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身後事

程寧失笑，兩人的身子骨還好好的，竟然連陪葬的事都想到了，她該誇秦燦想的長遠嗎？

「這會不犯忌諱了？」

「這話，該打嘴！」

作勢在秦燦的嘴上打了一下，程寧眼裡都是笑意。

在這個時代，一個男人甘願一生只有一個女人，連百年後的事都想的周全，她知足了。

「有些事提前安排也未必不好，省的兒女操心受累，還不合你我心意。」

捉住程寧的手，將剝好的核桃餵給程寧，秦燦慢條斯理的道。

如今秦宸已經基本能獨立擔得起朝政，秦燦隔三差五的就找理由不上朝，御書房更是很少去。

最開始的時候朝臣還以為皇帝真的病了，在秦燦多日不上朝後，集體要求求見皇帝，甚至有傳言說是太子要篡權。

被秦燦臭罵了一通后，流言熄滅了。

連續這麼兩三次，朝臣們都心知肚明，他們的皇帝在躲懶，把權柄交給太子了。

如今秦燦半年不出現，可能朝臣會忘記有這位皇帝在，但絕對不懷疑他出事了。

「你怕不合心意才是真的吧？」

對陪葬這件事，程寧倒是沒有多大的意見，畢竟這是皇家的規矩，寒酸不得。

「我有個想法，正好你提了我便與你說了如何？」程寧忽然問道。

「嗯？」秦燦抬眸看了程寧一眼，剝核桃的動作沒停。

「皇陵必須要入殮，也會有陪葬。可我嫌那地方太繁雜了，咱們年輕的時候被困在這裡大半輩子，身後還要住在裡頭，想想就憋屈。」

「若是皇陵里立個衣冠琢，再刻塊碑，讓兒子將咱們葬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如何？無需任何陪葬，只要你我棺桲相依。」

程寧忽然想起那首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若是她改成是和你棺桲相依，估計會有不少人跳出來打她。

秦燦倒是不曾有過這個想法，沉思了片刻后，才道：「你這個想法不太現實，日後若讓人發現皇陵冢沒有帝后，即便有石碑在，也會被懷疑帝后被新帝謀害，屍骨無存。」

程寧怔住，她沒這麼想過，但現在卻覺得十分有可能。

「那便算了，我也就是這麼一想，不必認真的。」程寧笑道。

是真的沒必要認真，畢竟人死後會不會有來生，她已經不敢確認。

書中的人物而已，即便活的有血有肉，可誰敢保證他們現在就是真實的存在呢？

秦燦卻道：「衣冠塚意味亡者之家，不若我與寧兒自己選個心儀的地方，留下頭髮為信物，自行立個衣冠塚如何？」

「天大地大，你我可四海為家，但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歸宿。若有來生，不論富貴貧窮，必不相負。」

在秦燦真誠的目光，程寧重重點頭，回道：「好，永不相負。」

夫妻倆深情對視，完全不知道門外的姐妹花看到這一幕，愣是偷聽完才退了出去。

其實秦燦是發現了的，但乖女兒和準兒媳不打擾他們，他求之不得呢。

再寵愛閨女，也沒有媳婦香啊，這才是陪他到終老的。

鬼靈精怪的小公主，拉著臉紅的喜兒出了鳳棲宮，笑嘻嘻的問道：「喜兒姐姐，等你和太子哥哥百年後，也會和爹娘他們一樣，要立下生生世世之約嗎？」

「……」

喜兒紅著臉，低垂著頭，眼中是黯淡的神色。

隨著情竇初開，喜兒知道自己是喜歡太子的，而太子對她也好。

可這份好不是唯一的，太子對她的好始終不及對遙兒妹妹，她也不是吃味，可心裡還是忍不住難過。

喜兒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她也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太子真的非自己不可嗎？

但這樣的話，喜兒不敢說出來，更不敢去問太子，怕得到她害怕的答案。

「你們又在說悄悄話。」

「遙兒又調皮了？」

秦宸今日沒什麼政務，本想來御花園走走，采些有朝氣的花送到鳳棲宮去，卻沒想到遇到了二人。

看了一眼臉色紅的滴血的未婚妻，秦宸嘴角的笑意又濃了幾分。

雖然都住在宮中，但該守的規矩太子不曾逾越過，他明白名節對於女子的重要性。

喜兒註定是他的人，不急於這一時。

「太子哥哥偏心，分明是喜兒姐姐害羞了，可不是我欺負了未來嫂嫂。」

「不信太子哥哥問問，可遙兒說的可是實話？」

秦遙哼了一聲，對太子哥哥這話堅決不能接受，她可是大家的開心果呢。

聽了秦遙的話，喜兒的腦袋垂的更低了，偏生她沒辦法解釋什麼。

還好秦宸沒有再追問的意思，他怕未婚妻的臉會滴血。

而秦遙也被秦宸手中的花吸引了注意力，忙要去拿，卻被秦宸躲開了。

「太子哥哥不疼遙兒了，這花是給未來嫂嫂的，所以沒有遙兒的份兒是嗎？」

秦遙看似吃味，實際上一雙烏黑的眼睛卻透著精怪，然後一溜煙的跑開了，還不忘喊道：「我要去找爹告狀，說太子哥哥還沒成親，就有了媳婦忘了親妹妹。」

秦遙自是在給二人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這番話喊的宮人們都垂下腦袋不敢聽，更是讓喜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跑開已經來不及了，可面對秦宸，她又害羞。

「你不問我，這花是送給誰的嗎？」

有機會的情況下，秦宸自然也樂得逗逗麵皮薄的未婚妻。

和妹妹相處這麼久，還是這麼的愛臉紅，這模樣著實可愛的緊。

「太子殿下是送給誰的？」

喜兒側著身子，不敢去看秦宸，小聲的詢問著，內心何嘗不期待。

看著喜兒的側臉，那雙忽閃的羽睫像是蝴蝶的羽翼般在顫抖，撩的人心痒痒的。

偏秦宸和秦遙一樣，喜歡反著說話。

「方才遙兒猜錯了，這話是孤打算送給娘的，娘最喜歡屋子裡有鮮花的味道，而不喜熏香。」

秦宸這話並非有假，只是哪個少女又會喜歡這樣的答案呢？

「哦。」

喜兒難免失落，但規矩告訴她這樣是不對的，低落的道：「姨母會喜歡的，那喜兒不打擾太子殿下了。」

說完，喜兒便低著頭離去，自是不知道秦宸的笑意更濃。

半個時辰后，程寧和秦遙那裡都收到了鮮花，名貴的品種插在花瓶中格外的賞心悅目。

倒是喜兒，又一次的失落，卻又不好表現出來，下午先生教導的東西都沒聽進去多少。

每日傍晚秦遙都會約喜兒去湖邊走走，也是為了給自家哥哥製造機會。

可今日喜兒卻說有些乏了，破天荒的拒絕了秦遙。

「有情況，喜兒姐姐怎麼會心情不好呢？」

秦遙被拒絕也沒有不高興，倒是行為頗高的想著可能性，最終打了個響指，興奮的道：「一定是在御花園的時候，太子哥哥得罪喜兒姐姐了，我要告訴娘去！」

秦宸並不知道自家妹妹不僅是爹的漏風小棉襖，坑起親哥哥來也不留情。

心情頗好的太子殿下，竟然學著做梁上君子，躲開了伺候的宮人來到了喜兒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