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幕式
東京城的男人們心中有四個風月聖地麥秸巷的鸞鳳樓南門大街的米脂畫皮館報慈寺街的火焰山和殺豬巷的千金一笑樓。
這四大風月聖地各有拿手絕活鸞鳳樓的『鸞鳳妙手』米脂畫皮館的『美女畫皮』火焰山的『火焰紅唇』千金一笑樓的『一腰千金』四種絕活都是風月界不傳之密是男人只要嘗了一次免不得要想著第二次。
而這四個地方的行正是東京城千斤難買一笑的四大花魁宛如一朵蓮花從淤泥中出潔白地盛開著阮阿蠻是江南美女琵琶彈奏天下無雙米香香是党項佳人丹青妙筆便是許多才子也自嘆莫如梅忒麗是波斯胡姬人稱火焰歌神孫七斤是武溪蠻族號稱劍舞驚魂。
很多男人都曾經臆想:
若是『神手琵琶阮大家』的一雙玉手玩弄一招『鸞鳳妙手』
『劍舞驚魂孫行』胯坐腰間扭動**腰來個『一腰千金』
『仙來之筆米香香』用胸前雙丸來『美女畫皮』
『火焰歌神梅忒麗』輕吐香舌攪拌『火焰紅唇』
那將會是個什麼滋味?
有這個想法的人絕對不在少數不過想歸想做就別想了。
自從一年多前當朝起居郎譚孝安被神手琵琶阮阿蠻一耳光扇青了臉頰敢於直接調戲花魁並且要求苟且的人就沒幾個了。
起居郎那是什麼人?那是『掌起居注錄天子之言動法度以修記事之史』的官職雖說品階不高卻是整日陪伴在皇帝身邊的紅人何況起居郎譚孝安的老子還是當朝尚書左僕射連這種人都被扇青了臉頰別人便可想而知了。
尚書左僕射譚括倒是深知這東京城一潭渾水自己這個尚書左僕射又沒『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職務聽起來好像位高權重其實只能處理尚書省內的一般日常事務何況整個東京城的治安那可是歸出名翻臉不認人的包黑子管的於是把自己兒子訓斥了一番。
這件事情導致年輕氣盛的譚孝安好幾天沒上朝連仁宗皇帝都有些奇怪了就問:怎麼孝安這幾天不見?
當時另外一位起居郎是當朝龐太師的兒子龐昱當下笑著就把譚孝安的事情說了出來把少年官家逗得大笑硬拉著龐昱去譚府要看看譚孝安被一巴掌扇青了臉頰是什麼模樣結果君臣二人跑去譚府看見譚孝安果然左邊臉頰青腫仁宗帝那時候十五歲雖說天生君王也難免有些少年脾氣的頓時大笑著就給譚孝安冠了個『譚青皮』的綽號這個譚青皮的綽號自此跟了譚孝安一輩子。
這事情在市井傳開后百姓對這位年輕的官家好感增加了許多而四大花魁的名聲則愈盛了在東京城人們或許不知道當朝劉太后或許不知道碩華長公主但是絕對不會不知道這四大花魁。
報慈寺街這條街因佛教報慈寺而得名後來卻成為東京城胡商聚集地之一這裡最先聚集了一批波斯來的胡商後來慢慢展成西域胡商聚集地若是從御街轉過來一眼便能瞧見大街口的祆教(拜火教)廟再往裡面走就能看到無數高鼻深目的胡人各種店肆也是一家連著一家買賣的全部都是萬里之外的貨物各式各樣琳琅滿目在這裡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買不到的。
風月聖地『火焰山』就在報慈寺街上一座高大的佔地極廣的四方型波斯風情暗紅色建築遠遠看起還真的宛如一座熊熊燃燒的小山頭一般。
火焰山老闆哈塔米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年紀輕輕就已經萬貫家財火焰山可以說是他心血所在若說雄偉華麗的話恐怕連附近的祆教廟宇都比不上這火焰山何況裡面還有各種奢華的享受這也是為什麼客人們喜歡把錢砸在火焰山這個銷金窟裡面的原因他憑藉這個賺了不知道多少銀錢。
不過哈塔米最近也有煩惱他這火焰山的招牌梅忒麗大小姐不知道怎麼的十分疏懶連接著一個多月都沒唱歌了這不是他剛進房間準備勸說又被推了出來。
看著緊閉的房門胖子哈塔米嘆氣卻也不敢得罪這姑奶奶這姑娘脾氣日漲他還真沒什麼辦法。
波斯姑娘梅忒麗正趴在窗口生氣她穿著傳統的波斯女裝沙裙寬袖異國情調濃厚無以復加房間因為有地熱供水的浴池因此十分暖和波斯姑娘兩條瓷實的胳膊如玉一般偏左臂上還學漢族姑娘點了一顆守宮砂更加顯得嬌媚。
