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鯉伴,乙女,玉響
.四周都是黑暗。
永無止境的黑暗,直欲將人吞噬。
但在這陰暗中,卻有人在緩緩走著,步伐雖然緩慢,雖然不時摔倒,但是沒有猶豫,一往直前。
名為玉響的少女就這樣踏著荊棘,宛如虔誠的朝聖者一般,懷著無盡的思念向著那個彷彿永遠不會出現在眼前的光明,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無限的盡頭,那是她的母親,相隔幾百年未見的母親。
山吹乙女。
宛如花一般的女子,卻承受著嬌艷的花朵不應該承受的命運,獨自在黑暗中前行。
永恆黑暗的道路上,只有她一個人,伴隨著難言的恐懼,被人操控,殺害了最親近,最愛的人。
然後,她再也爬不出黑暗的深淵,墮落成惡魔,一直在下落,沒有盡頭。
黑暗終將伴隨她一身,直至死去。
但是,我會拉你上來的,我不會再失去最愛的人了。
玉響的小臉上滿是堅定地神色,嘴裡喃喃自語,不顧腳下那些纏人的荊棘,不顧自己身上被割出的細小傷口,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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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的地方不過是一個偏遠的山村,在這個山村裡,乙女獨自生活了很長的時間。
然後有一日,乙女突然對山外的世界產生了興趣,她離開了這個偏僻的角落,來到了江戶。
江戶,當時很是繁華的一個城市。
然後,她遇見了影響她一生的人,奴良鯉伴。
在那個平常的雨天。
那個閉著左眼的邪魅男子對她微笑,如此輕易地就讓乙女的心激烈的跳動了起來。
這種感覺,是在以前十幾年間都不曾感受到過的。
叫做戀愛的感覺。
當然,此時的乙女還不知道。
叫做鯉伴的男子是當時江戶首屈一指的大組織奴良組的二代目,百鬼夜行的主人,威名赫赫。
但相處久了,乙女就發現鯉伴其實就是一個喜歡惡作劇,喜歡玩耍,個性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的人,在他身上,根本察覺不到一絲上位者所應有的威嚴。
有的只是一個好朋友在一邊一般的如沐春風的感覺。
從那時開始,鯉伴經常會借故接近乙女,兩人的關係就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親密起來。
乙女總是笨拙的跟在鯉伴的後面,傾聽著鯉伴的說話,注視著鯉伴神情飛揚的表情,然後她會紅著臉一個人偷偷地傻笑,收穫幸福。
事情發展的理所當然,鯉伴和乙女成婚了。
婚後的生活一如既往的甜蜜,鯉伴忙著行俠仗義,而乙女則在附近的私塾找了一個老師的工作。
她喜歡小孩子,她也經常幻想著自己和鯉伴的孩子。
奴良組一日一日的壯大,乙女卻一日一日的憂心。
她無法生孩子。
她不知道鯉伴的血脈曾經受到過狐狸惡毒的詛咒,無法和妖怪誕下子女。
鯉伴也察覺到了乙女的擔心,但他無法說明。
如果說出了事實真相,乙女的擔憂不會減少,反而徹底斷絕了她的希望。
這是鯉伴不願看到的。
他能做到的只是安慰,安慰而已。
「乙女,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壯大奴良組嗎?」鯉伴和乙女站在山巔上,鯉伴笑道。
乙女不解的抬頭看著鯉伴。
「我們的孩子會成為下一個魑魅魍魎的主人,為了那一刻我才必須要壯大奴良組!」
升起的朝陽斜射在鯉伴的臉上,將他襯托得光芒萬丈。
乙女獃獃的看著這個給了她幸福的男子,淚珠滑落潔白的臉頰。
乙女何等聰明的人,怎會察覺不到鯉伴話中的擔心和那一絲絲的猶豫,鯉伴大人有什麼東西無法告訴我的嗎?
但乙女還是笑了,她笑的很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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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的時間過去,乙女最終還是離開了鯉伴,源於她無法為鯉伴生下孩子的悔恨。
事情經過詳見第五卷第二十五章,二十六章。
在生下玉響八年後,乙女離開了人世。
乙女的靈魂飄飄蕩蕩,不知該往何處去。
這時,在漆黑的世界里,一個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這個女人嗎?本來可以用鯉伴的女兒的,她也死了,不過可恨的卻是沒有找到,只能是她了,用返魂之術········」
然後,乙女失去了知覺。
沒過多久注意到的時候,乙女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女孩。
被植入了虛假的記憶,她誤以為自己是鯉伴的女兒。
在那一天,她碰見了陸生,還有鯉伴。
鯉伴見到了和乙女一模一樣,只是年齡小了一點的女孩,也是愣住了。
在乙女帶著玉響離開奴良組的時候,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她們兩個,但卻始終沒有找到。
更是和玉響擦肩而過。
在看見縮小版的乙女的那一刻,鯉伴心裡升起一股無法掩飾的喜悅。
這是自己和乙女的女兒嗎?
