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苗族老漢
「呵!呵!」
那惹人煩的笑聲復又尖悅的響起,夾著戲虐以及冷意。
我張望著四周,卻不見半個鬼影。師父師叔都不知道去向,一時拿不住主意。
猛的回想到鏡中兩個相似的女子,我扭頭就朝丁夫人的房間跑去。
可門口我就停住了腳,一個穿著鮮紅旗袍的人端坐在梳妝鏡前,一下一下機械的梳著如瀑的黑髮,手臂僵硬而緩慢。
朝床上一望,果然沒有人。
「漂亮嗎?」那人一回頭,赫然就是應當不能動的丁夫人。
可丁夫人已不是那張有著粉紅色氣息的臉,這張臉已經變得妖異非常。
我愣愣的看著這個不知道如何稱呼的女鬼,美得妖異的同時卻又有著一種悲涼。
「我以前也有一具和這差不多的身體,現在再看這具身體,除了笨重,倒也沒有其他什麼。還是靈體舒服啊!」丁夫人輕懶的舒了下腰,猛的倒在了地上。
我心裡一跳,正想樂,卻發現眼前一紅,一張腥紅的嘴猛的出現在我面前道:「尤其是你這樣天生靈體,陰氣充沛雙有血有肉,多好!」
「滾!」我怒喝一聲,一道掌心雷就朝她的臉上打去。
那美人臉上怒意頓顯,冷笑道:「在夢裡死了多好,現在醒了會更痛苦了吧?」
想到夢裡那種恨怨交加的情感,與女鬼說交情這個師父可沒有教過我。
雙手一掄,三張神火符同時出來,這是我現在神識能控制的最多的符了。我也不管會不會燒到房裡的物件,雙手一喝,三符齊發。
「嘶……」那女鬼被符火一燎,猛的嘶吼一聲。
我去!
那張原本如同畫出來的臉,這時如同被撕扯開一樣,扭動變形,額頭上露出黑色的頭骨,嘴裡黑黑的牙床,雙眼空洞而泛著寒磣人的綠光。
神火符一出,我立馬轉頭就跑,讓我一個才六歲的小女孩子家家的面對一個可以施展出結界的女鬼,明顯就是痴人說夢,而且師父說過保命第一,掙錢第二,驅靈才是第三。
「桀!桀!」
那女鬼卻只是輕輕一盪,就已經出現在我面前,以前如瀑的長發這時滲著黑紅且發腥的血水。
你見過洗髮水廣告里美女一甩頭髮的場景嗎?很漂亮吧?
可你見過女鬼甩頭髮嗎?
恐怖啊!
只見那女鬼頭髮一甩,那頭髮就如同細蛇一般的將我緊緊纏住。
我用力的扭動,卻發現那髮絲如同有生命一般,越纏越緊。
「天生靈體的血聞著都是香甜的,那老頭果然沒有騙我。」女鬼伸長舌在我脖子上一舔。
我噁心得想吐,對上這張腐敗的臉,我竟然開始想念那個如畫般的美人了。
使勁的扭動沒用,我用力的掏出懷裡的紅竹壺,顧不得臟,用嘴咬開瓶蓋就朝那張恐怖的臉上潑去。
「滋!」
加了師父符水的童子尿可不是蓋的,一潑上去,那女鬼本就恐怖的臉就相當於整容了,一下子就被灼傷了。
「啊……」
女鬼在我耳邊尖叫一聲,眼裡頓現狠色,一仰頭張著大嘴就朝我脖子上咬來。
「疾!」我眼急手快,從背包里抓了一大把引雷符,不管多少全部給塞到了女鬼的嘴裡。
「吾心清敬,天雷煌煌,以符引之!」
我飛快的念到咒語,雙手結印朝前一點,神符一點點的在女鬼嘴裡燃了起來。
「轟!」一個閃雷從天而降,直直的落在我面前。
「啊!」女鬼尖叫一聲,女鬼被雷轟了個正著頭髮頓時如灰般的落了下來。
我忙朝後退到一邊,不相信這女鬼這麼快就被我給搞定了。
慌忙將背包里所有的裝備都掏出來,能放在口袋的放口袋,能戴脖子上的戴脖子上。
「轟!轟!」一道又一道的雷光轟到面前的女鬼身上,房間的木門已然著了。
那女鬼的身影在雷光中慢慢的消散,我心裡暗鬆了口氣,我現在能用的符不多,方式也就那幾樣,幸好師父這幾年畫的引雷符多,又沒地方用,我都捎上了,要不然像這兩次,都不知道怎麼辦。
跑去一邊想扶起丁夫人,可一看到她那張濃妝艷抹的臉,讓我頓時想到了那個女鬼,當下連扶的心情都木有了。
反正她現在沒有魂魄,在地板上睡一晚也沒事,我要趕緊張師父才是正事。
「咂!咂!你這敗家妹陀,一下子用這麼多引雷符,黑瞎子當真把你當眼珠子看咯!」
剛想起身就聽見門口一個滄桑而沙啞的身音傳來,我愣愣的看著眼門口這個人,猛的想起那女鬼說沒騙她的死老頭。
門口的老漢裹著苗族的頭巾,一身苗服東掉一塊西補一陀,嘴裡銜著一根旱煙桿,這時正用破爛的袖子重重的拍打著門上的火苗。
我腰上的陰龍急急的轉動著,似乎很是焦燥不安。
「你說你這妹陀,用這麼多引雷符,虧我還特意給那女鬼娃娃那麼多寶貝,還讓她結了個界,結果全給你這符給浪費了,你說阿爹我得有多麼子心痛喲。這可咋個辦喲!」
