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狗教主死有餘辜
演武院。
最深處內院,這裡是院長卧房。
景風雷躺在病床上已經足足三個月。
練功失誤,再加上年事已高,最終一個不慎走火入魔,四肢完全沒有了知覺。
景風雷嘗試過自盡,但小徒弟一直守在身邊,還出言威脅,如果師傅自盡,她也緊隨其後,絕不獨活。
徒兒還很年輕,景風雷哪裡捨得去冒險。
最終,他就這樣生不如死的扛著。
禍不單行,金庫每月分配給演武院的資金,又被乾兒子景齊明全部攔截霸佔。
堂堂上代鎮光使,堂堂演武院院長,如今日落西山,淪落到買葯治傷,都得靠甄無顏去賣她的首飾。
可恨自己瞎了眼,從小收養景齊明長大,還收其為乾兒子,最終卻落了個農夫與蛇的凄慘下場。
「無顏,為師不需要吃藥,你別折騰了,不值得……省著點錢,你練武也需要銀子……咳、咳……」
景風雷臉色蒼白。
「銀子的事,徒兒自己會想辦法,師傅您安心養傷!」
甄無顏皮膚白皙,柳眉杏眼,原本應該有卓絕美貌,可惜,一塊胎記覆蓋在額頭,破壞了整體美感。
她掌心裡悄悄捏著一根金簪子,眼神閃爍。
師傅剛重傷時,景齊明並不敢翻狗臉,甚至還重金請名醫來看過。
名醫的藥方可信,也確實有用。
可惜,價格卻太昂貴。
買過幾次之後,景齊明就花言巧語騙走師傅的院長鐵令,直接攔截了演武院所有撥款。
同時,他還明目張胆拿走師傅所有錢財。
「唉,風燭殘年,活著就是負擔,當初走火入魔直接暴斃該多好……連累你了。」
「不過無顏我得提醒你一句,哪怕咱們再缺錢,也絕不可以去禍害百姓,不可以恃強凌弱,否則師傅死不瞑目。」
景風雷道。
「師傅放心,弟子心裡有數……稍後弟子就下山去買葯,今日狗教主會來演武堂,我錯開他,我怕我忍不住殺了這個白痴。」
捏著金簪子,甄無顏目光森森。
說一千道一萬,其實責任都在狗教主身上。
他蠢,他信了景齊明讒言,故意為難師傅。
其實向長風心裡很怕甄無顏,她是演武堂教頭,有權利去監督教主練武。
但向長風奸懶饞滑,每次都用鎮光部擋著甄無顏。
甄無顏早就懶得監督向長風練武,她只想告狀,想評理,想揭發景齊明的卑鄙嘴臉,可恨,她卻連教主的面都見不到。
但好不容易,甄無顏找到漠尚虹告狀。
結果呢?
狗教主得知師傅重傷,居然狂喜。
因為師傅逼迫他修武,責罰過他,對他來說,就是欺負,就是踐踏教主威嚴!
這狗教主居然和景齊明沆瀣一氣,生怕師傅傷愈,向長風破天荒成了景齊明的保護傘。
「這根簪子,是小時候你送我的禮物。」
「這也是我甄無顏這輩子,第一件禮物。」
「向長風,你已經不是那個見不得弱者被欺負的男孩,你的靈魂骯髒,是個醜陋的行屍走肉。」
「師傅不願離開承光教,所以我才留在這裡。」
「不管以後如何,我甄無顏此生,與承光教再無瓜葛。」
簪子……不過就是個金條而已,早已經失去了曾經的意義。
當就當了吧。
甄無顏不知不覺陷入回憶。
那是個夏天,特別炎熱,她還小,被收養到承光教不久。
因為臉上胎記,自己被一群男孩欺負辱罵。
這時候,有個歲數更小的孩子走出來,打走那群男孩,還送給自己一根簪子。
甄無顏最後才知道,那個男孩是教主的兒子,是未來的教主。
從此以後,甄無顏身上永遠都帶著這根簪子。
沒有一天離身。
同時,她也更玩命的苦修,就為有資格跟隨在教主身邊。
從那以後,她再遭遇胎記羞辱,就一笑置之,因為我的眼裡有了光。
庸俗之人的看法,又算個什麼東西。
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當掉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血肉被剝離的痛楚,那麼飄渺,又如此真實。
「無顏,不可對教主無禮。」
「教主還年輕,目前被翁道人蠱惑了而已,等少主清醒過來,承光教肯定能恢復往日榮光。」
景風雷沉沉嘆了口氣。
「清醒?」
「我甄無顏許下宏願,如果那白痴能清醒過來,我就剪光自己頭髮,給他當馬夫,鞍前馬後,趕車一輩子。」
甄無顏自嘲一笑。
榮光?
