只有王霸業合適,這貨和自己好歹一起巡了一個月的夜,雖然不至於關係多麼親密,但是應該還算不錯。
做了決定之後,他歪歪斜斜地在這張調令上寫下了王霸業的名字,然後用紅色的筆在下面畫了個大大的對號。
接下的公文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家裡報曉的大公雞丟了,懷疑有鬼作祟?這是被黃鼠狼叼走了吧,上報斬妖司幹什麼?林七月在上面畫了個大大的紅叉。
自己男人夜不歸宿,懷疑有妖怪迷了心竅?你不去青樓找,到斬妖司找什麼?紅叉。
最離譜的是一個家裡的錢最近總不夠用,懷疑有妖怪偷錢?妖怪偷你家錢能用?紅叉。
怪不得每天這麼多公文要處理,整了半天全是這種家長里短的小事,到底是長安事兒多,還是長安事兒多啊
畫了不知道多少個紅叉后,手都畫的麻木了,林七月抽出新的一篇公文剛習慣性地準備畫個大紅叉,待粗略地掃了一遍內容后,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長安縣衙轉交命案。
城東安樂坊今日凌晨發生一起離奇命案,屠戶趙大寶在自己家中,被懸挂的牛頭骨從背部刺穿胸膛,然而懸挂牛頭骨的麻繩卻並未鬆開,
縣衙的衙役搜索現場后同樣沒有發現異常,因此長安縣衙判定此案為詭案,移交斬妖司處理。
「命案也能和這些雞毛蒜皮案放在一起,差點就給搞遺漏了。」
吐槽了一句后,他便將已經處理好的,和剩下沒處理的公文一起都送到了海堂。
他說了一句自己要去查案,不理會瀋海鐵青的臉色,然後飛一般地就從海堂逃了出來。
帶上李暮雪,二人直奔長安縣衙而去。
得知是一位戮令親自來查案,長安縣令和康親自出來迎接他。
在說明了是為牛頭詭案的來意后,和康便派了當時去現場的兩名衙役帶領他們一同去現場查看。
…………
趙大寶的家是一處不大,但是也算是還不錯的宅子,他家世代做屠戶,經他們手分割的豬羊不知有多少了,即使自己住的宅子,也到處都是掛肉用的鐵鉤子和各種切割肉用的刀具。
按理說這樣的人家,血煞凶氣已經堪比一位身經百戰的老兵了,所以等閑的鬼祟應該不能靠近才對。
然而令林七月意外的是,他竟然真的在趙大寶家裡找到了鬼氣,就在房樑上懸挂著牛頭骨的那根草繩上。
這鬼氣很稀薄,顏色極淡,大白天的烈日炎炎之下他差點都沒看清。
「這就有點奇怪了啊,如此凶的人家,為何還會有鬼敢上門呢,甚至能害了這趙大寶性命。」林七月摸著下巴思忖著。
看著瞪著金色的眼睛四處張望的李暮雪,他啞然失笑道:「暮雪,別看了,是有鬼,但是那鬼不在這,你看不到的。」
「哦」,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李暮雪有點不開心了。
林七月回頭對著兩個衙役問道:「那趙大寶的的屍體死亡時是什麼姿勢?」
年長一點的那個衙役回憶了一下,然後趴在桌上,撅起了屁股。
「?」
林七月不喜地問道:「你這是什麼造型?」
「大人,趙大寶就是這樣死的啊,那牛角奇長無比,落下后甚至都插進了木桌里。」
「哦」,尷尬地撓了撓頭,林七月到桌邊查看了一下。
確實是有一個拳頭粗細的洞,直接洞穿了整張木桌。
「這趙大寶家為何會有牛頭?他莫非私下宰牛?」聽了半天的李暮雪突然開口問道。
「回大人,這小人便不清楚了。」
看著林七月不解的眼神,李暮雪解釋道,
「我朝私自宰牛是要入獄一年的,若是這趙大寶沒有私自宰牛,那便是有人私自宰牛,將牛頭賣予了他,」
她繼續冷靜地分析道:「小七哥,這趙大寶家世代屠夫,光那把殺豬刀恐怕普通的小鬼都無法近身,能取其性命的怕是極凶的惡鬼,我們應該先去查一下這趙大寶是否有害過人命,或者得罪過什麼人。」
林七月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兩名衙役。
這一次是年輕點的衙役來回答:「這趙大寶平日里脾氣爆裂,與四鄰關係都不睦,這坊市裡曾經來過其他的屠戶,都被他砸了攤子,不得不搬離。」
「那被砸的屠戶現在何處?」
「回大人,我們已經查過了,那屠戶現在搬到了青雲坊,專為達官貴人家送肉,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與這趙大寶再無衝突了。」
「那可知這趙大寶是否曾經害過他人性命?」
「這大寶平日里購豬購羊皆是在坊市之內,雖然與人衝突甚多,但是卻從未出手傷過人,更不要說害人性命了。」
「那牛頭也是坊市裡能買得到的?」李暮雪插嘴問道。
「這,小人便不知曉了。」
「趙大寶的家眷在哪?叫過來,本官有話問他。」
衙役們趕緊出去將門外候著的一個婦人叫了過來。
「奴家趙王氏,拜見大人。」婦人一進門來便對著林七月和李暮雪道了一個萬福。
看著她紅腫的眼睛,林七月柔聲問道:「你家這牛頭是從何處得來,你可否知道?」
「回大人,奴家知曉,約莫一年前,阿郎出門后帶著這隻牛頭和數斤牛肉回家,他說是陳庄有一頭老牛新喪,經過里長通傳后,由他操刀將牛分割。」
「牛肉被他賣給了一位勛貴,牛頭被他剝皮剔肉之後留在家中做了招牌,那曾想今日命喪於這牛頭之下。」
說完她的眼睛又紅了起來,開始輕聲地啜泣著。
林七月和李暮雪對視了一眼,然後李暮雪繼續問道:「你家郎君與人關係如何?除了陳庄,今年都還去過何處?」
趙王氏擦了擦眼淚回道:「郎君雖性子急躁,常與人爭吵,但是從未與人動過手。」
「郎君只有與那何家吵鬧得厲害些,當時兩人曾撕扯過一番,但是事後郎君也送了一整頭肥豬前去賠罪。」
「而這一年來,郎君也只有在去陳庄時離開過這安樂坊,其餘時間都是呆在了坊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