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聚兵
開原校場，旗幟獵獵，顧字型大小大旗豎立在點將台上，而台下，各衛的將旗、軍旗、號旗迎風飛舞，顯示出軍威的壯盛。
一眼望去，眼前全是牽著馬的士卒，軍容肅穆威武，黑壓壓的站成一片，湊成一個密集的大方陣，靜靜等待著顧懷的軍令。
站在最前面的，是顧懷從諸衛調集過來的騎兵，各衛的騎兵湊在一起，形成了一支強大的騎兵隊伍，這也算是顧懷運氣好，越往北方走，就越是遼闊，而在騎戰上，大魏從來都是打不過馬上民族蒙古的，所以北遼東多半是依靠堅城據守，所以大部分騎兵有生力量都集中在南遼東，構建第二道防線，以便隨時北上支援游擊或者南下守關。
這也就導致了現在遼東的大部分騎兵都集中在顧懷手裡，而北遼東以步卒居多，在機動性上，可謂是甩了北邊幾條街。
要不然顧懷也不敢發動這種奔襲戰。
而且現在的遼東，有資格有權力能調動諸衛騎兵合二為一的，也就只有他才辦得到了，就算沈勇沒有下獄，作為都指揮使，遼東都司的最高長官之一，在沒有朝廷旨意的情況下也沒辦法抽調諸衛兵馬。
按照顧懷的安排，探馬既然已經開始北上滲透叛軍所在的區域，而且自己屬下中最忠心的錦衣衛帶回了最真實的消息，那麼想要直奔叛軍的兩個首腦之一，想要給予沉重的打擊，就得在第一次出兵的時候將其徹底從遼東摸去，一戰而定軍威，只有這樣，才能震懾遼東，而且震懾更北邊的異族。
這就需要一支機動性極強的隊伍了，畢竟是打這種奔襲戰，若是傻乎乎的全軍慢慢壓上，給了北邊足夠的反應時間，說不得還要生出什麼變數。
既然過了開原就算是草原，那就用草原上的方式來解決！
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盯好蒙古人。
對於蒙古人和大魏的關係，其實說來說去也就那樣，無非是大魏沒辦法打進草原，而且就算打進去了也沒辦法成功的佔據草原，就算成功的佔據了草原，接下來也沒辦法管理。
這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所以哪怕在大魏國力最昌盛的時候，也沒有生起過要把草原打下來讓蒙古人全部當放羊奴隸的心思。
而蒙古人的心思就更單純了，草原除了牛羊什麼都缺，茶葉食鹽，布匹鐵鍋，要是沒了接壤的大魏提供，怕是每年部落里都要死不少人。
所以蒙古人能做的選擇就三個：把大魏打下來，和大魏做交易，或者...搶。
第一個選擇不太好做，馬蹄想要南下，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內部問題，因為蒙古人少，草原上的部落居住得很分散，想把大軍集合都得花不少時間。
而大魏在這一方面也是焉壞，有一朝的幾個閣老愣是厲害，通過邊境互市和挑撥離間，一頓操作下來，讓蒙古分成了兩半。
東西蒙古年年打仗，為了個大汗位置爭得頭破血流，所以托那一朝閣老們的福，這四十年來還沒有發生過蒙古統一然後策馬南下的局面。
然後就是第二個選擇了，和大魏做交易。
實際上這一點已經展開很久了，無論是其他邊境的互市，還是如同遼東哈達城這樣的商貿城市，都能讓蒙古人多少換些東西，但有些東西是明令禁止的--比如大批量的鐵或者牛皮這樣的戰略性物資。
牛筋牛皮能做弓能做輕甲，蒙古人是天生的射箭好手馬術專家，簡直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要是讓他們武裝到了牙齒，那大魏邊軍的壓力可想而知。
還有就是鐵了，這個不用多說，極為重要的戰略資源，大魏的士卒還能和蒙古人打一打，最大的儀仗就是堅城，靠著城池對不善攻城的蒙古騎兵進行壓制和射箭，他們的皮甲沒辦法形成有效的防禦，這才是大魏士卒們唯一能贏的方式，要是讓他們能用鐵質鎧甲武裝自己，那麼蒙古將會出現最可怕的兵種--重騎兵。
然後中原大地就再也沒辦法抵抗了。
當然，雖然管得嚴，但架不住這玩意兒利潤大，無論是從草原上走私進大魏，還是把大魏命令禁止的物資偷偷賣給蒙古人，其中的利潤大的駭人聽聞，有錢掙就有商人不怕死，所以邊境多得是走私商，甚至還有軍隊開門和蒙古人做生意。
別覺得離譜，和氣生財嘛。
然後就是成本最低也最簡單最直接的方法了--搶。
據不完全統計，從大秦開國修建長城之後，草原上的人就開始用這種方式做無本買賣，想搶的時候騎上馬就來了，想逃的時候捲起帳篷就跑，中原大地其實始終處在被動防禦狀態，而為什麼不追出去？當然還是那個原因，付出和收穫是不成比例的。
當然，也有很多特別猛的王朝，比如當年的大漢，一路追著草原上的人抄了他們老家，讓他們幾十年聽到南邊的消息就瑟瑟發抖，不敢作亂，可那樣的朝代能出幾個？
反正大魏是一直抬不起頭來的。
所以這次顧懷要平叛，不只是要迅速鎮壓叛軍，還得讓遼東北邊的蒙古人鮮卑人不生起什麼心思，不讓那些已經歸附的異族反覆，更是不能讓他們在這個時候上來添亂。
打一場奔襲戰，宣告平叛正式開始，還是有必要的。
如果能在這個過程里，把叛軍的兩個首腦之一給做掉，那簡直就是...血賺。
只是不知道北邊的叛軍會不會給這個機會了，顧懷能確定，既然邊境已經徹底封鎖，自己對於北邊的消息知道得不多，他們...也一定對南邊的事情一頭霧水。
自己來了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到了開原他們知不知道？這幾天集合大軍的舉動有沒有被北邊的探子發現？接下來打這場奔襲戰，需要多久？能不能贏？贏了怎麼回來？
問題很多，但正確的答案不止一個，說白了，考驗的就是顧懷的帶兵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