承光教哪裡還有榮光。
輪光使叛變,公開自立門戶。
披光使和明光使態度模糊,分裂也是遲早的事情。
最強的鎮光使,卻被翁道人抽血,這是自廢武功,何其荒唐。
律光使雖然也忠誠,但獨木難支。
滿目瘡痍的承光教,距離坍塌還有多遠?
「誰在門外?」
突然,甄無顏轉頭呵斥。
「甄無顏教頭,教主令你來演武院廣場一趟。」
門外身影冷冷說道。
甄無顏打開門。
鬼臉面具,黑袍利刃。
竟然是鎮光部的人。
「令我?」
「豬狗不如的東西,有什麼資格令我。」
甄無顏反問。
「無顏,不可無禮……既然教主讓你去,你就去一趟……切記,切記……他是教主,你不可無禮。」
房間里,景風雷急忙喊道。
他知道甄無顏想殺向長風,但有鎮光部和漠尚虹在,這不過是一句氣話。
……
演武院廣場。
二十幾個年輕人嬉戲打鬧著。
這群年輕人身份特殊,有些是上代教主向長命的私生子女,有些是承光教扶持勢力的少爺公子。
所謂扶持勢力,就是向長風的爺爺,上上代教主的私生子們所組建的勢力,他們算向長風的叔伯,借承光教的勢,得以發展起來。
承光教祖訓,只有嫡子才有繼承權。
妾不得上山,只留正妻,私生子幼年可上山練武。
但等私生子女長大成人後,必須一律離教,免得禍亂人心。
這種制度,類似於朝廷的太子與藩王。
太子正統。
藩王不得留京,可以組建小王府。
私生子們在扶持下發展出小勢力,但又不想讓關係淡薄,就又派遣子嗣回韜光峰生活一段時間,算是認祖歸宗。
其實也是想繼續吸吸血。
上代教主向長命這個人,年輕時處處留情,私生子不少,又比較顧念血脈親情,對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比較慷慨。
所以,韜光峰有不少向長風的異母兄弟,同時,還有一些遠親,他們本不應該存在。
這群遠親的背後,都有一個或大、或小的二三流勢力。
「那個人,就是向雲志……卑鄙帶路黨!」
人群最中間,有個青年躺在搖椅上,悠然吃著葡萄。
向長風第一時間就關注到了他。
前世六大派圍攻韜光頂,就是向雲志從內部破壞,給所謂正道人士打開大門,最終被稱為棄暗投明的俠義之士。
同時,向雲志還麻痹了漠尚虹的警惕心,害他被高手們找到破綻。
向長風被活捉,更是向雲志親自給葉傲蘇帶路。
這貨在論壇的臭名榜比較靠前,快被玩家罵出翔了。
而暗算了景風雷的乾兒子景齊明,居然在向雲志面前都有點低眉順眼。
其實向雲志身為旬劍山莊少莊主,也有這個資格。
其他少年都敬畏著向雲志,也隱隱以他為首。
旬劍山莊的莊主,就是上代教主的異母兄弟,也是那一代實力僅次於向長命的高手。
可惜,沒有人知道,旬劍山莊其實已經是敵對勢力。
「漠伯,派人給我找一大捆軟藤條過來,最好帶刺,鋒利些。」
向長風眯著眼,看了看廣場中間那顆粗壯老樹。
吊幾十個人,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