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永生（一）

這輛車緩慢的在北上，除了植被的變化，連空氣都開始變得乾燥，甚至鼻粘膜都要出血了。再往北，就要進入北極圈了，釋心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想要幹什麼，甚至不知道她要將他帶到何處去。天天讓兩個徒有其表的彪形大漢全副武裝的監視他這個殘疾人，根本就是浪費。

浪費說的是，他要想走，就憑這倆玩意兒根本攔不了他。一是因為他們的主人想要活著的他，二是一步之內冷兵器速度最快。普通訓練有素的人尚且如此，何況他這種頂級殺手。雖說近距離能拿到的東西，都是精神病院的配置，幾乎不可能傷人性命，但這只是常人眼中的安全而已。所以他看到那兩人時，總是回以一個鄙夷的眼神。他只是單純討厭被人看著，有時候鼻子癢了，想扣一扣，都要注意下形象，萬一彙報給那個小主人，怕又要嘲笑他一通。所以他特別想找一個由頭，把這兩個男人移除出他的視線範圍。

「換兩個女人看著你，你是不是就心情愉悅了？」童瞳端著兩碗白粥和兩個塑料勺子過來，看到釋心一臉鬱悶的望著窗外，馬上就調侃起來。

釋心直接對她翻了個白眼，說：「擺布我你就這麼開心？」

童瞳從頭到腳把釋心打量了一遍，於是又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是啊，現在釋心的打扮，從頭到腳，好像一個犯懶的公司職員，宅在家裡裹著毛衣在陽台曬太陽，連他身上原有的戾氣幾乎都消失無蹤了。

「你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溫柔大叔。」

釋心沒有理她，低頭自顧自的喝粥。其實這種慵懶的假期，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了。銷聲匿跡的這幾十天，他過的無比的安心。而左腿一直沒有恢復知覺，也是他之前從未碰到的窘境。不如放下心，安心的受制於人，藏匿蹤跡等左腿恢復。

不過童瞳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有逃脫的能力，只知道他是心甘情願的跟她北上。她賭的是釋心的狂妄和他的好奇心。

「你不會還想著怎麼從這裡逃走吧。都是個瘸子了。」童瞳總喜歡這種挑釁式的打趣他，考驗釋心的耐心。雖然大多時候釋心都不會理她，但這次好像挑錯了時機。

釋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並沒有說話。當然也沒有覺得她聒噪。他還是挺喜歡她這樣嘰嘰喳喳的樣子，挺熱鬧。

粥喝到一半，釋心突然摔斷了手中的塑料勺子，在童瞳聽到異樣的聲音抬頭時，剩下的勺柄的快口已經抵住了她的頸動脈，都破皮了。而那兩個身胖體慢的彪形大漢才剛剛端起手中的槍。

「筷子都不敢給我，還敢給這種硬質的塑料勺子。真想動手，白紙的快口都能割破你的重要血管。」

童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得不輕，但終究是冰雪聰明，還有底氣，在對峙僵持后，撤去了那兩個礙眼的男人，讓他們就地下車。在急促的呼吸和激烈的心跳中，童瞳故作淡定的回復：「你能鬆開了嗎？我脖子火熱的疼，是不是都流血了？」

釋心這才退後，收回他拿著斷柄的手。還真的劃破了點皮。釋心忍俊不禁，眼睛轉了一圈還是忍住了。

「就得意吧你。」童瞳生氣的端著還沒喝完的兩碗粥朝著車頭的廚房走去。

釋心看著她消失在木板后的背影，大聲的喊了一句：「對不起！」然後心情愉悅的笑起來。和徒弟在一起時，就苦大仇深，反而和童瞳在一起就莫名的輕鬆，大概這就是所謂平起平坐的快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