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 狂暴lv1
城隍廟中兩方人正在對峙。
西城區。
春風院內。
也有三個綠衣谷練氣士正在忙碌著。
一老三少。
以老者為尊。
這老者相比綠衣穀穀主的仙風道骨，多了幾分陰戾，整個人也是枯瘦如柴，散發著森森陰死，令人不適。
咕嚕嚕～
天井中。
綠火熊熊，一口人高的慘綠色大鼎正沸騰著，其內血肉翻滾，異常驚悚。
枯瘦老者端坐鼎爐前不停打出玄妙手印摧動綠火，控制火候，三個弟子賊在一旁打下手。
嗡～
沒過一會。
慘綠色大鼎顫動。
其內血肉少了許多。
一顆嬰孩拳頭大小的肉色丹藥滾出，道童探手接住，餵養寵物一般扔到了天井中央正孕育二代屍王的白色大繭前。
呼～
吸～
白色大繭似在呼吸，不停膨脹收縮，隱約已經能看到裡面有個模糊的人形身影。
「吼吼！」
肉丹滾動。
山珍海味一般，對活屍散發誘人的香味。
屍吼震天，腥風鼓盪。
駭人的一幕。
此刻春風院天井之中，已經匯聚了十多頭二代變異種，有小鋼炮二代金剛，也有黑皮猴子二代閃靈。
一代更是密密麻麻。
蟲巢一般將天井圍了個水泄不通，焦躁不安的嘶吼。
但不管是二代，還是一代。
全都以中央的白色大繭為主，隔出了十米方圓的空地，不敢冒犯絲毫，更不敢搶食。
刷刷～
血色肉丹滾動到大繭底部。
底部觸手立馬像是聞到腥味的魚兒般蠕動跳躍，將肉丹捲入體內。
片刻后。
咔嚓～
大繭上已經出現了些許裂紋。
一股更為強烈的生命威壓，精神海嘯席捲方圓，引得群屍振奮咆哮。
但。
古怪的是。
不管是屍王，還是二代變異種。
全都對天井內正在煉丹的一老一少視若無睹，似乎他們用了奇怪的法門，被當成了同類無視。
「師兄不是說找到一批好貨嗎，怎麼還不回來？」
鼎爐前。
目光陰鷙的枯瘦老道撇了眼鼎爐中少了一截的血肉，又感應了一下繭內的生命波動，眉頭皺了皺。
僅憑鼎內剩下的肥料。
可還不夠完全催生出二代屍王，獲取足以築基的高品質道氣。
練氣士以道氣為食。
久遠上古年代間曾經輝煌過。
但後來天地間道氣又古怪消失，鍊氣士也逐漸走下歷史舞台，有關記載漸漸被世人遺忘。
後世的鍊氣士。
雖然都有傳承，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道氣，只能是修個精神，養身長壽，根本入不了真道門。
直到末世降臨。
具備靈根者感應到了天地道氣回歸，紛紛出山入世，搜尋機緣。
其實。
最開始的時候。
面對末世，大部分鍊氣士都是心懷天下蒼生，準備濟世救人，斬邪護正。
但令他們沒想到的。
源自屍毒的道氣，不僅會令鍊氣士成癮，還會潛移默化改變人的性格。
原本的慈悲溫和，隨著服用的道氣越來越多，漸漸變成貪婪嗜血，道德淪喪，漠視生命。
一但癮來沒有解藥。
很快就會化作和活屍一樣的怪物，喪失真我，茹毛飲血，啖吞同族骨肉。
巨大副作用面前。
一部分高風亮節，大德之輩搖頭嘆氣，放棄了追尋大半輩子的長生之路。
但。
世間有黑白。
人自然也分個善惡。
慾望面前，能夠止步的終究是少數。
大部分鍊氣士還是沒能抵抗住長生成仙的誘惑，走上了不歸路。
一開始。
基本都還有人性良知，沒有動輒抓人煉丹當肥料這麼喪心病狂。
他們之所以會變得極端。
道氣成癮是其一。
其二就是修為越高，對應需要的道氣品質也水漲船高。
練氣初期淬體需要一代變異種的道氣。