「無聊死了。」她托著下巴看著遠處屋頂心就好像風箏一般放飛了出去。
她是祆教大長老許亞德的乾女兒祆教位列武林『五派三教六盟十二幫』之一她自然是會一身好功夫的可惜江湖卻和她無緣哈塔米從小供她吃穿把她當小祖宗一般供著兩人感情如同兄妹她雖然嚮往那多姿多彩的江湖但卻也捨不得放下火焰山就這麼一走了之。
正鬱悶著她一眼看見下面牆角拐出一個人來那人穿著蔥嶺以西小亞細亞地區高級僧侶的長袍(其時東京是世界上最大最繁華的都市外國人聚集點極多外族風情的衣服不算罕見)頭上兜帽蒙得嚴嚴實實身上黑色的長袍像是裹屍布一般把自己裹在裡面一絲不露正鬼鬼祟祟張望。
眼珠子一轉她這會兒正無聊就順手拿起旁邊一個溫州漆器瓶對著下面那人的腦袋砸了過去。
『波』一下正中目標那人如兔子一般跳了起來把遮在頭上的斗篷掀開卻是個年輕人。
「喂!把瓶子還給我。」她把雙手撐在窗戶口大聲喊道。
年輕人一言不彎腰把瓶子撿了起來拋上去接著又低頭彎腰不知道在看什麼。
波斯姑娘好奇了這人在幹什麼?她趴在窗口仔細瞅了好一會兒那人這會兒正盯著一根柱子看那表情恨不得把柱子吞下去才好。
「這人別是變態罷!」她自言自語忍不住又拿起漆器瓶子對著那年輕人腦袋砸了過去。
年輕人腦袋再一次被砸忍不住抬頭「你到底想幹嘛?」說的居然是波斯語。
波斯姑娘咦了一聲忍不住就使勁盯著對方打量那人也不甘示弱瞪著眼睛回望。
兩人王八對綠豆一般看了許久波斯姑娘哼了一聲「獐頭鼠目鬼鬼祟祟……」
樓下的年輕人啼笑皆非實在是鬱悶得緊心說自己難道很像是落魄的嫖客么?
有心教訓對方他就用波斯小調低哼了幾句那曲子歌詞大意是說豪奴仗勢欺人的意思自然是說對方狗眼看人低波斯姑娘先是一怔接著大怒趴在窗戶也唱了一曲歌詞卻指他紈絝少年調戲良家。
「火焰山裡面有住良家么?」年輕人叉腰搖頭嘆氣。
「你……」梅忒麗氣得一伸手摸了旁邊的瓶子對著下面扔去。
這次可不是溫州產的漆器瓶了而是官窯裡面出的上好瓷器瓶子市面上要賣三貫錢的珍品年輕人一伸手接住看了看手上瓶子嘖嘖有聲「真有錢啊!這麼貴的東西都往下扔。」
梅忒麗看他接瓶子的手法又咦了一聲略一猶豫大聲說:「喂!把我兩個瓶子送上來。」
年輕人哼哼彎腰把那溫州漆器瓶子撿起一手一個瓶子腳下一點人在空中一個轉折從窗戶鑽了進去。
梅忒麗也沒伸手去接瓶子只是上下打量對方年輕人似笑非笑的根本不理會她眼光只是四處張望。
他隨手把瓶子放下就上下左右打量了起來這房間裡面極大地上全鋪著豪華的波斯手織地毯房間中間居然還有個白石堆砌的浴池應該是從地下直接供熱因此看起來水汽繚繞浴池中間卻又裝飾著一個高出一截的圓壇上面不知道種植的什麼異種花卉極為碩大艷麗在這種熱度溫水蒸騰下居然還盛開著
「你做賊的啊?」波斯姑娘第一次碰上這麼個居然不盯著自己看看房間擺設的男人忍不住責問。
年輕人一笑心說美女常常見可這波斯波利斯建築風格可就不常見了剛才在樓下就看那雙頭牛柱頭十分精美現在看這房間那木樑上繁瑣精美的線條裝飾、包裹鑲嵌著綠松岩赤血石嘖嘖!難得一見啊!。
「喂!跟你說話呢!」梅忒麗十分不滿「你是大相國寺惠光長老的徒弟么?」
年輕人一愣「你怎麼知道?」
她說的惠光長老就是遼東六老之一的紫髯伯、北俠歐陽春現在在大相國寺出家年輕人原本以為這消息全天下也沒幾個人知道的。
梅忒麗得意笑了起來「不然你以為我會讓你這樣獐頭鼠目的人隨便進本姑娘房間么?剛才我看你伸手接瓶子的手法就認出來了我義父許亞德跟惠光長老是知交好友我還跟長老學過幾天達摩刀法呢!你是長老新收的徒弟么?你的波斯語很不錯啊在哪兒學的?剛才哼的那歌也有幾分味道塔赫里爾真假聲混合得很好啊!一般的波斯詩人都沒你唱的好。」
年輕人聳了聳肩膀「惠光長老是我大哥至於波斯語很難學么?」
波斯文化一度高度展後來波斯被阿拉伯人征服但是傳統音樂卻保留了下來向來以婉轉曲折、柔美抒情的旋律和充滿詩情畫意、富有浪漫色彩的風格而享譽大名梅忒麗便是以異國情調的歌聲和忽而高亢忽而低昂的傳統波斯塔赫里爾真假聲混合唱法而著稱人稱『火焰歌神』
梅忒麗哦了一聲抿嘴一笑長長的眼睫毛一陣扇動「臭美得你跟本姑娘比起來你可就差遠了。「
