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 藏在芸芸眾生中的鬼(求訂閱)

第 156 章 藏在芸芸眾生中的鬼(求訂閱)

火光籠罩長空,城牆上矗立著不少人。

林貞海的總督府一行人。

白簡閱白家眾人。

兩個郡主。

還有很多權貴,他們不久前才成功回到八角城,被林貞海扒了一層皮。現在又急忙來效忠研墨公公,所以這群人跟屁蟲一樣,太監走到哪裡,他們就把馬屁拍到哪裡。

當然,研墨太監身旁高手多,絕頂高手就有四個,也最安全,這群人最擅長見風使舵。

琪基王爺所處的位置,是城門正中央,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嗖!

嗖嗖嗖!

爆炸聲震耳欲聾,硝煙味道剛剛蔓延開來,就被暴雨澆滅,但依然嗆的人鼻腔巨痛,研墨公公捂著一塊方巾,頭頂還打著巨傘,滿臉的嫌棄。

如果不是為了把好名聲傳給陛下聽,他才懶得來這種鬼地方。

蠻力營的將士,開始出現傷亡。

目前九人死亡。

六十三人負傷。

劉副將如冷麵閻羅,不斷把號令傳遞下去,死人在他眼裡,已然是一串冰冷的數字。

這就是戰爭。

目前才僅僅是開胃菜,真正的絞肉機還遠遠沒有開始運轉。

琪基王爺其實有能力拯救那些死去的將士,但他卻一動不動,一張臉和死人一樣僵硬。

他不敢出手。

從災民們開始啃番薯開始,琪基王爺就有一種不詳預感。

只要自己先出手,就會給敵人露出破綻。

雖然,琪基王爺甚至都不知道敵人是誰,不知道宗師敵人有幾個,不知道敵人在哪裡。

這種感覺,最是讓人頭疼。

「研墨公公,讓你手下那個宗師速速來城牆,我有一股不詳預感,可能城牆會有危險。」

研墨太監正在暴雨中品茶,他身旁不遠處還有廚子在烤雞,老太監能吃,烤著不少雞。

突然,琪基王爺的聲音響起。

林貞海眉頭一皺。

琪基王爺都擔心的事情,肯定很嚴重。

白簡閱等人面面相覷,表情不咸不淡。

呵呵,這時候想起研墨公公了?

剛才那麼威風。

「研墨公公,快點讓那個宗師上來啊。」

趙藤柔雖然一介女流,但從小生長在戰亂地帶,對戰爭有一股特殊的預感。

她和琪基王爺一樣,都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這股不詳,就來自於城牆。

可不管是城內,還是城外,又固若金湯,就很迷茫。

但未雨綢繆,總不是壞事。

「抱歉,在下身上並沒有功名,只是江湖中人,一介武夫而已,並不受朝廷指揮。」

「我顧川海來八角城,自然有我的深仇大恨,有你琪基王爺在,我殺不了漠尚虹,但只要你琪基王爺被牽制,我第一時間就會斬殺漠尚虹。」

「至於守護八角城,我可以看在研墨公公的面子,幫朝廷這個忙,但必須先辦完我手頭的事……或者,琪基王爺可以為了大局,先讓我去殺魔教妖人。」

還不等研墨公公開口,顧川海的聲音已經回蕩在長空。

他明顯是故意的。

聲音洪亮,擴散出很遠,整個城牆都能聽得到。

甚至半個八角城都隱約能聽清楚。

顧川海並沒有跟隨研墨太監上城牆,他反而是坐在城牆之下。

在他面前不遠處,就是漠尚虹和景風雷藏身之所,這樣可以阻止漠尚虹逃走。

顧川海堂堂宗師,也隱隱感知到了城牆危機,但他根本不急,這滿城百姓,與我何相干?

他甚至期盼危機快點出現。

只要有強者牽制走琪基王爺,自己就可以輕鬆捏死漠尚虹。

「大敵當前,你居然還想內鬥,你堂堂一個宗師,還有沒有一點點大局觀!」

趙攸佑沒忍住喊道。

趙藤柔拉住趙攸佑,輕輕搖了搖頭。

和研墨太監走在一起的人,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江湖中的事情,總歸要用江湖的方式解決。」

