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眾生天
第680章眾生天
空中花園停住了,。
「這是……」
傑克遙望天際,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啊,在西方太久,空有一身修為,卻是忘了,我等九州武道的真旨。」
三長老說。
「至此末法大劫,天地大變,我便再與你分說。」
三長老一手指天。
「世人都說昂熱瘋狂,乃天生的屠龍者,肯為了屠龍賭上所有。」
「想必每聽此言,你都在心中笑吧。」
「你為我隱門西方行走,你有諸隱秘在身,你知道昂熱的秘密。」
「昂熱的強大,是因天空與風之王的繭。」
「一個口口聲聲說屠龍,喊的比誰都響的人,竟是使用龍王的力量。」
「你心中定是瞧他昂熱不起,是也不是。」
三長老正視傑克。
傑克訥訥。
三長老面色一寂。
他長嘆。
「你不懂。」
「所謂問心不問技,問技無好人。」
「昂熱確實借了李霧月的力量,他聞名世界的言靈時間零,也來自李霧月,這些都不假。」
「但不是隨便一個人,有龍王之繭在身,都能取得昂熱這般的成就。」
「換一個人,怕是早早的被龍王之繭控制,淪為龍王的傀儡。」
「須知,多少混血種連龍血都無法抵抗,墮落化作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侍,何況是威能遠在龍血傳承之上的龍王之繭。」
「昂熱之所以能走到今天,橫壓一個時代,被無數混血種尊為最強。」
「龍王之繭只是契機,真正抓住這個契機的,是昂熱自己。」
三長老說。
「想來,在最初,昂熱便做好了今天的打算。」
傑克遙望空中花園,借建木,他得以看見那個壯碩的老人。
到此時,傑克恍然驚覺,原來昂熱已經百三十歲了。
他是真的老了。
在最初,昂熱便已做好了,和龍王之繭同歸於盡的打算。
傑克在心裡說。
你是傳奇,昂熱。
施耐德仰望著天邊。
「教授!」
弗朗西斯說。
「您……」
弗朗西斯想說您怎麼哭了。
施耐德驚醒,他摸到眼淚。
「沒事。」
施耐德說。
一個經常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是會產生某種奇妙預感的,施耐德正是,在剛才,一股悲傷湧上心頭,施耐德很熟悉,他知道,又有一個他認識的人去了。
是誰呢?
施耐德目光仍停留在空中花園。
是你么,校長。
高天原地下,黃銅繭的裂縫密密麻麻,漸漸地,有小塊的碎片剝落,一經剝落便化作金色的光,於黃銅繭周遭沉沉浮浮。
八足天馬瘋狂踏擊清氣屏障,任誰也能看出八足天馬的心焦。
裹屍布的奧丁緩緩和龍手掌,無量光自世界盡頭的冰原飛來,在他手中化作長槍,這是世界樹樹枝所化的長槍,必中之槍,岡格尼爾。
奧丁作投擲狀。
但……現在么?
他要把必中之槍的機會浪費在這裡么?
奧丁躊躇。
不,還沒到非得擲槍不可的時候。
奧丁把目光望向高天原,隔絕世界的尼伯龍根的屏障,無法阻擋這尊神明的視線,奧丁徑直看到高天原內,卻並未看向路明非的黃銅繭,而是落在了天皇墓。
你還在等什麼!
