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九章 小倩開始尋回記憶
從李元芳開始正文卷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各出手段,隔空鬥法
看著兩人一見面就劍拔弩張,藍道行臉色微沉,露出明顯的不悅。
這座東嶽廟,乃是正一道在華北地區的最大宮觀,主祀東嶽大帝而得名,一向是由天師龍虎宗和茅山上清宗輪流管理,故而才將陶隱邀請到這裡。
當然陶世恩也是能來的,正一道內部分支雖有矛盾,卻還沒到撕破臉皮的程度,可如今對方的態度,就不留餘地了,完全不給茅山面子。
想到陶仲文的評價,自己將來還不見得能比過藍道行,陶世恩心頭羞惱,冷冷一笑:
藍道行皺眉,正要說話,眼前光芒一現,頓時變了臉色,脫口而出:
就見陶世恩五指張開,一粒圓坨坨,金燦燦的佛珠升起,光輝遍及殿宇。
別說藍道行低呼,陶隱的神情都凝重起來:
他察覺到佛光的氣息,本以為對方又好心地給自己送寶了,沒想到是那傳說中能消除業孽的天師寶珠。
此物可是陶仲文的招牌寶貝,陶隱之前走訪正一各派,也能明顯地感到,道門內部承認其為天師,除嘉靖的寵幸外,這件寶器至關重要。
陶隱本就有探查情報的目的,故意道:
陶世恩道:
西遊世界確實採取化胡說的設定,金剛琢就是老君出關時的防身之寶,陶隱扯皮了幾句,籠於袖中的手猛然捏緊,頓時強硬起來:
藍道行聞言,舉步攔在陶隱面前,還想做一下和事佬。
陶世恩的眼中已經露出凶光:
說動手就動手。
法咒一起,光芒大盛。
最先受到影響的,居然是站在陶隱身前的藍道行。
在那撲面而來的無量光明中,他只覺得內心深處的每一絲惡念,都被照得纖毫畢現,然後最為執著的那一絲,瘋狂放大。
這份執念瞬間膨脹,就像是一點漆黑的墨汁,浸染到清澈的水中,不僅污濁了整處水源,還從中誕生了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藍道行面色劇變,趕忙運用玄功壓制,卻發現在欲劫的帶動下,自己的每一個念頭裡,都開始充斥出難以言說的慾望。
對師門鎮山之寶的欲,對美酒佳肴的欲,對後宮女子的欲……
貪心、渴望、***、懷念、嗜好……
這些原本只是一念而起,一念而沒,毋須刻意壓制,就能消失的念頭,此時個個膨脹壯大,衝擊心靈。
藍道行面色慘變。
九劫不似三災,渡不過去就是身死道消,九劫往往不會直接致命,卻會讓修行者生不如死。
藍道行記得,茅山的一位師叔遭了欲劫后,至今還被鎖鏈
捆縛在後山禁地,時不時發出凄厲的叫聲……
而但凡大門大派的禁地之處,多有遭了九劫后,再也無法正常生活的同門,即便是那些癥狀輕微的,修行之路也將中斷,再也沒有了得道成仙,與天地同壽的機會。
正當藍道行發出無聲的吼聲時,無量的光輝倏然消散。
不可思議的是,那些張牙舞爪的慾望怪物,連帶著光輝一併消失不見。
藍道行更是覺得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鬆,曾經壓制的執念經此一來,反倒放下許多,如釋重負地喘了口氣。
但看向陶世恩,尤其是看向此人手中的天師寶珠時,又露出濃濃的忌憚:
陶世恩眼神高傲,下巴抬起,那副神態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趾高氣昂。
換成以前,藍道行的競爭對象是陶仲文,根本看不上這個所謂的小天師,可經歷了剛剛的風波,也只能選擇避開視線,退到一旁。
陶世恩哈哈一笑,心中暢快至極:
他不太明白,天師寶珠既能消退劫數,又能助長劫數,如此奇效,為何陶仲文不早早用之?
想來還是太保守,直到現在地位受到動搖,才讓這些左右搖擺之人好好看看,天師陶氏的真正實力!
當然,藍道行只是小試牛刀,讓符籙三宗知曉厲害,真正對付的還是陶隱。
若不是藍道行還在旁邊,陶世恩真想一聲大吼,將憋在心中許久的奪愛之恨抒發出來,可惜辦不到,只能將天師寶珠的助劫之力激發到極致,普照殿宇,沖刷過去。
相比起藍道行是欲劫,陶隱無疑是惡劫居多。
他心中對於陶仲文的痛恨,成為耿耿於懷的執念,這個執念不消除,隨著修為的提升,劫數遲早也會到來。
而天師寶珠則是將這個過程大幅度縮短,現在一旦惡劫爆發,陶隱甚至會淪為殺人狂魔,不分青紅皂白地殺害無辜。
陶世恩已經想好了台詞:
多麼解氣的終結語!
並且扣上一頂在京師之中胡作非為的帽子,也能牽扯到李時珍身上。
身為一名剛剛被敕封為真人的道醫,卻連身邊的人都約束不住,對於威望自是無與倫比的打擊!