直到鯉伴無意間念起當年乙女離開時留下的那首詩,然後被殺。
用自己的雙手殺死親愛的人,那實質的黑暗壓倒了乙女。
乙女覺醒成為羽衣狐,而本來屬於乙女的記憶沉入意識的最深處,獨自一人品嘗那苦澀的果實。
默默流淚。
獨自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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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響終於走到了黑暗的盡頭,黑暗的盡頭,是一個小小的天地。
一棵扭曲的小樹下,孤零零的坐著一個美麗的女子。
與世獨立。
她的手上拿著一幅畫,是當初和鯉伴一起逛夏日祭時請一個西洋畫師畫的,畫上鯉伴眯著左眼笑得很是歡樂,乙女站在鯉伴身邊,臉頰略有些紅潤,卻也是一臉笑容,而在他們身後,山吹花開,隨風飄舞。
玉響帶著滿身的傷痕,來到了乙女的面前。
乙女只是看著那幅畫,沒有抬頭,或許她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來了。
「媽媽,媽媽,媽媽·······」玉響沒有如小女孩一般衝過去,也沒有痛哭出聲,她只是緩緩走了過去,將乙女抱在了懷裡,重複的說著這兩個字。
良久,乙女將視線從那幅畫上收回,注意到了這個憑空出現的少女。
良久,乙女沒有說任何一句話。
良久,乙女只是獃獃地看著她。
修長的手指顫抖著,慢慢的碰到了玉響閉著的雙眼,感受著冰冷的手指下的火熱,乙女喃喃出聲:「玉響···」
「是我,媽媽!」玉響也不知道自己竟會這麼的冷靜,握住了乙女冰涼的雙手,露出了微笑,「是我,真的是我,媽媽,我來接你了!」
感受著玉響雙手的溫度,乙女愣住了,許久未曾波動的表情開始泛起紅暈,眼中流露出絲絲喜悅,驚訝,激動之情。
眼前這個女孩,真的是自己那個女兒嗎?
乙女想要站起來,但長久以來不曾動彈的身體卻不聽她的使喚,她又跌倒在地上。
玉響連忙上前,扶住乙女。
「哈,妾身這個母親做的真是不稱職呢!」乙女苦笑出聲。
「沒有這回事,媽媽,你跟我走吧,外面已經是一片太平,我們會過上幸福的生活的!」玉響說道。
「出去嗎?在妾身的面前已經沒有了去路,那扇光明的大門未曾對妾身打開過···」
「不,不是這樣的,媽媽,你不能老是沉浸在過去,你應該向前看,爸爸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的!」玉響吼道,旋即醒悟到自己的激動,忙又壓低聲線。
很明顯的是玉響並沒有勸人的經驗,也不懂怎麼勸人。
乙女的視線又重新落在了那張油畫上,喃喃道:「鯉伴大人···」
「玉響,你不恨我嗎?我帶著你離開了奴良組,沒有讓你看到父親,連累你無辜受苦,最後還害死了你的父親,你真的不恨我嗎,你能原諒我嗎?」
乙女盯著玉響,慘然一笑:「最重要的是,我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原諒自己啊。」
「我一閉上眼,就能看見鯉伴大人的笑容,能感受到鯉伴大人對我的溫柔!」
「我能想起和鯉伴大人在一起的日子,山吹花開,山吹花落,一年又是一年,那個人總是對我那麼好,他會在我笑的時候陪著我一起笑,在我難過的時候細心的安慰我,在我生氣的時候會由著我發小性子,在我生病的時候會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然而,當我醒過來的時候,鯉伴大人卻死在了我的手上,我的手上都是血,臉上也是血,身上沾滿了血,我永遠無法忘記那天,鯉伴大人死了,就死在我的手上!」
「就算你們都原諒了我,我也無法原諒自己!」
乙女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晶瑩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不斷流下,痛哭失聲。
玉響愣住了。
「是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玉響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道:「我恨你這麼早就丟下我不管,我恨你殺了我的父親,我更恨你在你還活著的時候又要離我而去,難道在失去父親后,我又要再一次失去母親嗎?」
「我無法原諒你,無法原諒你剝奪了我的父愛,又要剝奪我的母愛!」
「我無法原諒你,在我死去的時候,你不在身邊!」
「我無法原諒你,在我笑的時候,你不能陪著我一起笑!」