白王不甘的怒吼。
這吼聲常人聽不見,傳響在精神世界。
白王自然不甘心。
白王本可以恢復更強的實力再出世。
諸神即將回歸,這是紀元交接的關鍵時刻,白王很清楚,此時狀態越好,實力越強,在下一個紀元佔據的話語權也相應的越大。
但白王也明白,若是放任路明非完成蛻變,別說下一紀元的話語權,能否還有下一紀元也是兩說。
況且,白王如果再不出手,繼續貪戀權與力以謀求完美狀態歸來,盤在天皇墓蛻變,等這一陣交鋒過後,奧丁和諸神騰出手,白王定是下場凄慘。
只聽得一聲龍吟。
這次卻是響徹物質世界。
連高天原尼伯龍根之外,海上作業平台的烏鴉等人,也聽見了。
「這是什麼?」
烏鴉趴著看向大海。
「鯨?」
「不。」
諾瑪說。
「是龍。」
路明非在見到天皇墓的第一眼便覺得驚奇,天皇墓樣式很是古怪,路明非從未見過類似建築。
後來事情太多,路明非也便將天皇墓建築樣式的問題拋到一邊。
路明非是對的,天皇墓的確古怪,且不單單隻是建築樣式,路明非看到了某種更本質的東西。
天皇墓建立之初,本就是作為三貴命的孵化場而存在。
如今被白王佔據,三貴命的孵化場作白王孵化場,卻也不知該說鳩佔鵲巢,還是物歸原主了。
原本,天皇墓乃是一座超大的龍繭,是初代三貴命模仿龍繭所作。
今日白王再做改造,使之天皇墓上層樓去,勉強可作皇帝孵化的繭。
龍吟后,天皇墓轟鳴,天皇墓自屋頂展開,一瓣瓣好似蓮花,放出無量光明。
蓮台上,幾個光的蓮子,分別是源稚生,風間稚女,上杉越,以及月讀命與赫爾佐格。
他們閉著眼,裹於琥珀色的光團,與蓮台相連。
屬於白王的權與力,通過這一儀軌,源源不斷的從他們體內抽出,灌回給原來的主人。
而權與力真正的主人,龍族的白色皇帝,披著紅色巫女服,暗紅色長發垂下,緩緩睜開雙眸。
威嚴的黃金瞳掃視高天原。
繪梨衣,不,是白王,其面容淡漠,尊貴神聖,已非凡物。
「可惡,如今也只能暫借這凡物軀殼行動,且作權宜。」
白王起身,晶瑩剔透的雙足踏於蓮台,白王低頭,微一蹙眉。
「凡物便是凡物,脆弱。」
儘管繪梨衣血統強大且來歷神秘,隱約是最高議會某個計劃的產物,但繪梨衣的本質與龍族的白色皇帝,兩者相差仍是過於懸殊,評一句天與地也不過分。
白王只起身,踏一步,這般動作,繪梨衣的腳已是血肉模糊,白生生的骨暴露在外,鮮血碎肉被蓮台吸收。
很快,有血肉自行生長,粉嫩的皮膚覆蓋上去,又在皮膚下刺出龍鱗,龍鱗似林立的槍戟,呼嘯間扣緊。
白王略感滿意。
白王聽到繪梨衣在精神世界的悲鳴。
為了更好的汲取力量,白王維持了繪梨衣意識的清醒。
繪梨衣可以感到此時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也能看到高天原的世界。
任何的痛楚也同樣的反映在繪梨衣靈魂。
繪梨衣只能被動接受,卻什麼也做不了,這具軀體如今被白王佔據。
「脆弱。」
白王說。
白王一步步走下蓮台,留下一串鮮血腳印,繪梨衣很痛,卻無人知曉。
不,還是有人聽到了。
無量光自地下起,如一輪大日倒飛上天。
白王一驚。
不可能,怎麼這麼快!
白王不知道的是,如果他小心些對待繪梨衣,恐怕路明非也不會有這般大的反應了。
不過話說回來,貴為皇帝的白王如果對區區凡物的繪梨衣也溫柔以待,白王也不是白王了。
無量大日撞飛白王,也是奇了,一撞之下,繪梨衣的身體毫髮無傷,白王卻差點給撞得出來。
奧丁恨不得立刻擲出岡格尼爾,對象不是路明非,而是白王。
看看你到底都坐了什麼!
無量大日伸出一隻白玉似的手,橫抱了繪梨衣。
又是一隻手,攥緊了拳頭,朝著繪梨衣面門下砸。
卻怎麼可能真箇砸實了。
這拳頭在離繪梨衣面門上一寸處停下,繪梨衣自是無礙,白王大痛。
這一拳竟是繞過繪梨衣,直接傷害在了白王。
天皇墓化作的蓮花震動不休。
這蓮花是白王之繭,與白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此時白王受創,蓮花自然也是受創。
無量大日的拳頭繼續揮動。
一下又一下。
看樣子,竟是這般便要將白王從繪梨衣軀殼內轟出。
白王一時間也招架不得,只是挨打。
純粹是給打懵了。
這是什麼拳?