「我打不過琪基王爺,所以在你琪基王爺眼皮底下,無法手刃仇人!但我想做什麼,琪基王爺卻管不了。」

顧川海冷笑,語氣中充斥著一種輕蔑和譏笑。

……

八角城內,承光教成員各個義憤填膺,恨不得上去手撕了這個前披光使。

「這煞筆什麼來路,這時候還窩裡橫,一輩子吃不上四個菜。」

「魔教陣營太強了,系統安排敵人來削弱一波,也是正常的。可惜,咱們剛剛才拿了鎮光部的獎勵,就要目送鎮光部的頭目下葬了。」

「哎,系統為了平衡,干出什麼事都不奇怪,背景故事中,漠尚虹這個老頭對小教主最忠誠,左膀右臂了屬於是。」

「強行劇情殺,祭天劇本。」

「話說,小教主哪去了?主角葉傲蘇也不見了,這兩個關鍵人物蒸發了?」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主角和教主,會不會搞基去了……舞槍弄棒!」

「這個舞槍弄棒這個成語,可以說很靈魂了。」

「在下八十萬禁軍槍棒教頭,有沒有小哥哥切磋棍法?」

「基佬滾!」

玩家們太弱,暫時沒有派遣到前線的必要,在李婷婷和魯初雪的安排下,都以小隊為單位,負責鎮守存放熟食的安置點。

對於npc的死亡,玩家們內心毫無波瀾,只是很平淡的交談著,甚至不耽誤嬉笑打鬧。

甄無顏表情冷酷,可她眼圈卻悄悄紅了一瞬間,暴雨之中,才掩蓋了不經意流下的淚。

甄無顏知道宗師的可怕。

景風雷是自己恩師。

漠尚虹是敬重的前輩。

如果這兩個人被殺,自己就沒有親人了。

鎮光部黑衣面具,所有人都在暴雨中沉默著,每個人都想粉身碎骨,去找披光使同歸於盡。

可惜,他們的任務,是和綠血客一起,鎮守食品安置點。

「哎,教主哥哥說的對,人的悲喜,根本不相通!綠血客和正常人的悲喜,更不一樣。」

初星澤花抓著甄無顏的胳膊:「無顏姐姐你就放心吧,有教主哥哥的丹藥,兩位前輩肯定也能突破到宗師,你哪怕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教主哥哥。」

她看到了甄無顏的眼淚,有些擔心甄無顏。

可惜,甄無顏沒見到教主哥哥在天柱的威風。

「沒事,我不怕。」

「向長風這個傢伙,自己在外面瀟洒,卻留下一堆爛攤子。」

甄無顏想起向長風那張臉,下意識笑了一下。

或許,我應該相信他吧。

師傅和漠前輩藏身在院子里,也已經過去挺久時間。

宗師!

多遙遠的境界。

師傅真的能突破嗎?

……

「琪基王爺,雜家也很為難啊,畢竟雜家和顧川海也只是朋友關係。」

研墨太監終於表態。

琪基王爺搖搖頭,輕輕嘆了口氣,便也不再說話。

承光教的朋友,感謝你們來助陣八角城,希望你們能安全吧,我可能庇佑不了多久了,可惜!

至於放任你去殺承光教的人?

我趙琪基還做不是如此卑劣的勾當,簡直噁心。

林貞海黑著臉,恨不得生吞了這個死太監。

「老太監,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凈添亂!」

趙攸佑氣不過,站出來罵道。

她早就看這群太監不順眼。

坤業王府也一直和這群死太監為敵。

你來八角城,又是烤雞,又是喝茶,好不容易有個宗師強者,卻要先殺自己人。

簡直噁心。

「放肆!」

太監身旁一個中年人冷冷道。

「嘿嘿嘿,坤業王爺家的郡主,果然牙尖嘴利,雜家對皇上忠心耿耿,可容不得你隨意辱罵,這筆帳雜家記著,以後再去告你一狀。」

「話說,坤業王爺也自身難保嘍,嘿嘿嘿!」

研墨太監捏著公鴨嗓,食指遠遠點了點趙攸佑。

「告你一狀,死太監!」

趙攸佑學著研墨太監的樣子,扭扭捏捏,模仿他說話。

「你……氣死雜家了。」

研墨太監最痛恨別人模仿自己。

……

「弓箭營過來,給我放箭!擅自衝擊城門者,無論是誰,殺無赦!」

災民抵達城牆,又一次發起衝鋒。

這一次,災民居然把城門砸的嗡嗡搖晃,和前幾次衝擊截然不同。

劉副將都急了,連忙下令弓箭營。

不對勁。

饑民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琪基王爺一躍而下,直接抓了一個災民,又用輕功飛回城牆。

這群災民力氣奇大無比,餓著肚子的情況下,居然有三流武者的力量水準。

要知道,餓著肚子的饑民,力量應該連普通人都不如才正常。

琪基王爺想起了詭異番薯,內心的不安越來越濃烈。

「經脈沸騰,丹田千瘡百孔,這是服藥過度,透支身體,走火入魔的徵兆……難怪力量如此巨大,災民中毒了。」

琪基王爺手掌捏著災民天靈蓋,很快就檢查出了問題。

該死。

災民為什麼會中毒?