「我無法原諒你,在我哭的時候,你不能再一次的安慰著我;在我生氣的時候,你不能由著我發小性子;在我生病的時候,你不能無微不至的照顧我!」
「我更加無法原諒你的是,你將別人的過錯全都扛在肩上,獨自品嘗那苦澀的果實,父親的死並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一個陰謀的犧牲品罷了,我想就算父親在這裡,他也會這麼說的,媽媽,你不是一個人的啊,你還有我啊!」
「想要我原諒你,就跟著我走,不要再次孤獨的一個人活下去了,你的傷口,會由我來治癒;你的負擔,我會接過;你的罪惡,我會和你一起承擔,我們是母女,你總應該給我一個機會吧!」
玉響紅著眼看著乙女,激動地大喊道。
乙女愣住了,在她的印象里,玉響從來沒有這麼大聲地說過話,其實也是,在玉響八歲之時乙女就已經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不了解她之後的經歷,不了解她到底是怎麼生活的。
可以說,她根本沒有做母親的資格。
「抱歉,玉響,我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母親,對不起,對不起·······」乙女潸然淚下。
玉響柔聲說道:「媽媽,我們之後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可以一起生活的,還有念鯉,陸生他們是我的弟弟呢,媽媽你就不想見他們嗎?」
「但是我·····」乙女還是無法跨過自己的心魔,也是,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忘記那種殘酷的場景的。
乙女更是一個重情之人。
「乙女,你很不聽話呢,女兒都這樣求你了,你還這樣鐵石心腸的拒絕她,這是不對的哦!」
驟然響起第三個人的聲音,乙女和玉響都是不自覺地向著聲音發出的方向望去。
本來只有這一塊小天地有著光亮,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可是此時在乙女靠著的那棵小樹不遠處,赫然有著一株櫻花樹。
櫻花飄舞,一個男子斜靠在櫻花樹上,眯著左眼,嘴角帶著邪魅的笑容,手中還拿著煙斗,此時笑著看著她們。
不是鯉伴是誰!
乙女愣住了,因為就是她親手殺了鯉伴的,在這幾年裡,她從未在這裡看到過鯉伴,就算做夢都沒有見過,(而認出玉響是因為她還是羽衣狐的時候有見過她的記憶),但乙女直覺的認出眼前這人就是鯉伴。
玉響愣住了,眼前這人她在那幾百年間看過無數次,是他,就是她的爸爸,奴良鯉伴。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鯉伴攤攤手,無奈的笑了起來,「怎麼,許久未見,不認識我了,不該給個擁抱嗎?!」
鯉伴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爸爸!」玉響一頭扎進了鯉伴的懷中,她無數次夢見過這樣的情形,可以被鯉伴抱在懷裡,可是鯉伴在生的時候,她只是一個虛弱的連靈體都只能勉強維持的小鬼;等到她可以憑藉念鯉的分身出現的時候,鯉伴去世已久。
現在,得償所願。
「這就是我的女兒嗎?長得這麼大了啊!」鯉伴一把接住玉響小小的身子,感嘆道。
然後,伸出另一隻手,看著畏畏縮縮,猶豫不前的乙女,故作生氣道:「這邊還有位置的哦,你不要嗎?乙女~」
「可是,可是····」強烈的罪惡感簡直要壓垮乙女,她一方面無比渴望鯉伴的懷抱,一方面又可恥於自己的行動。
正在她猶豫之時,鯉伴三兩步走了過來,將她一把抱在了懷裡,緊緊抱住,連同玉響。
生前未能團圓的三人,卻在這種情況下團聚。
「抱歉,乙女,玉響,看來我不是一個好的丈夫和好的父親啊~」鯉伴苦笑道。
「不,爸爸,你在我的心目中就是好爸爸!」玉響抱住鯉伴的脖子,撒嬌道。
乙女低著頭,不語。
玉響和乙女都明智地沒有問鯉伴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她們不敢問,真的不敢。
鯉伴看著乙女,說道:「乙女,難道你真的要困居在這裡嗎?」
「鯉伴大人,妾身,妾身····」乙女無法再說下去了。
鯉伴站起身,繼續說道:「乙女,你還記得當年我說過的話嗎?」
「唉?!」
「我們的孩子會成為下一個魑魅魍魎的主人,為了那一刻我才必須要壯大奴良組!」鯉伴微笑著回頭,「我們要在一起啊,一生相濡以沫!」
「可是鯉伴大人你已經········」
鯉伴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按在了乙女的嘴唇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相濡以沫,什麼叫作相濡以沫?」
