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人得志
林間一處平地。
到處是小鋼炮肆虐時留下的醒目大腳印,周圍一些小樹也是斷的斷,倒的倒,還有噴濺的腥臭血跡,一片狼藉之色。
「阿勇,雞哥,幫厲捕頭整理一下儀容,就地給他安個家吧。」
吳天良望著亂草叢裡死相凄慘的厲鋒,神色複雜的嘆了口氣。
對於厲鋒這位危難之中還能堅守職責,孤身站出來抵抗小鋼炮的人民公僕。
吳天良心中還是有些敬意的。
而且,說老實話。
如果沒有厲鋒砍在小鋼炮腰間那造成重創的一刀,今天他和陳勇可能都要栽在這裡。
因此,於情於理,吳天良都不會任由厲鋒曝屍荒野而不管。
忙活一陣。
利用厲鋒留下的朴刀,吳天良就地找了塊土質鬆軟的朝陽地挖了個坑,草草將厲鋒埋了下去。
至於墓碑,條件有限,只能放棄。
「……十方諸天尊,其數如沙塵……我今說妙經……天堂享大福,地域無苦聲……」
在墳前誦了一段前世帶到今世的超度經文後。
吳天良面色唏噓道:「唉,厲捕頭你也算有福氣了,我可是已經很久沒親自給人超度收屍了。
到了下面,你就報我吳天良名字。
畢竟怎麼說爺們也是一縣陰門行當扛把子,小鬼肯定會給幾分薄面,你吃香喝蠟絕對沒問題。」
「哎,吳兄,你剛念的什麼經?」
一旁趙建基卻有些不覺明厲的問了一句。
葬禮他參加過不少,但從沒聽過吳天良念的那種經文。
「那可是我壓箱底的吃飯功夫,只要一念,閻王都得給面,哪能隨便告訴你。」
吳天良神神叨叨的瞥了眼趙建基,隨後便提起厲鋒留下的厚背朴刀一馬當先向著島頂走去。
刷刷~
走到半山腰一片茂密灌木叢時。
「噓。」
吳天良耳朵一動,突然停住了步子,指了指前方搖動的灌木叢,給趙建基和陳勇使了個眼色。
兩人頓時點點頭,分別握緊了手中的木棍,隨時準備策應吳天良。
下一刻。
吳天良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朴刀,陡然開聲厲喝:「妖孽,吃爺爺一刀!」
話音還未落下。
米長的朴刀就撕破空氣,向著灌木叢劈了下去。
「啊,別殺我,我是人,是人啊!」
驚恐慌亂的聲音響起。
吳天良一愣,手中刀也停在了半空。
他扒開灌木叢一看,頓時樂了。
就見一個穿著黑色蓋膝褶裙,灰色長袖映梅短衣的娘們,正撅著飽滿水蜜桃,長發亂散,抱頭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劉夫人,這大白天的屁股就對著男人,不好吧?」
吳天良收起朴刀,神色戲謔的調侃了一句,一雙賊眼卻在人家豐腴嬌軀上掃個不停。
「啊?吳……吳掌柜?」
地上趴著的女人聽到熟悉的戲謔聲音,連忙爬了起來,匆忙整理衣衫,一張狐媚臉蛋上滿是尷尬臊紅之色。
這女人,正是之前在靈堂里呵斥譏諷吳天良那一位熟婦,同時也是明古縣供天部主管劉福喜的小妾,方琴。
吳天良心中都有些佩服這娘們的跑路能力。
之前庭院里那麼亂,她一個困在靈堂里的弱女子竟然也能跟著跑出來,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不過,吳天良也只是稍微驚訝一下就沒理會了,他和這娘們可有舊仇,自然懶得管她的死活。
「哎,吳掌柜等等我啊。」
方琴見吳天良三人竟然一聲不吭的走了,望了望寂靜的林子,心裡立馬發怵,連忙跟了上去。
「滾遠點啊,我一個賺死人錢的,可沒那福氣和劉夫人待在一起。」
吳天良一看方琴竟然跟了上來,頓時冷笑一聲,不客氣的抬刀警告。
方琴臉色一白,捏著衣角諂笑道:「吳掌柜,以前是我不對,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和小女子一般見識了。」
那求饒討好的態度,哪裡還有之前的傲氣凌人。
「嘖,想跟我們也行。」
吳天良見方琴低眉順眼的樣子,心中頓時大感痛快,眼珠轉了轉,咧嘴道:「跪下叫一聲好爹爹我錯了,我就跟你既往不咎。」
「……」
方琴一聽,臉色頓時僵住了。
讓她一個和縣令同級的朝廷命官的女人給吳天良這個下九流跪下叫爹,開什麼玩笑?!
