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 自強不息百難消
「小姐啊……你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啊……老奴愧對老家主啊……」
老管家李仁財沖了進來,放下趙思雨的屍身,老淚縱橫,自責的抽著耳光。
吳天良目光掃過卧室,想找到一些少女對這個世界留下的遺憾囑託。
可惜。
沒有遺囑書信之類的遺物。
似乎昨夜逝去的人,就是少女在這個世上唯一的牽挂了。
「妹子,下輩子咱們找個好地方,好好的活,這輩子,這該死的世界,你就當一場夢吧,夢醒了,忘了就好。」
吳天良再次嘆了口氣,彎腰為少女閉上眼睛,整理了下儀容,隨後背在身上,向著屋外走去。
都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但經歷的多了,他的內心真的很難被觸動了。
他能做的,就是給這個可憐的女孩背一次屍,挖一座墳,念一段經,讓她體面的走完迢迢黃泉路。
……
趙思雨的死。
為這座身處末世波濤中搖搖欲墜的小島再次添上了一層陰霾。
除了吳天良和陳勇。
其他人心情都異常的沉重,整天魂不守舍,時常望著島外地獄般的明古縣怔怔出神。
似乎在想,下一個埋在土裡聽人念經超度的會不會就是自己。
亦或者。
成為和城中那群不死不活的行屍走肉一樣的怪物。
沒人知道結局,也沒人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先到來。
正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特別是在這樣暗無天日的末世中。
那份對未知的恐懼更加放大了千百倍不止,精神不崩潰,性格不扭曲,已經是大不易。
絕望孤島上。
日升了又落。
吳天良和陳勇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整日麻木茫然,求神乞天。
相反,末日的黑暗,倖存者接連的死亡,更促進了他人定勝天的信念。
從早到晚,除了必要的休息和飲食,兩人都在瘋狂的鍛煉著體魄。
在林中,在平地,在屋內,在各種環境對著各種假想敵人煉刀煉棍,磨鍊廝殺技藝。
面對茫然的趙建基。
吳天良也只說了一句話——
求神乞天無屍骸,自強不息百難消!
一夜過後。
趙建基頹廢茫然不見,也加入了瘋狂鍛煉的隊伍中。
而由於他吃了養身丹的關係,藥力沒日沒夜的溫養體魄,進步最是明顯。
五天後,就徹底擺脫了虛弱,面容陽剛起來,不再是小白臉模樣,走起路來也是龍驤虎步的,有股子野蠻勁。
更重要的是精氣神的改變。
曾經的趙建基和病秧子沒區別,趙思語死後,更是悶悶不樂,雙眼無神。
經過吳天良一語點醒和五天的魔鬼訓練后。
養身丹徹底消化,他整個人從內到外發生蛻變,有了一股鋒芒畢露,利刃藏鞘的凌厲感。
當然,他那猥瑣好色的性格卻是一點沒變。
吳天良和他說個葷話,這貨依舊能恬不知恥的延伸十多分鐘。
並且,這傢伙也不知用了什麼花言巧語。
把雜物院那憨萌音姬秦沁兒搞上手了,整天沁兒,沁兒的叫,每天鍛煉過後就膩歪在一起,總纏著人家吹簫給他聽。
除了趙建基外,還有一個人值得一提,那就是方琴。
這娘們的求生慾望太過強烈,強烈到了讓吳天良都驚訝的地步。
別的倖存者在趙思雨死後整天恍惚茫然。
她卻只是沉悶了一天,就學著吳天良他們開始堅持不懈的拚命鍛煉自身。
起初,吳天良只以為她是三分鐘熱度,裝裝樣子討他歡喜。
但當第二天他剛起床就聽到屋外嘿咻嘿咻的跑步聲后卻被打了臉。
方琴這娘們不僅不是三分鐘熱度,而且堅挺的有些可怕,每天不把自己煉得上不了床都不罷休。
吳天良問她,為什麼這麼怕死?