年輕人笑笑「這可不一定。」
梅忒麗看他一笑下滿口白牙有些生氣「你這人也太不謙虛了。」
他可沒謙虛的好習慣四處看了看恰好看見旁邊矮塌上一把烏德琴走過去隨手拿起撥動了幾下然後遞給了梅忒麗說:「這東西我不會彈我哼個調子你彈好不好?」
波斯姑娘聽他說話似乎要顯一顯自己的本事當下走過去一把拿過烏德琴「你哼我彈簡單的曲子我還是能應付的。」她的意思是自己能根據對方哼唱隨手彈奏出來年輕人笑了笑低頭一尋思隨口哼了一曲子。
這曲子一哼出來梅忒麗呆了呆但隨手還是輕輕彈撥盡量配合對方的吟唱。
聲音先是低沉的男低音接著漸漸高亢起來又慢慢尖細一時間高音、滑音、裝飾音……也不知道用了多少而且音色圓滑細膩頗有雌雄莫辨的味道那聲音跨度之大直如峽谷起伏一般梅忒麗自信自己也絕不可能達到那樣的音域跨度再次獃滯手上忍不住停止了彈奏。
其實年輕人用的都是一些繁複華麗的技巧頗有賣弄之嫌只是這些技巧在這個時代尚未出現罷了若說本身嗓音和功力他比起梅忒麗可是差遠了。
他這會兒越唱越來勁兒了嗓音一變慢慢低沉下去梅忒麗身為火焰歌神怎麼能聽不出來這顯然是要為最後的**作鋪墊那嗓音聽起來直如泉水在山澗盤旋輕撞清脆悅耳卻又彰現著馬上要百丈墮落的強烈墮落……
波斯姑娘忍不住就心揪了起來似乎連喘息都有些憋悶。
果然年輕人聲音一緩雙手一撐之下聲音細微到極至幾乎細不可聞但胸前卻慢慢飽漲了起來顯然是一口氣吸足了。
「啊……」
他一個高音扔出去嗓音迅拔尖直如一根鋼絲拋向雲霄……
梅忒麗隔壁的房間恰好就是火焰山老闆哈塔米的房間他剛正沮喪這會兒聽見讓自己頭疼的姑娘居然在房間練唱雖說音域不知道為什麼不如往日優美但嗓音起伏轉承似乎比往日要強一些一張胖乎乎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頓時手舞足蹈就拿了珍藏的水晶杯要倒酒慶賀。
這時候隔壁聲音漸漸細微下去他剛要仔細傾聽那聲音突然拔尖直穿入雲霄一般手上水晶杯子『啪』一聲就頓時碎掉了把胖子自己嚇得往地上一坐看著手上破碎的水晶杯呆耳朵裡面儘是尖細的聲音在盤旋……
年輕人前後哼的其實大相亭徑尤其最後一段音域轉換之快就算他練過獅子吼也感覺有些吃不消好歹一個高音拔尖唱完覺得也有些臉紅耳赤倒像是唱京劇原本唱小生結果唱成了銅錘花臉。
大口喘了兩口氣他抓了抓腮部自覺不好意思心說自己畢竟不是專業的「我難得唱一回讓你見笑了。」
梅忒麗直愣愣看著他把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還沒回過味來波斯姑娘就直接把他撲倒在地「你一定不是男人……」說著伸手在他身上亂摸。
她這種反應倒也是正常的畢竟火焰歌神居然唱不過一個男人這個結局實在讓人接受不了當然只好懷疑對方是女伴男裝了。
伸手在對方胸前摸了摸沒異常啊!她不甘心心說難道是景教唱聖詠的男童閹割后……
想到這兒她伸手就去解對方腰帶年輕人坐在地上目瞪口呆雙手在自己胯間死死按住她的手「你幹什麼?」
由於男童閹割后長大了唱起高音、裝飾音、花腔技巧等十分輕巧靈便甚至比女高音還要勝出一籌在中世紀的西方大行其道此時雖然還沒開始盛行但是的確已經出現了。
「閹割的一定是閹割的。」她實在是抓狂了使勁扯開對方手如果讓她承認對方用假聲就能過自己那是無論如何都不能相信的。
這會兒她的力氣居然說不出的大居然使勁扯開了保羅的腰帶可伸手進去卻呆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年輕人被她趴在自己腿上雙手握住那裡自然就生了男子的生理反應想起來罷有些捨不得繼續坐地上讓對方這麼握著罷似乎也太尷尬了些腦子裡面就有些天人交戰了頗英俊帥氣的臉上表情古怪得很。
還好最先做出決定的不是他而是梅忒麗梅忒麗感覺到自己縴手中慢慢飽漲也突然害羞她剛才只是一時情急可畢竟還是清倌人身份火焰山的絕技『火焰紅唇』跟她這個歌神是幾乎不搭界的。
不過……她臉上飛起兩朵紅暈的時候突然想到對方歌技如此為什麼不讓對方收自己做徒弟呢?