「給你機會,你沒把握住,這可不怨我。」
見方琴臉色難看的僵在原地,吳天良不由搖搖頭,轉身就帶著趙建基和陳勇就走了。
「呸,牛氣什麼?等出去了,老娘非得封了你那棺材鋪不可。」
方琴望著吳天良三人走遠,不由氣憤的跺了跺腳,瞅瞅四周林子,往自認安全的地方鑽了進去。
「吳兄,你和那女人到底有什麼仇,這麼整她?」
路上,趙建基望著一臉小人得志的吳天良,不由好奇問了一句。
「也算不上什麼大仇。」
吳天良撇撇嘴,解釋道:「一年前供天部不是照例對市場百業進行大整頓嗎。
當時我忙著處理一單大生意,頭天忘記給劉福喜那老雜毛上供了。
結果第二天方琴這臭女人就帶著一群供天衛來我店裡找茬。
他媽的,我一個賣棺材賺死人錢的,又不是開飯館酒樓的。
她居然說我衛生條件不合格,硬是給我罰了一百兩銀子,那給我氣的。」
「嗨,供天部就那德行。」
趙建基深有同感,鄙夷道:「隔三差五說是戶部有指令,讓他們整頓,其實就是想讓商戶上供,我家酒樓以前也被坑過一次,一幫蛀蟲罷了。」
說到這,趙建基又頓了頓,神色驚訝道:「吳兄你不會氣不過私下報復了吧,那你膽子可真肥。」
「報復談不上,頂多是噁心一下他們罷了。」
吳天良嘿嘿怪笑道:「被方琴整了以後,我氣不過,就四下打聽這娘們的行蹤,五天後,終於給我逮住了機會。
趁著這娘們回鄉探親的時候,我就找人半道給她劫了。」
「然後呢?」
一說這個,趙建基馬上來精神了,迫不及待的問了一句。
「想什麼呢?」
吳天良臉皮抽了抽道:「我吳天良雖然貪財好色,但從不幹那種跌份的事,只是狠狠抽了她一頓而已。
這娘們你別看平時為人潑辣,傲得和孔雀似的,幾鞭子下去,當場尿褲襠,直接叫爹了。
不過,我也不知道哪出了岔子,她事後竟然第一個就懷疑上我了,隔三差五的來給我找不痛快。」
「誰能有你那膽子啊,不懷疑你懷疑誰?」
趙建基有些無語。
平常都沒事,別人都唯唯諾諾的,但一整到吳天良頭上就出了事,有點腦子都會懷疑他。
若不是方琴抓不住把柄,估計第二天吳天良就得下大牢了。
「好像是這個理,不過現在講這些也沒用了。」
吳天良無所謂聳聳肩,隨後幸災樂禍道:「劉福喜那死肥豬之前被咬了一口,現在估計都已經屍變了,我就是當他面說抽了他老婆一頓,又能如何?」
「救命啊,爹,救我啊!」
就在吳天良三人邊談邊走時,身後卻突然響起了方琴帶著哭腔的哀求之音。
噗通~
吳天良剛回頭,軟玉溫香就撞了個滿懷,嚇壞了的方琴直接撲上來像八爪魚一樣纏在他身上,打擺子抖個不停。
「我去,好大的耗子!」
吳天良還沒來得及罵一句,就看到不遠處一隻家貓大小的田鼠正紅眼張著大門牙向他們奔了過來。
「那怪物我不敢打,你這死耗子也敢和雞哥齜牙?」
吳天良陳勇還沒動。
一旁的趙建基見是只大黑耗子,頓時就抖了起來,冷哼一聲,一馬當先的抄起棍子就迎頭砸了上去。
吱!
慘叫聲響起。
趙建基雖然體弱,但迎頭一棍子分量還是不小,當場就給那變異田鼠砸得眼冒金星,翻滾了出去。
接著,自然是痛打落水狗。
幾棒子兜頭砸下去,變異田鼠腦漿子都蹦出來了,四肢翻騰幾下,徹底不動了。
「可以啊雞哥,看不出來你這麼勇。」
吳天良抱著方琴,大手不客氣的遊走,同時沖著趙建基豎起了大拇指。
「嗨,那是自然。」
趙建基踩著田鼠,吹了吹額前頭髮,好像打了一隻老虎似的神氣嘚瑟道:「以前在明古書院念書那會,我可是書院里扛旗的,論膽子,整個院里我可沒服過誰。」
「哎,那你之前看到怪物的時候,怎麼一個勁往我身上靠。」
傻大個陳勇卻不合時宜的插嘴一句,讓趙建基臉上的嘚瑟當場化作了尷尬。
「別……嗯哼……」
就在這時,一直掛在吳天良身上的方琴突然嬰寧一聲回過神來,狐媚臉蛋像火燒似的連忙放開了吳天良。
「嘖嘖,劉夫人保養的不錯嘛。」
吳天良一臉回味的調笑一聲。
隨後。
他目光望向了那死透的變異鼠,眉頭又微微皺起。
變異田鼠死亡后並沒有和小鋼炮一樣身上浮現灰色道氣。
太弱了?
還是說,只有像小鋼炮那樣人力無法單獨對抗的屍化特異種才會凝聚道氣?
吳天良腦海中浮現些許猜測,但無法下定論。
他腦中的大光球不是什麼系統,或者老爺爺百科全書,遇到理解不了的就給他解說,
因此,他也摸不透道氣的獲取來源到底是什麼,目前只能靠自己瞎猜。
「吳掌柜,我錯了,真的錯了,你就讓我跟著你們吧,我保證不會給你們添亂的。」
正在這時,一旁的方琴臉色誠懇的哀求,眼裡泛著水花,就差給吳天良跪下了。
「行了,咱們也沒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我也不是什麼冷血惡人,你樂意跟著就跟著。」
吳天良見方琴真心服軟,心中一股氣也散了,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但臨行前,他還是認真警告了一句:「不過,要是你給我們惹了麻煩,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還有,讓你跟著,可不代表我們就是你的保鏢,遇到事,你的死活可和我們沒關係。」
「知道知道,我一定會聽話的,不給吳掌柜您惹麻煩。」
方琴見吳天良同意,臉色頓時一喜,哪裡還敢有什麼要求,一個勁點頭如搗蒜,心中徹底沒了半分傲氣,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