白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竟能直接作用於虛無縹緲的靈魂。
而且這拳頭,真是重啊。
但是白王和繪梨衣的聯繫,不是尚未登位的路明非能輕易撼動的。
「我記住了。」
白王說。
天皇墓所化蓮台眨眼間凋謝,】枯萎作一顆蓮子,投入繪梨衣天靈。
無量大日的手下意識去撈。
白王操控繪梨衣直往下墜。
那首遲疑片刻。
蓮子已飛出繪梨衣天靈。
那蓮子是一粒圓滾滾的球,白王在球里蜿蜒遊動,猛地撲出,白王鑽出了球,回頭一口吞下蓮子,白王哈哈大笑。
「我回來了!」
在最後,為應對路明非,白王瘋狂榨取權與力,破壞性的湊齊了白王的座。
期間自然有極大的浪費,白王很是心疼,若非是路明非突然發作,白王也不至於行次下策。
至於榨取過後油盡燈枯幾近身死的源稚生等人,完全不在白王的考慮之內。
凡物只是凡物,如果能給白王的歸來提供方便,已是這些凡物最大的榮幸,至於性命,凡物都會死,或早或晚而已,在白王眼中,無甚區別。
但是,在其他存在眼中,區別大了。
白王重臨物質界,地水火風以及第五元素,紛紛呈現於眼前,失而復得的權柄則在手中,白王心情大好。
好心情沒持續多久,白王回頭,想確認一下路明非,也只是習慣性的動作,不曾想,這一下卻是驚得白王亡魂大冒。
只見無量光飄飄洒洒,如雪落下。
在這光的雪中,顯出一個少年。
少年雙臂仍是緊緊抱住繪梨衣。
他低頭。
繪梨衣滿頭燦爛燃燒也似的紅髮正飛快蒼白。
這是繪梨衣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一滴淚自少年眼角滑落。
「我是誰?」
少年說。
光的雪旋風似的飛舞,湧入路明非。
它們化作柴鑫,點燃路明非的雙瞳。
那是天下最尊貴的黃金瞳。
「我是我。」
祂說。
自世界盡頭的冰原,一物跨越夢境的世界,出現在少年手指。
一枚指環。
少年的目光在自己和繪梨衣的指環間逡巡。
他們有兩枚一模一樣的指環。
下一刻,兩枚指環同時崩散。
一號世界副本。
「我是陰陽師。」
二號世界副本。
「我是機甲師。」
三號世界副本。
「我是冠軍侯。
四號世界副本。
尊貴的黃金瞳漸漸平息。
他說。
「我是路明非。」
小魔鬼封印的勁力重獲自由。
煉體,勁力行周天,溫養根髓以得神異,神異出而成非人。
得大千而演萬象。
「我是非人。」
非人是神的修行,武者的過往閱歷從前經驗匯在一起,以形成獨屬於自己的小世界。
四次世界副本的經歷已是綽綽有餘。
非人巔峰。
路明非抱緊他的女孩。
「四次了。」
「四個世界。」
「繪梨衣,不要死。」
路明非聽到天門洞開,萬鬼齊哭,罡風怒號,天地反覆。
「外罡!」
白王難以理解,無法理解,不能理解。
到底……這是怎麼了!
此時此刻此方世界,但凡仍有清醒意志的生靈,無論人類混血種亦或者龍還是神,紛紛望向某個方向。
「海市蜃樓么?」
有人類說。
「尼伯龍根么?」
有混血種說。
「那是……」
奧丁說。
在天與地間,出現重疊的天宇地。
奧丁和白王,他們是神,他們很明白,這不是尼伯龍根,更不是海市蜃樓。
這是一方殘缺的大世界。
這重疊的大世界很荒蕪,像是已然死了,一隻只手從荒蕪的大地伸出,密密麻麻的人爬出墳墓。
他們不說話,巨大的寂靜橫壓四野。
直到這一刻。
路明非說:「外罡!」
恆河沙數的人跪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隱門。
「這便是外罡天象。」
傑克喃喃,他的勁力融入建木,因此感受更為真切,這一刻,傑克也想跪下,他有衝動,想熱淚盈眶,想朝拜,向那一位高呼萬歲。
不如此不足以暢抒心懷。
三長老幽幽一嘆。
「五萬年了。」
他拜下。
「請陰天子。」
帝王衣冠和印璽自叢蝶世界飛出,落向路明非。
路明非擺手。
「無望天是舊路。」
「無望天救不了九州。」
「救不了任何人。」
路明非一笑。
「天皇前輩,霸王前輩,我知道如何救九州了。」
路明非吐出長長的一口氣。
多少心酸和哀愁,盡在不言中。
「這條路真長啊。」
路明非說。
「來。」
他招手,無色來投。
道的紫,儒的青,佛的金,一方的黑和一方的白。
「化無望天以成眾生。」
路明非說。
某種偉大而恐怖的事即將發生了。
奧丁和白王對視,兩者以內意外捨命轟擊建木清氣屏障。
奧丁不遲疑,擲出岡格尼爾。
建木折,清氣散。
星空災害再現。
諸神時代降臨。
路明非高舉他的國。
「眾生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