方琴卻坦然說她小時候第一次看到村裡人抬著黑棺材上山後就對死亡有了心理陰影。
一想到死後再也不能看到這五顏六色的花花世界。
不能聽,不能聞,不能想。
只能躺在狹小幽閉的棺材里腐爛成灰,被世界遺忘,她就會渾身冒汗,甚至恐懼到想哭。
一個聰明的,怕死的現實主義者。
吳天良對她有了新的評價。
同時也對她有了一絲認可,不再一看到她就只能想到床了。
不管是因為怕死,還是其他原因,能為了生命而努力奮鬥的人,總是讓人敬佩的。
相比而言。
雜物院那三個鐵廢物就真的讓吳天良打心裡厭惡了。
整天吃了睡,睡了吃,要麼就是望著明古城外發獃,期盼著救援到來,完全沒有自立自強的打算。
起初吳天良還打算找到離開的方法后拉他們一把。
但看他們那德行,估計出去也是累贅,沒兩天就歇菜了。
因此,觀察幾天後,吳天良是徹底失望放棄了,不聞不問,就當不存在。
不過。
或許正是因為知道了吳天良不會再管他們。
又或許是因為朝廷遲遲沒有派軍隊來平亂救援,讓他們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化作了絕望。
在沉寂了幾天後,三個男人破罐子破摔,慾望失去枷鎖,膽子大了起來,鬧出了事。
「嗚嗚,趙大哥,救救我,胡三金他欺負我……」
這一天,吳天良四人正在院中吃著晚飯,衣衫不整的秦沁兒突然跑了進來,一臉的驚慌委屈。
吳天良拿著碗筷,瞥了眼上衣被撕開的秦沁兒,皺了皺眉,沒有起身。
砰!
「他媽的,小白臉武生敢動老子的女人!」
一旁的趙建基卻是勃然大怒,一看秦沁兒的凄苦樣子,眼睛都豎了起來,當場拍桌而起,拎著凳子就衝出去了。
「大哥?」
陳勇咽了一口飯,望了望離開的趙建基和秦沁兒,又看了看坐著不動的吳天良,示意要不要他去幫忙。
「你去看看,別殺人,教訓一頓就行。」
吳天良點了點頭,將黑鐮刃扔給了陳勇。
「啊,哦。」
陳勇接過黑鐮刃,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臉色平靜的吳天良,但還是應聲跑了出去。
院中,就剩下了吳天良和方琴。
方琴扒了兩口飯,不停偷撇吳天良,欲言又止。
「你想說,我為什麼沒有生氣對嗎?」
吳天良喝了一口水,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方琴點頭,美眸中滿是好奇。
「有些話,不好當雞哥的面說。」
吳天良望了眼院外,確定沒人,就平淡道:「如果我說,我以前睡過秦沁兒你信不信?」
?
!
方琴神情兩度變換,過度驚訝,讓她差點被剛吃下去的飯噎到。
她想不明白,秦沁兒一個賣藝不賣身的生瓜蛋子雛鳥,是怎麼和吳天良有露水情緣的。
但女人的直覺又告訴她,吳天良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會拿兄弟喜歡的女人開玩笑。
「觀潮樓知道嗎?」
吳天良卻神色自若的問了一句。
「觀潮樓?」
方琴想了想,隨後美眸睜大道:「你的意思是,秦沁兒在觀潮樓掛過牌?」
觀潮樓。
是明古縣最有名的私人會館,聽說是趙家和廣慶府某位大人物打造的,出入者非富即貴。
說是私人會館,其實往難聽的說就是高級風月場。
特殊的一點就是裡面的女子要麼是有名聲的才女,要麼是有一定身份找刺激的貴婦名流。
而想在觀潮樓一親芳澤,客人不僅需要一定的身價,還得簽保密協議,不能透露裡面女子的身份。
因為,很可能你打開房間,看到的就是自己熟知的人,要是出去亂說,免不了鬧出亂子。
客人保密,服務者自然也需要保密。
每次迎客,觀潮樓掛牌的女子都會黑布蒙眼,只切磋,絕不過問客人身份。
良好的服務,高質量的體驗,讓觀潮樓很快成為了名揚廣慶府的風月場所。
當然,這個名聲僅限於上流社會才知道,普通人眼中,那就是個有錢人吃飯談事的地方。
「那秦沁兒為什麼要偽裝成現在這幅懵懂少女的樣子?」
方琴深吸一口氣,不解的問道。
「方小騷啊方小騷,虧你還整天沒事沖老子拋媚眼。」
吳天良嫌棄的搖搖頭,隨後又嘿笑道:「你不知道相比於賣弄風騷,男人更喜歡清純懵懂類型的嗎?
踐踏玩弄高貴與純潔,這是百分之九十九男人心裡都有的黑暗面。
因此,秦沁兒不是偽裝,是一直就這樣,因為她知道這幅清純外表能讓她更值錢,只是她心裡想的和外表不一樣罷了。」
和方琴這個古人解釋起來麻煩。
但若是面對現代人,吳天良三個字就能概括,還能讓對面說懂了——
反差表。
「嘖,小姑娘看著不大,心機居然那麼深。」
方琴恍然大悟,嘖嘖稱奇。
但說完,似乎想到她這是在老狐狸嘲諷小狐狸,臉色又不由紅了紅。
「小?」
吳天良挑了挑眉,一臉回味道:「她可不小,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明顯是有人從小培養過的專業級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