那老漢一邊拍著火,一邊心痛的朝我道。
我將師父給我的傢伙什全部摸了個遍,可這些個東西都是對付靈體的啊,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阿爹莫心痛,我讓我師父賠給你。」我眨巴著睛,乖巧地道。
這個鬼老頭能下餓鬼引,不知道給了那鬼啥子東西,搞得一個才二十幾年的女鬼就變得這麼厲害。
老漢搖了搖頭,咂巴了口煙道:「你那師父這會正對付著我那老九呢,估計賠不了咯!不過妹陀你這麼水靈,要不就把你賠給我吧!」
我心裡暗呸一聲,怪不得師父他們都不見了,原來就是被個死老頭給絆住了。
我還想我這麼聰明伶俐,乖巧可愛,師父怎麼可能不顧著我。
可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嘟著嘴可憐巴巴地道:「我以後還要給師父牽柱杖呢,不能賠給阿爹。」
「冇得事,你師父能回來,我就讓我家阿三給他牽柱杖。」苗老漢重重的朝門上敲了下旱煙桿沉笑道。
我朝門口一看,只見一個濃妝艷抹地紙人從外面一邊一邊的走了進來,遠遠的朝我詭異一笑。
那紙人扎得跟真人一般無二,所有關節都活動自如,就連眼珠子和嘴角都活動自如。
「我師父喜歡和我一樣活潑可愛的。」我訕訕的開口,朝苗老漢裝著可憐道:「阿爹讓我去找師父吧。」
「妹陀不聽話!」苗老漢將旱煙桿重重的敲了一下,皺著眉道:「阿爹為了你,可費了好多精神喲,你不跟阿爹走怎麼成。你師父喜歡你這樣的,到時我勾出你的魂,抽出你的一根主骨,再用你的血糊紙,幫你師父扎一個跟你一模一樣的紙人,讓它陪著你師父。」
我去!
勾出魂,抽出骨,再用血糊!
這死老頭當真以為我是任由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我猛的抽出腰間的陰龍,不管它願不願意,重重的朝苗老漢甩去。
陰龍性毒,咬不死他也毒他個半身不遂也好。
可陰龍這個出場很拉風的主,一掉到苗老漢身上卻連腦袋都是半趴著的,慢慢的落到了地上。
沒用的傢伙,我心裡暗罵一聲。
那個叫阿三的紙人就大步的朝我踏來,還抿著嘴角,一幅流著口水的樣子。
想到那死老頭說用血糊紙,我頓時就明白,這些紙人裡面定是封了陰靈的,所以才會如此栩栩如生。
看著越來越近的紙人,我雙手拿出神火符一劃拉又是三張,朝那紙人身上招呼。
可神火符落在紙人身上,燃起的火焰都將那紙人給遮頭蓋臉了,可那紙人的腳步卻是半點沒停,直愣愣的朝我走去。
「黑瞎子怎麼養出你這麼個敗家玩意喲,這神火符的材料都是要錢的喲,你這妹陀給浪費的。紙人怕火,我還讓它出來個啥子勁!」苗老頭一臉可惜的看著在紙人身上燃點大火的神符。
老娘家就是錢多,哪像你買個豬頭都買不起!
我在心裡暗罵,卻連半點招都沒有,這動手拼力吧,我一個六歲的女娃對著一個紙人和一個怪老頭,鬥法吧就更不可能了。
陰龍從地上慢幽幽的地上慢慢的爬了回來,順著我的褲角又盤到了我的腰間。
我去!平時住我身上,還吃我的,打架時不上場,我搞定了撿現成了,這主也太貪便宜了吧。
神符火慢慢的開始熄滅,那紙人機械的朝我伸長了手。
「去!」我輪圓了胳膊猛將手裡的招魂鈴朝紙人扔去,直落落的將它的身子砸出陣個空洞。
那紙人當下腳步一停,臉上頓時一陣難過的樣子,張大的嘴嘶扯的朝我衝來。
能受力就成,老娘就是怕你連力都不受。
我順手操成一張小板凳,直直的朝紙人衝去。
「嘶!」凳子砸在紙人細長的腿上,紙是破了,可裡面的腿骨卻是紋絲不動。
我看了一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接著又是卯足了力重重的朝了幾下。
「妹陀啊!別費勁了,和阿爹去吧,有好多和你一般大的女娃娃呢!」苗老頭一幅為我好的表情。
無力的將手裡的凳子放在地上,我真的是欲哭無淚啊,不是說紙老虎沒用嗎?
為啥我連個紙人都搞不定。
「呵!呵!」
這時屋外一陣小孩子的笑聲響了起來,無數跟我一般個頭的小紙人跑了進來,圍著我不住的打著轉。
「睡吧!睡吧!」苗老漢慢慢的走進,一口旱煙朝我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