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黑夜女士

第553章黑夜女士

合縱聯合，陰謀陽謀，成神也沒什麼兩樣，系統神殿和精靈神系的代表化身銖鎦必較的商販，每到激烈處爭吵、威脅、拍桌子、吹鬍子瞪眼睛是常有的事兒。

涉及到兩大神系的全面結盟，事務千頭萬緒，需要明確劃分責任和義務的地方太多太多了，那是吵幾句嘴就能解決的？

雙方龐大的代表團晝夜不停，商定好條款就馬上『用印』，貝高陽簽字簽到手軟，就這還需要送到希爾那裡在過一遍。

以冥河起誓，大家都樂意接受，畢竟就算是神明，被冥河惦記上，恐怕也會徹夜難免吧？

神祇都是極度自私自利的生物，以自身的安全和存續為籌碼，不得不說，兩方的誠意。

這種不留後路的方式，也確實是被人類諸神系逼急了，生死存亡之際，也是放手一搏，不留餘地了。

可惜的是，半人馬沒能堅持到這一刻，從西斯那裡得到消息，半人馬神系已經徹底消亡，大小神明已經永墜星界，化作一個個神屍島嶼，飄蕩在星界深處。

正是因為看到半人馬們的凄慘下場，精靈主神希爾才痛下決心的，魔網又表現出巨大的韌性和匪夷所思的底蘊，億萬玩家和遊客足以支撐起一個分庭抗禮之勢。

正值這股勢力弱小之際，不伸手幫扶一把，難道等人類諸神系解決他們，在調轉槍口對付自己？

所以結盟是必須的，只是價碼不同而已。

話雖如此，貝高陽也沒有將全部的希望傾注在這些外力身上。

剛剛點燃神火，神力的增長就如雨後的春筍，不是不夠，而是太多了。

多到祂哪怕採用最嚴格的標準來篩選『燃料』，神火也時刻不停，源源不斷產生的神力如大江大河，超出承受能力。

點燃的神火，還是凡物之軀就說不過去了，用神力淬鍊肉體，通常情況下的半神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做到以神力構成物質身軀。

但貝高陽已經開始這一步驟了。

肉體的崩潰瓦解，在外人看來是很驚悚的事兒，這不是簡簡單單的一次剝離，而是真正的蛻變，生命層次的躍升。

法師塔在劇烈的搖晃中出現了一道道裂紋，不堪重負的質量和密度就存在於第七層。

虛空已經琉璃化，一團濃郁的金黃色光繭正在呼吸般的收縮和膨脹，每一次都發出不在物理層面的咚咚咚聲！

系統神殿內，正在為結盟條款交涉的代表團聞言都停下了說辭，系統內的還好，都是智慧型NPC，等於系統神殿們借這層馬甲在真身參與，精靈代表團那邊就複雜了。

狩獵之神西斯同樣沒有參加這樣『瑣事』的爭吵，正由小愛帶領著，在正在飛速成型的神國各處瀏覽。

聽到神的脈搏，西斯停下腳步，聆聽之後不無驚嘆的說道：「神格10，這就強大神力了？」

記得剛見面的時候，那位剛剛點燃神火就承擔著一個神系『重任』的半神還是神格5。

就這麼一會，神力就翻了一倍？

要不是親身所見，誰會相信這麼荒誕之事？

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魔網內的信仰是不缺的，別說一個神系，一位主神和十幾位從神，哪怕再翻一倍，甚至數倍，也能輕鬆容納。

信仰不缺，蛋糕足夠大，僅這一點就讓西斯羨慕不已了。

想祂從十二王庭的時代算起，到現在的神格3的弱等神力，耗費了數以千年計的光陰，就這還是跟無數同屆、同族甚至主神明爭暗鬥的結果，隨著精靈的日益式微，人口基數每況益下，那真是狼多肉少，不知道多少齷齪因此而生。