「幾百年前我們相愛相知,愛的時候,把朝朝暮暮當作天長地久,把繾綣一時當作被愛了一世,於是承諾,於是奢望執子之手,幸福終老。
然後一切消失了,然後我終於明白,天長地久是一件多麼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幸福是一種多麼玄妙多麼脆弱的東西。
其實承諾並沒有什麼,不見了也不算什麼,所有的一切自有它的歸宿。
我希望的相濡以沫,不是兩個人在一起生生世世,而是彼此將對方掛在心中最重要的角落裡,拿不走,抹不掉。
你知道嗎?乙女,你在我心中一直是當初相見的時候那個知性的女子,溫柔而又有決斷,現在的你不像你了,而我最喜歡的乙女是以前那個,你知道嗎?」
鯉伴溫柔的笑了起來。
「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那麼就連我的份一起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見證我們的兒女成為魑魅魍魎的主人的那一刻,然後帶著笑容來見我,知道嗎?」鯉伴笑著擦去乙女臉上的淚水,「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你不丟人嗎?」
「鯉伴大人,妾身,妾身明白了!」乙女擦掉眼淚,臉上的神情堅毅起來。
「來,乖女兒,讓爸爸再抱抱吧!」鯉伴將玉響緊緊抱住,喃喃道,「抱歉,玉響,以後麻煩你了!」
「恩!」玉響將頭埋在鯉伴懷裡,聲音帶著一點哽咽,她知道,鯉伴要離開了,她想要努力汲取鯉伴再也不會有的溫暖。
鯉伴輕輕拍了拍玉響的頭,將她放了下來,閉著左眼邪笑道:「好了,接下來是少兒不宜的鏡頭了,乖女兒給老爸乖乖閉上眼吧!」
玉響強忍住想哭的**,撇了撇嘴說道:「不就是親吻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話未說完,鯉伴一把抱住乙女,吻在了乙女的嘴唇上。
只是嘴唇輕輕地碰在了一起,乙女卻滿足的露出了笑容,眼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順著皎潔的臉頰流了下來,劃過兩人接觸的唇,是苦澀的。
在這一幕中,鯉伴的身影開始模糊,漸漸消失。
「不要為我難過,不要為我流淚,笑著送我離開好嗎?」在最後的光芒中,鯉伴這樣說道。
在乙女和玉響強裝笑臉的視線下,鯉伴露出招牌似地微笑,化作金色的顆粒,不知飄往何處。
······························
一個少年站在不遠處,看著鯉伴消失了。
有一顆晶粒飄到了少年的眼前,在他面前頓了一下,少年彷彿聽到了晶粒中傳來的一句話。
「以後就看你了哦,小鯉~」
「爸爸,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請好好的注視著我吧!」少年敬了一個禮,雙眼不是何時卻已經是一片通紅,「走好,爸爸!」
這個少年,就是奴良念鯉。
在和羽衣狐戰鬥的時候,玉響進入了乙女的身體,為了不讓玉響死去,念鯉做了一點手腳,將玉響的意識和自己的意識連接在了一起,因為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共用一個身體的,這樣倒不是很難做到。
但是自從玉響進入乙女的身體后,再也沒有了動靜,直到念鯉聽到毛倡妓說乙女可能要蘇醒后,趕忙來到了乙女的房間。
然後憑藉著和玉響的精神聯繫,念鯉進入了乙女的精神世界,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
念鯉也沒想到,鯉伴會在乙女的精神世界內。
是鯉伴早就預見了這一切,還是無意之間進入這裡的呢?
念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重要的是鯉伴讓乙女重新振作了起來,而玉響也一家三口團聚。
而自己,也再次見到了鯉伴。
鯉伴對自己說的那句「以後就看你了哦,小鯉~」頓時讓念鯉心裡的負擔輕了許多。
他知道了鯉伴沒有埋怨任何人。
鯉伴雖然走了,但所有人都不會忘記他,不管是親人朋友,還是敵人。
那麼。爸爸,一路走好!
念鯉笑著說道。
··································
ps:呃,今天有空了,所以馬上開始碼字,寫了一下午,我說過要多存點稿的,但做不到,一寫完一章,我就忍不住將它發了出來,慚愧!
以此章證明我還在!
那就這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