而且還是這種透支身體,莫名其妙癲狂的毒?

是陰謀嗎?

誰的陰謀?

幕後到底是誰?

「劉副將,普通弓箭沒用,下滾石吧。」

琪基王爺下令之後,心痛的厲害。

一個老元帥,對平民用最殘暴的方式,簡直就是恥辱。

可城門安全高於一切。

慈不掌兵,發號施令者,一直都在取捨。

「是!」

劉副將咬牙切齒點點頭。

他也於心不忍。

弓箭射殺,多少還能留個全屍。

一旦滾石下落,饑民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

「周村嶺,哈哈哈哈,你之前不是很威風嗎?搶我的糧,還要組織刁民起義,你就是個笑話,哈哈哈!」

……

突然,城牆上響起一陣鬨笑聲。

琪基王爺轉頭,林貞海轉頭,劉副將也轉過頭去。

原來是研墨太監身旁,那群紈絝在笑。

他們站在城牆最安全的地方,居高臨下俯瞰著災民被射死,被巨石砸死,笑的前仰後合。

「你閉嘴。」

林貞海氣的渾身發抖。

他只很自己懦弱,當時為什麼僅僅是搜刮錢財,為什麼沒直接殺了這群紈絝。

「林總督,你自身難保,還是別叫喚了,和一條狗一樣!」

那群紈絝有了靠山,一個個表情很囂張。

……

「你們這群畜生,都給我等著,只要我周村嶺進城,一定活活撕碎你們!」

城下響起一道嘶聲力竭的咆哮,有內功波動,起碼是個一流高手。

周村嶺確實是一流高手,甚至接近超一流。

他原本生活在八角城附近的一座城池,可四國聯軍殺過來,他無力回天,只能冒死殺開一條通道,給平民爭取來逃亡機會。

可人群好不容易抵達八角城,卻被冷冰冰的城門阻擋在外。

那時候災民飢餓,周村嶺就帶頭搶了不少富戶的財物。

可惜,富戶的打手太強,自己孤木難支,搶到糧食后,也分給了小孩子和老人,根本不夠用。

當然,也有富戶要高價招募周村嶺當護衛,但周村嶺不屑。

番薯出現的時候,周村嶺就發現了異常。

他原本想制止饑民亂吃,但哪裡能擋得住。

眼看災民吃下番薯,眼看著災民一個個開始爆發出力量,周村嶺擔心番薯有毒,但也拿不出證據。

木已成舟,想把番薯吐出去已經不可能,周村嶺一不做二不休,便率領饑民開始撞擊城牆。

可惡。

你們不開城門便也罷了,用弓箭射殺饑民也罷了。

你們居然還站在城牆上嘲諷饑民,還在說風涼話。

簡直可惡。

「哈哈哈,看看這隻燒雞,是不是很香……誰跪下叫一聲研墨公公萬歲,這隻燒雞就屬於誰!」

有個紈絝故意喊道。

……

「研墨公公萬歲,公公萬萬歲!」

「公公萬歲!」

「研墨公公萬歲。」

……

饑民前一秒還在捨身忘死的攻擊城門,下一秒居然就跪在地上,雙眼通紅的盯著燒雞。

砰!

巨石落下,有個跪地饑民直接被砸碎頭顱。

饑民們熟視無睹,還在喊著公公萬歲。

在饑民眼裡,一隻燒雞的價值,抵得過幾百條人命。

燒雞可以吃啊。

嗖!

