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暈睡
傅司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寬敞的屋子裡。
淡黃色的帷幔隨風飄揚。
屋裡有淡淡的果香和花香,還有一股濃濃的藥味。
他吸了吸鼻子。
這花果香味他熟。
從小聞到大,太后最喜歡的不是熏什麼龍檀香,延年益壽香,卻是這種淡淡的花香同果香。
此處是太后的寢殿。
他腦袋轉了轉,偏頭就看到,床沿邊上另一個黑色的腦袋。
江雨煙趴在她的床邊,此時正睡得正酣。
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她守著的人已經醒來。
他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
連自己都沒有印象。
傅司遠只記得。
他將那小太監踹了出去,然後低頭看見自己胸前的匕首,憤怒交加的他,便在江雨煙的懷裡暈了過去。
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全然不記得。
只記得自己睡得十分的不安穩,周圍相當的吵雜,有憤怒的怒罵聲和傷心的哭聲,還有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些什麼的討論聲。
吵得他頭痛欲裂,連自己的身子也莫名地跟著疼了起來。
最後難得安靜了。
卻有一個人在他的耳邊一直細細地喚著他的名字,跟他說著海誓山盟,講著黃泉碧落,他到哪她便到哪,他若是再也醒不過來,她便要隨他而去。
當時傅司遠的心裡只覺得煩。
後來便聽見那女子細細的哭聲。
他的心又莫名的覺得疼。
覺得自己怎麼能讓人哭了,自己有罪,罪大惡極。
他便想睜開眼來瞧一瞧。
瞧瞧他身邊的人究竟是誰,怎麼的如此令人心煩又令人心碎。
但是他的眼皮實在太重了。
無窮無盡的黑暗包圍吞噬著他。
讓他睜不開眼。
他想張張嘴巴告訴那個人不要哭了。
卻又發現自己口不能言,或許自己講了她也聽不懂。
後來也許是身邊的那個人哭累了。
周圍逐漸的安靜了下來。
傅司遠也將自己放鬆了下來。
他狠狠地睡了一場。
等到醒來時便看到這樣的一幕。
是她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吧,一直對他細細地說著話,還有低聲地哭泣。
傅司遠有點開心。
因為他知道,原來在自己受傷暈迷的時候,是她一直陪著自己。
但是傅司遠也有點難過。
她哭了。
因為擔心自己而哭了,傅司遠捨不得讓她難過,讓她哭。
他覺得讓自己喜歡的人哭泣,就是自己做的不對。
現在看她安安靜靜的趴在自己的床邊,是真是夢的感覺讓他好不真實。
於是,傅司遠想伸出手摸一摸她的腦袋。
但是,他忽略了他胸口上的傷。
他動了動身子。
「嘶!」
一不小心就拉扯到了胸前的傷口。
身上傳來的陣陣疼痛,讓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聽到自己頭頂傳來的吸氣聲,江雨煙條件反射般立馬彈坐了起來。
她雖然兩眼迷糊,但是腦袋是清醒的。
此時見傅司遠半撐著半個身子。
嚇得她一骨碌站了起來。
既驚又喜地道:「王爺,你醒了?!」
「別!你別動!」
她盯著他的胸前,那裡已經用白色的紗布一圈圈地包裹好,但是因為他剛剛的動作,又有許些的紅色血跡順著白色的繃帶滲了出來,就好像雪地里展開的一朵朵顏色鮮艷的梅花。
江雨煙伸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胸膛,故作堅強地道:「疼嗎?」
傅司遠搖了搖頭。
「不疼,真的不痛。」
他那裡聽不出她聲音中帶著的顫音,明明擔心地要死,害怕地要死,卻還在他的面前故作堅強和鎮定。
那一刻傅司遠突然覺得自己的這一匕首,挨得也挺值的。
只是他剛冒出這個挺值的想法,江雨煙的臉色就突然大變。
她『凶神惡煞』地看著他,氣鼓鼓地道:「挺值的?!值什麼值!傅司遠你倒是挺值的,躺著床上……嗚嗚嗚……」
江雨煙的眼淚就像不要錢的一樣,噼里叭啦地掉下來。
「我……你……你怎麼哭了?」
傅司遠手足無措。
「我什麼都沒有說啊?」
「不是,你別哭,別哭,你哭了我難受。」
聽見這句話。
江雨煙哭得更猛了,似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擔慮都通通地哭出來般。
她一邊哭,一邊說道,「我都嚇死了,我都嚇死了!你知道嗎?沒良心的,我……」
她瞪著傅司遠,吸了吸鼻子,收住了自己的眼淚。
傅司遠微微笑地看著她。
「你,你怎麼了?」
「哼!」
江雨煙伸手往臉上隨意一抹,擦掉那羞人的淚水。
「沒怎麼!」
傅司遠嘆了口氣,心情甚是愉悅,他拉過她冰冷的手,在自己的手心輕輕地搓了搓。
「好了,好了。我是病人還是你是病人,哪有還要病人來安慰人的道理。」
江雨煙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搓了一陣,平息了自己的情緒,才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了出來。
「我睡了多久?」
傅司遠揉了揉腦袋。
他還真不記得自己到底睡了多長的時間。
「也不是很久。」江雨煙說道。
「也就睡了一天一夜而已。」
傅司遠看著她眼底微微的烏青,心中有點點的愧疚和甜蜜。
原來自己睡了那麼久。
「你就一直在這裡守著呀?」
江雨煙點了點頭,笑了笑,「不看著,我怎麼會放心。」
「咳咳……躺了那麼久,我想坐起來可以嗎?」
「嗯。」
江雨煙點點頭。
她將他扶了起來,背後用兩個枕頭墊在背後。
「幫我倒點水好不好?睡了那麼久,口渴了。」
「嗯。」
江雨煙二話不說,立馬就去給他倒了一杯水,遞了給他。
趁著傅司遠斯條慢理,斯斯文文喝水的模樣。
江雨煙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面前臉色蒼白的他,柔聲地問道:「真的不疼了?」
傅司遠放下水杯,點了點頭,「不痛,真的。」
他將她還沒來得及抽出的另這一隻手,握著她撫上了自己心臟的位置。
撒嬌地道:「就是你一哭,我這裡比較痛。」
江雨煙白了他一眼,將自己被他抓住的手也抽了回來。
「沒正沒經,竟然醒了,我現在就去叫賀大夫過來看看。順便跟大家說一聲,你醒了。
你不知道,你暈的這段時間別提大家都有多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