然而緊接著,陶世恩話到一半,期待的猙獰,換成了不可思議之色。
因為沐浴在天師寶珠的光輝下,陶隱並沒有預料中的劫數爆發,反倒淡定地立在原地,臉上帶著似笑非笑之色,淡淡地道:
陶世恩的神情陡然凝固:
藍道行也覺得奇怪,他至今所見的所有師門長輩,只要修行到了,就沒有不中劫數的,世間執念,總有一種適合。
而他以前就聽說過天師寶珠的妙用,今日方知這寶珠居然還能激化劫數,心頭已是忌憚到了極致,雖然不明白陶隱如何能不受影響,但也暗暗叫好,恨不得陶世恩狠狠吃癟。
陶隱的回答則繼續諷刺十足:
陶世恩氣得是怒髮衝冠,七竅生煙,伴隨著狂吼,一道厲芒從袖中探出,居然仗劍而出,直刺過去。
藍道行動容,他確實被天師寶珠震住,但也不容許如此作為,立刻出聲:
陶世恩面容扭曲,沖著藍道行狂吼一聲,那猙獰兇惡之態,令這位茅山道人都是一驚,然後就見那厲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的一下刺入陶隱的胸膛。
眼見對方避都不避,陶世恩哈哈大笑:
鮮血從胸膛濺出,陶隱的表情上卻沒有太大變化,依舊是瀟洒的兩個字:
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陶世恩愣住了。
藍道行也愣住了。
這嘴也太硬了……
但旋即他眉頭一揚,隱隱有些猜測,故意讚歎道:
陶世恩將劍抽出,感受不到半分大仇得報的快感,仇恨的視線盯在陶隱的屍體上,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
可他也清楚,這樣的行為,已經闖下了不小的禍事。
用天師寶珠,令陶隱劫數爆發,不僅可以威懾正一派內的道人,使得他們重新團結在陶仲文身邊,對於凡俗還能宣稱,陶隱是自己遭了劫數,天師寶珠本想救他,卻未成功。
為了證明這點,陶世恩還準備引導惡劫爆發下的陶隱沖入大街,多傷一些北京城的平民百姓,然後再在大庭廣眾之下將之擊殺。
但現在於東嶽廟內痛下殺手,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是陶仲文,也不能隨便殺人,自己衝動之下殺了陶隱,無論是衙門,還是錦衣衛,都要來拿人的……
眼見殿內並無旁人,陶世恩驚懼不已,又急中生智,探手抓向屍體:
藍道行豈會放過這麼好的拿捏機會,拂塵一揚,將他的手震開:
陶世恩受阻,面容頓時猙獰起來,天師寶珠再度懸於掌心:
藍道行心頭緊張,面上卻不亢不卑,他能被選出來去嘉靖面前爭寵,也非易於之輩:
陶世恩確實不敢動手,胸膛劇烈起伏,丟下一句狠話,憤然拂袖,轉身離去。
藍道行搖了搖頭,但想到天師寶珠的厲害,神情又鄭重起來,然後來到陶隱的屍體面前,拂塵一揚。
嗖!
那鮮血蔓延,死氣橫生的屍體,陡然一震蕩漾,化作煙氣散開。
最終留在地面的,僅僅是一道法力失了大半的符籙。
藍道行撿起符籙,嘴角微揚:
……
真正的陶隱,確實早就溜了。
眼見陶世恩取出寶貝時,陶隱當機立斷,使用了本來準備應付陶仲文襲擊的分身化形符,真身沒入地下。
這不是他的能耐,而是一位矮矮胖胖的老頭兒出現
接應:
陶隱渾身放鬆,任由土地神帶著他在地下穿梭,很快遠離東嶽廟的範圍,告別土地神后,到了京郊架起風來,朝著天空的神樂寶船飛去,彙報這件大事。
陶世恩自是不知,那位遺言為的大仇人,半點事情都沒有,回到陶仲文的閉關之地,看著那緊閉的石門,顫聲道:
片刻之後,陶仲文的聲音從中傳出,帶著濃濃的詫異:
陶世恩將東嶽廟內的事情講述了一遍,低聲道:
說罷,他重重叩首,眼中滿是懼怕驚惶之色。
室內安靜片刻,陶仲文平穩的聲音傳出:
陶世恩愣住:
陶仲文道:
陶世恩怔了怔,勃然大怒:
眼見這位虎立而起,揮著佩劍狂舞,石門開啟,一個玉瓶飛了出來:
陶世恩接過玉瓶,微微一怔:
身為繼承人,他當然清楚,煉丹術可是陶仲文的短板。
紅鉛丸那樣的丹藥,終究是給凡人服用的,難以糊弄道門內行,何況陶仲文若是丹法高超,也不至於傳授給陛下后,煉出的丹藥那般一言難盡……
陶仲文有些不悅:
陶世恩遲疑著打開玉瓶,一股清新的味道頓時撲面而來,明顯是上品丹藥。
這位小天師通體一震,眼眶紅潤了。
連身為天師的父親,都在默默提升自己,等待一鳴驚人的機會,自己還有什麼理由不努力呢?
他立刻服下丹藥,盤膝在地,運功周天,眉宇間的戾氣緩緩散去,恢復冷靜:
陶仲文淡淡地道:
陶世恩露出堅定之色,重重點頭:
這位小天師雄赳赳氣昂昂地離開,一刻鐘后,另一道身影來到室外拜下,正是從未外出過的嫡傳弟子,典真嗣。
石門開啟,又一個渾金匣子飛到面前,陶仲文吩咐道:
典真嗣將匣子打開,一股撲面的寒氣涌了出來,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以一種疑惑的語氣道:
陶仲文淡淡地道:
典真嗣依舊沒有應下,很
不情願地道:
陶仲文聲音溫和起來:
典真嗣精神一振,露出激動之色,又有種理所當然的表情,這才收下渾金匣子,拜了一拜:
聽著這位離去的聲音,室內羽衣星冠的老道士閉著眼睛,表情一片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