想到這兒她就直接開口了「喂!那個……我拜你為師跟你學唱歌好不好?」
年輕人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突然聽波斯姑娘說要拜師下意識搖頭心說自己哪兒夠格啊!雖說跟大哥學了獅子吼胸腔一吸氣之下音域之高昂寬廣和變化之快恐怕要算此刻天下的第一人的可真要說起來不過也就是賣弄一下花腔唱法罷了!剛才基本是滑音共鳴出來的假聲真實功夫比人家姑娘差遠了。
此時的西方文藝復興尚未開始藝術只是被宗教和領主們所獨佔吟遊詩人這個職業也要大約再過一百年才能正式普及各種花式唱法還沒出現西方的確還沒有進入藝術的最高領域呢!歌劇和美聲唱法都要等到十六世紀末才會出現。
梅忒麗見他搖頭心有不甘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別人打敗終究讓她失去了理智一時間居然忘記了羞恥臉上神色古古怪怪轉變了幾下接著眼神一凝似乎下定了決心彎腰低頭就輕輕吻住了自己手上握著的那裡。
年輕人渾身一抖看著波斯姑娘匍匐在自己腿上滿頭烏絲口唇輕動偶爾一抬眼扇子般的眼睫毛下大眼睛飄過一絲羞澀可動作卻沒停下……
一時間只覺得那溫暖輕輕包圍著自己也不分東西南北也不知道身在何處暈暈糊糊雙手撐在地上鋪著的華麗波斯地毯上。
「嘶……」他正痴迷突然覺得被什麼東西一刮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嗚……對不起我……」梅忒麗含糊道歉這時候都這樣了也無所謂別的了她雙腿輕蜷往對方胯間又跪近了些側過半邊臉兒看著那人對方英俊的臉上似乎有些痴迷頓時也不知道一種什麼情愫升起只覺得心中酸酸漲漲古古怪怪的……
隨著她動作越來越熟練年輕人只覺得自己宛如孫猴子行走在火焰山上四周溫度漸漸升高前面一片蒸騰扭曲似乎要把自己給往死了揉搓絞扭頭暈腦漲心虛眼花之下估計芭蕉扇來了也扇不住頓時就要嘔吐……
難道火焰紅唇這種東西也有無師自通這一說么?他迷迷糊糊想。
波斯姑娘慢慢抬頭小貓舔嘴一般伸出舌尖在唇邊一舔輕輕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角滿臉紅暈慢慢蜷縮在他的懷中昂著下巴眨巴眨巴大眼睛瞧他眼睛中也籠著一股水汽說不出的異樣情愫。
年輕人羞愧他的臉皮說薄不薄說厚不厚可剛才這一遭的確有些叫人尷尬的看著眼前波斯姑娘稠密且修長的眼睫毛下那雙眼心說現在這時候再說什麼都白搭了。
兩人就這麼古古怪怪半擁抱著良久梅忒麗覺得腰間被一物頂著伸手就去挪動……
「你讓我先把褲子穿起來行不行。」年輕人臉上一紅。
好歹有過了剛才的親密接觸男女之間的關係就是如此一旦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就……
梅忒麗狠狠捏住對方自己卻也臉紅了眼中秋波流轉一副『你這個死淫賊』的表情味道。
「喂!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保羅陳保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