蜘蛛神后羅絲為什麼跟希爾主神夫妻反目，終歸結底還是在信仰和信徒的爭奪上啊。

這就是蛋糕不夠大的結果，也是內捲走向分裂的必然。

再看看人家，還沒一個有神職融合了代表性的真神呢，僅僅是半神就如此的『奢侈』，真是神比神氣死個神。

但轉念再一想，如今自家不也參與到這個餐桌，有資格從這塊蛋糕上分一本羹嗎？

那什麼魔網內的精靈涉空者有多少？

恐怕要超過謎語之聲的本家吧！

嘖嘖……

誰說神祇就沒有慾望，沒有羨慕嫉妒，沒有八卦隱私的窺探癖？

不，恰恰相反。

神祇的慾望比凡物要更直接、更強烈、更純粹。

畢竟祂們都是意識上、情緒化、認知中的最高形勢啊。

「陛下還沒有融合唯一性，並沒有神職」

小愛裝糊塗的說道。

「唯一性？」

西斯似笑非笑的對祂這明顯的推搪之詞表示不滿。

對那位半神陛下來說，唯一性有問題嗎？

難道還有另一個魔網，又或者，魔網內還有另一個自稱系統的存在？

沒有！

難道信仰指向還不夠明晰？

這要是還不算明晰，那祂們這些傢伙又算什麼？

天下獨一份，別無分號的魔網系統之主神，還有其他競爭者和干擾因素嗎？

那唯一性還有什麼難度，祂的存在，先天上就是唯一的啊。

這種唯一性，指向某一件事務的唯一性，對比概念、法則層面的唯一性實在太好凝結了，就層次和『品相』來說，應該是最下等的，就好比某某山神，某某河伯，限制性太強，上限應該很低。

但偏偏魔網又是這麼一個特殊的事務，讓這『品相』最低的唯一性超過概念和法則層面的同類權柄，無所不包、無所不容，自成天地，簡直能類比創世。

概念在代表性和唯一性的層面是無比重要的，而魔網就是個框，什麼概念法則都能往裡面裝，簡直無法類比。

小愛裝沒聽到這份言外之意，要說不滿，祂還有一堆牢騷呢。

與此同時。

同處星界，這裡卻是只有黑夜沒有白晝。

連綿起伏的山巒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大地上，長滿了各種喜陰的植物，一隊隊祈並者高唱著聖歌，奔赴神國位面的各個角落，一群群的天使在空中飛過。

連綿的細雨降落，灑在肥沃的土地上，滋潤著各種千七百怪的植物生長，一朵朵在黑夜中綻放的美麗花卉綻放開來，香甜的蜜吸引了比磨盤還大的蜜蜂飛舞。

一隻只巨大的、好像小山一樣的蜂巢就好像大地上凝結的累累碩果，祈並者們來到蜂巢旁，用尖銳的小刀刮下比牛奶還有雪白與粘稠的蜜漿。

又有紅的、綠的、藍的果實，掛在沉甸甸的枝頭，祈並者們在歡聲笑語中爬上枝頭，摘下比蜜漿還要香甜的果實，裝進身後的背簍。

河水也無比清澈，無數肥美的魚兒在水面、水下遊動，它們實在太多太多了，不需要怎麼烹飪，從水中撈起一尾，就變成記憶中只有貴族才能享受到的美味佳肴。

神國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彷彿恆古就有，祈並者也不是永遠保持這種狀態，千萬年來，祈並者換了一批又一批，唯有那座屹立在位面最高處的神殿是沒有任何變化的。

黑夜女士的寢宮。

兩隻四翼天使嬉笑著敲開了宮室的大門，隨身攜帶的花籃里裝滿了神國中出產，又到了收穫的季節，花籃里滿是祈並者們從各處採摘的珍品，奉獻上來，讓唯一至高的主宰第一個品嘗。

黑夜女士的一具化身體驗著物質界貴族女士的日常生活，她坐在一個巨大的穿衣鏡前，天使扮作的裁縫正為她套上由各種珍惜材料做的宮裝。

繁瑣的穿戴步驟讓黑夜女士興緻勃勃，那集一切美好辭彙也無法形容萬一的絕美容顏上，滿是親切和睦的笑意。

見兩個女使進來，黑夜女士伸出手，兩個四翼天使巧笑盈盈的上前，獻上沉甸甸的麥穗、奶油般的蜜漿和五顏六色的瓜果。

黑夜女士欣喜的看到，不是強行干預、沒有經過神力催生的自然凝結，從這些平凡的果實里，仿若看到了神國的成熟、底蘊與穩固。

「很美味兒~」

嘗了一口瓜果，黑夜女士輕啟朱唇，用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聲音輕訴。

天使並不回答，只是像蝴蝶一樣在她身邊忙碌，奪目的首飾流水般的呈現上來，奢華無比的裙擺被四個天使挽起，赤裸著墨玉般的雙足，踩在蓬鬆的漆黑地毯上，在沒有一點光的宮殿中走動。

