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〇〇章
崔才人失落地離開了漪蘭館。
宮女雲岫用軟帕擦了擦江婕妤眼角的淚珠,「也不曉得崔娘子是否信了。」
江婕妤合了合眸子,「以後得離她遠些了。」——免得被牽累。
雲岫壓低聲音問:「娘子,此事……要不要稟報皇後娘娘?」
江婕妤不禁有些猶豫,崔氏與她都是可憐人,更何況她空口無憑……
雲岫又道:「咱們三公主若不能得皇上寵愛,有皇後娘娘庇護也是好的。」
江婕妤不可抑制地微微心動,是啊,公主的婚事,皇後作為嫡母,也說得上話。她與崔氏,本無交情,為了錦繡的未來……
江婕妤壓下心頭的最後一抹不忍,「容我想想。」——想想該如何跟皇後娘娘稟報。
三日後的清晨,文曉荼沉湎於溫柔的被窩,實在不想起。不是她懶,是昨晚開車開得有點瘋狂。
別看狗皇帝不年輕了,但這廝是個健身狂魔,腰力不減當年。這叫文曉荼想起了先前騎在「黑獅子」背上的感覺了,總之,就是相當刺激。
作為「床上用品」,皇帝無疑是最高檔的那種,體力充沛,花樣繁多,總能給她驚喜。
她本以為,皇帝這種身份,必然是高高在上,不可顛倒,可沒想到——皇帝居然主動顛倒上下。
當然了,出力的還是皇帝陛下本人,文曉荼只負責享受。
只不過享受這件事,也是要付出體力的。
所以,享受了半宿之後,她有點起不來床了。
「娘娘,江婕妤求見。」槐序在帳子外稟報。
文曉荼倦懶嘀咕:「她來作甚?本宮不是免了請安了嗎?」
槐序道:「江婕妤說,有急事跟您稟報。」
文曉荼懶懶打了個哈欠,園子能有什麼急事?忽的,她忍不住想,該不會是三公主病了吧?
「唉,扶我起來吧。」
唉,果然人一多,事兒就多。
還是都撩在宮裡好,有事兒那也是辛若芝的事兒。
江婕妤在花廳侯了小半個時辰,才見到皇后慵懶走來。
江婕妤眼觀鼻鼻觀心,忙福了福身子,「嬪妾叨擾娘娘了。」
文曉荼擠出個笑容,解釋道:「昨晚是月圓之夜,皇上來了雅興,本宮就陪著賞月到半宿,所以今日起得晚了些。」
這種話,也就是說說而已,你若是信,那就是傻。江婕妤當然不傻,還連忙附和:「是啊,園中入夜清涼,昨晚的月色極美。」
文曉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又發現江婕妤是自己一個人來的,便問:「三公主可還好?」
江婕妤笑著說:「多謝娘娘關懷,錦繡來了園子,便一直吵著出去玩呢。」
沒病?那你來到底有啥事?
文曉荼疑惑地打量著江婕妤。
江婕妤掃了一眼室內,低聲道:「還請娘娘屏退左右。」
還神秘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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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曉荼便揮了揮手,身邊宮人立刻會意,屈膝退了出去。
江婕妤忙湊近兩步,低聲道:「皇後娘娘,前日崔才人去了嬪妾的漪蘭館,話里話外,分明是有爭寵之意,還請皇後娘娘小心提防。」
文曉荼:就這??
她淡淡抬了抬眼皮,「哦。」
江婕妤:您的反應是不是太平淡了些?
「娘娘不擔心嗎?」江婕妤忍不住問。
文曉荼撫了撫耳邊的明珠,淡淡道:「她費勁白咧來了園子,若不為爭寵,難道就是來避個暑?」
江婕妤一滯,是啊,費了這麼大力氣,崔氏明擺著就是想爭寵!她這告密,簡直就是告了一通廢話。可是……事關那香料,終究是關乎名節之事。
江婕妤咬一咬牙,既然都做了惡人了,又何必留一半?她低聲道:「可是,崔才人似乎想以媚葯迷惑聖上!這實在有違宮規!」
文曉荼也不免吃了一驚,「媚葯?!」
她記得,這不是太后慣用的手段嗎?!
太後人已作古,那媚葯,崔才人如何能弄到手?
對了,貌似在她死後的第二年,太后就用迷情香,幫江婕妤睡到了自己兒子。
文曉荼凝視這眼前的江婕妤,她大概明白了,恐怕十有八九,是崔才人跑去跟江婕妤討要迷情香。
江氏這是怕被連累,所以才跑來告密?
文曉荼笑了笑:「這種有違宮規之事,崔才人怎會告訴你?」
江婕妤一滯,一時竟無言。
文曉荼眯了眯眼,「何況宮裡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難不成婕妤手上有?」
江婕妤心頭大震,這個皇後年紀不大,思慮卻是一針見血!她急忙擺手道:「嬪妾當然沒有!嬪妾一介內宮嬪妃,家世微末,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文曉荼心道,江婕妤自己當然弄不到這種東西,就算有,那也是太后賞賜的。
難不成,江婕妤手上還有剩貨,或者崔才人認為江婕妤手上還有貨,所以才跑去漪蘭館討要?
看著皇后那沉眉思索的樣子,江婕妤只覺得心驚膽戰,皇后都已經懷疑她了!這會子若是再遮遮掩掩,只怕自己不但不能獲得皇后信任,反而會引起皇后的防備!
於是,江婕妤一咬牙,噗通一聲跪下,「嬪妾不敢欺瞞娘娘,那媚葯……早些年,太後娘娘賞賜過嬪妾一些。」
文曉荼:果然……
江婕妤又急忙道:「但太后只賞賜了很少很少的分量,而且嬪妾只用過一次,就有了身孕,所以剩餘的便全都銷毀了!」
文曉荼挑了挑眉:「懷孕了便銷毀?婕妤未免著急了些,彼時你並不知腹中是兒是女,竟也不留一份,以待日後?左右這東西是太后賞賜的,哪怕被查出來,也有太后撐著。」
江婕妤苦笑,「娘娘有所不知,嬪妾實在是怕極了,才不敢留這東西!不怕娘娘笑話,這香葯,第一次使用,便是在太后的偏殿,還是太后把皇上灌了個半醉,嬪妾這才得逞。事後醒來,皇上雷霆震怒,險些將嬪妾掐死!若非太後娘娘聞聲趕來,嬪妾此刻早就身在妃陵了。」
文曉荼:……原來是這麼回事。
睡了江婕妤這事兒,倒是真的不能怪皇帝。
當然了,林才人和崔才人,便沒人給他下藥了,狗皇帝純粹就是破罐子破摔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事兒,難道就能怪江氏了?這是太后的意思,江婕妤難道敢說「不」?太后特意在自己殿中如此設計,只怕也是料到,皇帝時候必定惱羞成怒,而惱怒的皇帝陛下,可不會憐香惜玉。這種風險,不難料到,江氏也是冒了巨大風險的。不過收益也相當豐厚,居然一次就中招了。
文曉荼只能說,狗皇帝身體挺好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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