但到了練氣中期開闢丹田和後期開闢祖竅，修鍊神識之時。
一代道氣就失去了效果。
只有來自二代變異種的更高品質道氣才有用。
至於想突破練氣期，成為築基真人。
那就只有三代變異種的道氣才能辦到了。
而且普通的三代變異種道氣不夠純粹，不一定能夠築基成功，失敗就是身死道消。
只有屍中王者蘊含的至精至純的道氣才能百分百讓鍊氣士築基破關成功。
問題就在於三代屍王的戰力太恐怖了。
簡直和妖魔無異，不是一個，或者幾個鍊氣士能對付的，只能人海圍殺。
但人海戰術是不可能的。
付出的代價和收穫完全不成正比。
於是。
有大聰明就想出了一個損招——人工培育屍王。
培育過程中種下秘法禁制。
一旦屍王蛻變三代，就引動禁制將其斬殺，收割道氣。
這很缺德。
也很喪盡天良。
因為活屍的成長養料是活生生的人。
想培育一頭三代屍王。
就意味著要造下無邊殺孽惡業，生靈塗炭。
但他們不在乎，本身也沒了回頭路。
從踏上這條路那一刻起他們就開始堅信「物競天擇，優勝劣汰」的自然鐵律，認為他們都是新時代的引路人，千萬年後，將會變作神話。
至於因果報應。
說來可笑，鍊氣士雖然崇尚長生成仙，但卻是最不信神的一批人。
他們只信自我強大，我命由我，道是自己爭來的，不是修來的，更不是仙神賞賜的。
於是。
他們便開始了爭道，將舊時代的一切都當做了薪火燃料，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綠衣谷。
嚴格來說就是首批人工培育屍王的練氣士。
沒有前路。
更沒有經驗，一切只能他們自己摸索。
好在。
隨著二代屍王的誕生。
各種禁制秘法成功種下。
他們的計劃似乎已經成功了。
「上古築基真人，八百年壽命，飛天遁地，久視人間，有太多太多追尋長生的時間了。」
想到築基之後的美好前景。
陰鷙乾瘦老道似乎已經看到了長生之門在向他們緩緩打開，捋了捋額前亂髮，更加賣力的煉起了丹藥。
至於綠衣谷主那邊。
他並沒有多少擔憂，練氣後期巔峰的實力，小小明古縣，不可能有敵手。
相信要不了多久。
就能帶回大批的藥材，說不定直接就能將屍王催生到三代。
但陰鷙老道沒注意到的是。
大繭之中的白色人形生物，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雙眸。
正用一種人性化，饒有興趣的目光看著他們。
周圍的群屍。
十幾隻二代變異種，也是悄無聲息的形成了包圍圈，封鎖了一切退路。
……
北城區。
城隍廟內。
「什麼神通，這孽障肯定是機緣巧合提前強化了大腦，精神達到三階破繭者層次，和祖竅神識無異，所以你才不敵！」
綠衣谷主臉上驚訝消失，冷冷看著對面的吳天良，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底細。
三階破繭者。
精神會有大幅度強化，方圓一定範圍葉落氣動，蟲豸蟻蚊，任何細微動靜都逃不過精神感知。
這種強大的精神力面前。
實力弱小者，一切動作都像是烏龜一樣，自然能被提前預判。
「這就是你的底氣嗎，真夠無知的！」
綠衣谷主冷笑一聲。
他是練氣後期，開了祖竅具備神識的修士，精神力比三階破繭者只強不弱。
剛剛一時大意，才讓吳天良逞了威風。
真有了準備。
那一道雷法吳天良絕對躲不過去，頃刻間就要化作焦屍！
光說不練假把式。
綠衣谷主深吸一口氣，眉心有綠光乍現，好像打開了第三隻眼一樣。