無數面鏡子豎起，從各個角度倒影出女士尊貴、神聖的外觀，但每一面鏡子都只能截取到一個截面，從鏡子里看，黑夜女士竟是多面立體的，有無數個截面……

這就有點驚悚和詭異了。

但天使卻恍然未覺，仿若被女士的美貌所折服，一個個自慚形穢，在鏡子里縮手縮腳。

某一時刻，黑夜女士啞然失笑，「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話音一落，就出現在神殿的深處。

一張高高在上的寶座，宛如高不可攀的雲巔，那裡端坐著黑夜女士的本體，已經數千年沒有動過了。

穿著奢華宮廷長裙的黑夜女士進來，看見身穿獵裝的黑夜女士，一身學者裝備的黑夜女士，一身戎裝的黑夜女士，一身平民服飾的黑夜女士……數十個黑夜女士在兩排的寶座上落座，神態、氣質各不相同。

最後一個時空商人模樣的黑夜女士甩著馬鞭進來，看來是從那個位面長途跋涉趕回的，風塵僕僕。

祂在最外面的那張寶座上坐下，向四周的『自己』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然後，化身與本體之間開始了神念交流。

神祇的本體與化身，是一體的又是分開的。

迦南是如此的浩瀚遼闊，位面、教務、信徒，以及神系、從神之間的來往，神系、聖戰乃至開拓方面的事務等等，僅僅一個找回失落的位面就要耗費神祇們大量的精力和資源，派遣化身千萬各個層面，負責一方事務，幾乎是通用的模式。

本體是萬萬不會離開神國的，哪怕千萬分之一的概率，神明也不讓真身置於危險之中，所以，有些化身被派遣的很近，有些化身被派遣的無比遙遠。

不是物理層面上的，而是空間、位面、時間上的遙遠。

因此，就會出現一定程度上的『信息共享延遲』，需要定期聚會，讓所有化身和本體實現無障礙、無延遲的共享和更新。

所以，此刻的神念交流信息量是極其恐怖的。

當共享更新結束，千萬年都沒有睜開眼睛的本體卻有了清醒過來的跡象，化身們臉色各異，或驚奇、或憤怒、或兩者皆有，異口同聲，同時低語或者高呼：「魔網！？」

不同的聲線，不同的音色，每一種都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組合在一起，就好像，就好像……黑夜在此刻開口說話了，還是一首驚心動魄的交響樂、大合唱。

本體眼睛睜開，但只是一瞬，化身就走了個乾乾淨淨。

大殿恢復寂靜，除了那高居雲巔的寶座，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身宮廷長裙的黑夜女士出現在外面，已經沒有了在鏡子中欣賞自己萬千風姿的心情。

主的心情，就是神國的晴雨，頓時，外面烏雲大作，大雨傾盆，剛剛還言笑無礙的天使們都噤若寒蟬，一個個都化作沒有生命的雕像，就好像殿外長廊屹立的那些收藏品一樣。

但也有例外的。

三百年前最為著名的黑夜聖徒——安斯特·簡，一身黑夜聖器武裝，氣宇軒昂的步入敞開的大殿，雙膝跪倒，額頭貼著地面，靜候主的神諭。

「你去主物質界一趟。」

黑夜女士如此說，「督促教會，聖戰必須在近期有一個階段性的成果。」

聖徒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重重的叩首，身形就透明下去，消失無蹤。

這時，神系的從神們也到了。

全都是化身前來，與黑夜女士會晤。

「該收網了，主殿陛下！」

「正好一網打盡！」

「不要輕敵」

「這次祂沒法逃了。」

「希爾竟敢如此！？」

「拚死一搏，困獸猶鬥罷了」

「龍島？嘿嘿……」

「羅絲那隻毒蜘蛛怎麼說？」

「祂？不過是兩頭下注」

「這次恐怕由不得祂了。」

「主殿，黃昏會議是時候召開了。」

從神們七嘴八舌，黑夜女士只是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