燒雞從城牆上丟下來,精準落在第一個下跪的饑民手裡。

「研墨公公大慈大悲,活佛轉世,不會騙你們……你們要怨恨,就恨廣育府的總督林貞海,是他無能,才讓你們遭如此大罪。」

紈絝陰森森笑著,聲音擴散下去。

「多謝公公!」

饑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居然張開嘴一口就吞下一半燒雞,另一半眨眼間就被別人搶走。

他咽下去燒雞,差點噎死,但還是瘋狂磕頭,試圖再得到些賞賜。

遠處,半個燒雞引起混亂,幾十個饑民互相殘殺而死。

……

「你們都起來,先砸城門啊,只要打開城門,燒雞多的是!」

周村嶺試圖把一個瘋狂磕頭饑民扶起來。

可惜,饑民無動於衷:「周先生,別騙我了,能砸開,早就砸開了!我三個孩子,已經死了兩個,我現在只想用我的命換一口吃的,讓我三兒子活下去,讓我娘臨死前吃一口飯……公公萬歲,公公萬歲,公公萬萬歲。」

周村嶺身旁越來越多饑民跪下。

城牆上時不時丟下來一隻燒雞,饑民們全部跪在地上,和一群磕頭機器一樣。

弓箭營收兵,投石營站在城上,滿臉震撼,心如刀絞。

誰都沒有想到,最終是幾隻燒雞制止了饑民暴動。

遠處有饑民衝過來,甚至有跪著的饑民站起來,去阻止新的饑民過來,他們在內鬥。

這一切,都因在研墨太監那看到了燒雞的希望,他們試圖在研墨公公的眼皮底下立功,一切,只是為了幾隻燒雞。

周村嶺孤零零站在城牆下,眼裡只有茫然和絕望。

這一瞬間,他彷彿被抽幹了靈魂,抽幹了一切。

「林貞海你看到了嗎?什麼叫力挽狂瀾,什麼叫定海神針……研墨公公出馬,直接劃定乾坤。」

白簡閱盯著林貞海,譏諷對方的同時,還拍著研墨公公馬屁。

頓時間,一群紈絝又開始拍馬屁。

對他們來說,平民還不如一條狗的命珍貴。

這群人所攀比的話題,永遠只有一個……升官發財。

為了著四個字,他們無所不用其極。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天空中的爆炸還在繼續,一閃一閃的火光照在紈絝們的臉上,一明一暗,就像照妖鏡一樣,照出了這群藏在芸芸眾生中的鬼。

「公公,請下令殺了那個反賊頭領。」

突然,有個紈絝指著周村嶺,聲音澎湃。

「哼,反賊當活捉,凌遲處死,以儆效尤!」

研墨公公正享受著紈絝們的馬屁,也確實驕傲於自己的燒雞戰略,而人群中唯一不跪的那個刁民,也著實礙眼。

公公討厭刁民的眼神。

你一個將死之人,還敢輕蔑本公公?

……

「唉,煉獄!」

琪基王爺閉著眼,任由暴雨澆灌,喘不上氣。

林貞海咳嗽了幾聲,嘴角有鮮血流淌出來。

兩個郡主差點被氣爆炸。

那個所謂刁民,其實只是一個普通的災民而已,但他已經成了八角城的敵人。

他沒有做錯。

但又確實罪不可恕。

荒唐。

但又血淋淋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

「好一副精彩絕倫的蒼生繪。」

……

突然,又一道聲音出現在城牆邊緣。

所有人轉頭。

城牆下,顧川海猛的睜眼,表情凝重。

是宗師。

又是一個宗師。

又來了一個宗師。

什麼身份?

什麼背景?

誰的人?

一連串問題浮現在顧川海腦海中。

一個宗師到來,讓八角城更亂了。

城牆之上,人們也齊刷刷看著突然出現的中年人。

鬍鬚很長。

書生打扮。

手裡捏著一副畫卷,還有一根毛筆,腰間掛著一隻大葫蘆。

「酒畫行者嗎?你來幹什麼?」

琪基王爺眯著眼,言語冰冷。

「蒼生繪,繪世間,酒畫行者前來,當然是來作畫,當然,如果有美酒,那是再好不過。」

中年人摘下葫蘆,仰頭開始灌酒。

「你們不用緊張,把他當空氣即可!他不會幫八角城,也不會幫四國聯軍!」

琪基王爺搖搖頭,也懶得理會酒畫行者。

「酒畫行者?原來是你。」

研墨公公眯著眼。

不少人你看我,我看你,滿臉的茫然。

「酒畫行者所做的事情,就是用畫筆記錄世界各地所見所聞,每朝每代,都會有酒畫行者出現,有時候人數眾多,有時候又只有一人,這群人實力深不可測,但卻不與任何人交手,擅長輕功隱匿心法。」