神識一掃，雷達似的，方圓百米內天地一切事物都變得清晰且緩慢，比吳天良的動態視覺更為變態。
咔嚓！
滾雷炸響，虛空生電。
抬手又是一道霸道的雷法。
這一次，迅捷如閃電。
前後眨眼功夫不到。
砰！
原地炸出兩米方圓的坑洞，土石亂飛，電弧四散。
然而。
還是沒打中。
「……」
綠衣谷主老臉僵硬，保持著抬手動作，有些懷疑人生。
「人要服老，這麼大年紀還玩雷，你姓楊啊？」
渾厚嗤笑聲響起。
鐺！！
下一刻。
閃魂刀再次劈砍在了綠衣谷主的護體罡罩上。
這一次，力道比上一刀強了不是一星半點
砰砰砰！
綠衣谷主感覺像是被疾馳的山峰砸中。
可怕的力道讓癟進來的罡氣離鼻尖只有三寸，整個人噔噔噔往後退了好幾步，青石地面都被他踩裂。
「你……」
綠衣谷主駭然抬頭望著對面的吳天良。
此刻。
吳天良樣貌形態已經大變。
他整個人體魄毫無徵兆拔高了一頭。
暗紅色橡膠質感的畸形肌肉將衣褲撐得滿滿的，雙眸通紅好似發怒的老公牛，滿臉青筋暴起。
都能聽到他那狂野如擂鼓的心跳之聲，猛虎吼嘯似的喘息聲，散發出原始野蠻的殺戮氣息擠滿了廣場。
狂暴lv1！
s1型獵殺者進化液賦予的特有技能。
啟用之後。
吳天良感覺身體綜合素質飆升了一大截，精神，力量，速度，全都以壓榨燃燒生命的方式野蠻進入了lv2。
前所未有的強大感。
前所未有的瘋狂暴戾情緒，直欲殺盡人間，毀滅世界。
肉體更是無時無刻不處在一種被撕裂的痛苦之中。
大腦裡面像住了無數天魔，催促著他毀滅眼前一切生靈。
反噬。
超出想象的大。
不計代價，最多只能保持三四分鐘的狂暴狀態就會脫力昏迷。
好在。
閃魂刀的絕對理智特異定住了他混亂的思維。
清醒的狂暴狀態。
三分鐘夠了！
呼～
一口灼熱氣流從口鼻噴出。
未等綠衣谷主臉色恢復正常。
畸形雙腿一躬。
一蹬。
咚！
力道太大，整個城隍廟焚香廣場似乎震動了一下，炸裂飈飛的石塊都將門樓洞穿。
蠻荒凶獸似的身影真好似那血色閃電疾走，都拉出了殘影。
呼嘯嗚咽聲中。
只見晶瑩剔透，寒芒乍現。
閃魂刀撕破虛空氣流，以超出綠衣谷主神識捕捉的恐怖速度襲來。
吟！
呼！
電光火石之間。
劍符破空，火符熊熊。
離媚兒從一旁襲擊，欲要截殺吳天良。
刷刷！
殘影晃動。
吳天良像是動了，又像是沒動，輕鬆躲過離媚兒的攻擊，腳下再次發力，殺向綠衣谷主。
噼啪！
綠色雷電炸起。
綠衣谷主原本驚訝的神色換作猙獰譏諷，護體罡罩之上電弧瘋跳躍攢動，炸裂虛空。
這一刀。
敢砍上去，絕對當場電死！
然而。
吳天良沒有半分退意，眼中依舊是熊熊殺意，閃魂刀又快又急，已然存了必殺之心。
他是傻子嗎？
綠衣谷主心中一跳。
但下一刻。
不好！
鐺！
護體道氣承受巨力，碰撞，擠壓，發出難聽的聲音。
嗤——
到了某個極限。
護體道氣抵抗不住，徹底被斬破。
噗！
頭顱拋飛，熱血如噴泉泵出。
半空之中。
離媚兒那妖艷成熟的頭顱轉動，面容之上帶著剛要升起的恐懼神情。
綠衣谷主大腦一陣空白。
吳天良的目標不是他！
咚！
嗤！
嗤！
但未等他反應過來。
焚香廣場上，紅色閃電疾馳，刀鋒跳躍，又是兩顆大好頭顱升天。
綠衣谷主帶來的最後兩個弟子甚至沒能喊出一句話，就成了吳天良刀下亡魂。
「孽障！！」
轟隆！
恨欲狂的怒吼聲炸響陰沉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