「他們不爭名利,目標是把最真實的人間畫卷流傳百世,前朝皇帝四處抓捕酒畫行者,要美化前朝皇帝,但酒畫行者行蹤飄忽,前朝根本無可奈何。」

「琪基王爺說的對,無視就好。」

白簡閱給眾人解釋道。

同時,他提醒自己要謹言慎行,酒畫行者不留謊言,一旦自己的人像被畫在卷中,有可能流芳百世,也可能遺臭萬年。

林貞海若有所思,最終也搖搖頭。

可惜,酒畫行者並不是八角城的助力,至於遺臭萬年,又何懼哉。

……

「我有畫卷兩幅!」

酒畫行者手掌一抖,一幅畫卷在空中展開。

也不知道畫布是什麼材料,雨水沾染不濕。

眾人下意識看向畫卷,白簡閱心裡有些期待,也有些懼怕。

他怕自己出現,怕遺臭萬年。

他又期待自己可以出現,想流芳百世。

畫卷中沒有他。

白簡閱鬆了口氣,心裡還有些遺憾。

畫卷最顯眼的景色,是暴雨中的八角城城牆。

城牆下,是一望無際的災民,寥寥幾筆,場面震撼。

城牆之上,只有孤零零一個人。

眾人下意識看向林貞海。

對。

那個人就是他。

他跪在暴雨中,朝蒼天嘶聲力竭咆哮著,口吐鮮血,似乎在怒罵,似乎在狂笑,似乎咽下了人世間最苦的果實。

酒畫行者筆鋒犀利,每一筆都活靈活現。

人們只是遠遠觀望,就能感覺到林貞海心中的苦悶,感受到林貞海的無奈和悲憤。

「此畫,上佳!」

酒畫行者凝視片刻,點點頭,自我誇獎了一句,仔細收起了畫卷。

一群人表情各異。

白簡閱心裡很嫉妒,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畫卷中的林貞海,是個悲天憫人的好官,當然,也廢物了一些,只能無能狂怒。

這幅畫,是流芳百世之作。

轟!

酒畫行者又展開另一幅畫。

城牆還是八角城的城牆,這一次,城牆上的人,卻是一群醜角在鬨笑,他們眉飛色舞,喜笑顏開,手裡的燒雞和熱茶格外惹眼,眾星捧月中,是一個相貌比猩猩還要醜陋的白臉太監。

城牆之下,是一群面黃肌瘦,如地獄餓鬼的災民。

一隻燒雞飄在空中,饑民們向上伸出的手掌,像是鋒利的荊棘,一眼望不到頭,扭曲且尖銳,可以穿透人的心。

白簡閱站在角落,同樣被收錄畫中。

他看到了自己的表情,自己在笑,笑容那麼醜陋,像一隻卑鄙的烏龜。

白簡閱並不蠢。

他知道林貞海所奉行的東西,其實是對的,為天下,為蒼生,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但卻很蠢。

他選擇了聰明的路。

雖然,不正確。

但從畫中看到自己的樣子,白簡閱心裡還是噁心。

他內心不甘!

自己會遺臭萬年嗎?

雖然,這幅畫研墨公公才是主角,但自己同樣是遺臭萬年的角色。

「大膽!」

研墨公公差點被氣暈過去。

「哪裡跑出來的野畫師,立刻銷毀這幅畫!」

狗腿子們都急了。

畫卷中的自己,太醜陋,比蛆都要令人作嘔,沒有人能接受那樣的自己。

「顧川海,你給雜家上來,殺了這個畫師……快!快快快!」

研墨公公語無倫次。

他手舞足蹈,想驅散空中拿幅畫卷,可一閉眼,畫卷就浮現眼前,比眼前還要真實。

研墨公公要瘋了。

「哈哈哈,公公別白費力氣了,前朝皇帝都沒有殺死過任何一個酒畫行者,一個靠自宮突破的閹人,有什麼本事殺酒畫行者?」

琪基王爺冷笑道。

……

城牆下,顧川海咬牙切齒,渾身顫抖。

他不斷提示自己,閹人根本不重要。

可每次聽到閹人這兩個字,就莫名其妙的暴虐。

……

「速速給雜家把那個反賊活捉回來,要凌遲……凌遲處死!」

研墨公公其實知道酒畫行者的傳說,也知道顧川海什麼水平。

他語無倫次,無能咆哮。

突然,他看到了城牆下的周村嶺,頓時間,宣洩口找到了。

嗖!

研墨公公身旁兩個絕頂高手上前一步,準備下城抓人。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也就在這時候,城牆突然開始搖晃。

琪基王爺目瞪口呆。

震動來自於地下,並不是城門。

該死。

難道有人在城牆做文章?

劉副將立刻半跪,用一隻耳朵聽著城牆地面。

完了!

城牆內部在潰爛。

劉副將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八角城!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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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有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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