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回 夫妻日記(1)
曾國藩不知道,他即將奔赴的湘贛一帶,此刻正面臨著太平軍秋風掃落葉一般的猛烈攻勢。
遠在北京的咸豐皇帝自然同樣做夢也不會想到,不過明年,一支名為北伐的部隊,便在林鳳祥、李開芳的帶領之下,直逼京城,險些便打到了天子腳下。
此刻的他,正在圓明園中,過著愜意無比的神仙生活。祖籍東北的滿清皇帝,受不了中原的暑熱夏天,自打康熙爺修造了這座圓明園以後,每朝每代的皇帝都要來此消夏。前朝天子,不過是三四月入園,八月份往木蘭舉行秋彌,跟著便返回皇宮;而這位咸豐爺,卻是剛過新年便迫不及待地赴園,秋彌過後還要再回園中待上幾個月,直到年底,方才戀戀不捨地回到宮中。一年十二個月,細算下來幾乎有十個月是泡在圓明園裡。
這麼一座小小的園子,究竟哪裡能吸引一國之君流連忘返?說秘密,其實不是秘密。皇宮裡宮禁森嚴,就算貴為天子,也必須恪遵祖制,不得逾矩;園裡可就不同了,不但景觀舒適,恍若畫境,而且禮制要求更比宮裡疏簡許多,皇帝覺得這是個自由的去處,託言養疾,就流連園中不去了。
這天天氣暑熱難耐,皇帝早早便一身大汗地從睡夢中醒來。傳罷了膳,吸了一陣福壽膏,眼看已經日過三竿,這才批閱奏摺,接見赴園奏事的官員。今日又儘是一些令人心煩的消息,什麼黑龍江邊俄啰斯兵越界行走啦,什麼袁甲三參郡王載銓廣收門生啦,什麼廣西賊勢愈張,已經竄入江華、永明縣境啦,每一本奏摺都像釘子一樣,一顆顆扎在咸豐的眼裡。
他終於煩躁起來,用力把手上的一本摺子一摔,怒聲喝道:「給朕下去!」
正跪在那裡奏事的兵部侍郎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叩了幾個頭,撩起袍子,躡手躡腳地倒退了出去。
咸豐深深喘了幾口氣,心情稍稍平定下來,便吩咐擺駕,去園子里散散心。
御輦在園中走著,傍午的太陽曬得皇帝有些頭暈。
「去『桐蔭深處』!」皇帝輕聲吩咐隨侍的太監。
桐蔭深處,是高皇帝在日栽種的一片梧桐樹,濃蔭夾道,足足遮蓋了方圓幾里,確是一個乘涼避暑的好去處。乾隆爺極喜歡這個地方,御筆賜名,題寫了「桐蔭深處」的石碑。
御輦一轉,向著桐蔭深處走去。離著女牆還有丈把遠,咸豐耳中便飄入一陣斷斷續續的歌聲。那歌喉嬌脆宛轉,勾魂攝魄,一下子便緊緊抓住了他的心。
聞聽皇帝駕到,太監宮女紛紛跑出來恭迎聖駕。咸豐掃視一眼,第一句話先問道:「方才唱歌的是誰?」
眾奴婢面面相覷,只道是私下裡唱那俚俗小調觸怒了皇帝,紛紛低下頭去,沒一個人敢放半個屁。
內中有一個年輕宮女,偷偷地抬起頭來瞟了一眼皇帝,見他容色溫和,並不像是發怒,於是戰戰兢兢地答道:「是婢子胡亂唱幾句,有污天聽。」
咸豐在小太監的攙扶下落了步輦,注目瞧去,只見那女子身上穿的是答應服色,生得楊柳細腰,斜垂幼肩,兩片烏黑的蟬翼髻兒斜垂在漢白玉一般的脖子上面,端的是秀色可餐。
「抬起頭來。」皇帝輕聲而又十分威嚴地命令道。
於是這位答應慢慢地抬起螓首,仰望著後宮所有女人的夢想。
那一剎那,皇帝被她深深地驚住了,她那一張白裡透紅的桃花粉臉,如墨筆圖畫一般的清眉秀目,那勾人魂魄的梨頰嬌姿,無不讓咸豐心醉神迷;更叫他覺得惹人無限憐愛的是那小巧的鼻子下面一張櫻桃小口,雙唇微啟,隱隱露出一排編貝也似的皓齒,似乎有萬千言語,要對自己傾訴一般。
皇帝揮著手,令閑雜人等退開去,情不自禁地伸手攙著她起身,和顏悅色地問道:「你叫什麼?入宮多久了?」
那答應輕啟朱唇,答道:「婢子名叫蘭兒,是安徽寧池太廣道惠征家的女兒。五月間奉詔入園,沐恩才有月余。」
皇帝愈看愈是喜歡,方才軍國大事給他帶來的頭痛一掃而空:「再給朕唱一段,朕喜歡。」
蘭兒應了一聲遵旨,便裊裊婷婷地走了幾步,手中的繡花團扇擺了一擺,唱道:「秋月橫空奏笛聲,月橫空奏笛聲清;橫空奏笛聲清怨,空奏笛聲清怨生。」
咸豐出神地聽著,許久才拊掌笑道:「唱得好,唱得好。只是朕還是更喜歡你那些俚俗小調。」沉思道:「你說惠征……他先前不是從山西歸綏道任上調任太廣么?」
蘭兒奏道:「皇上聖明,婢子方才唱的小調,就是秦晉之地民間樂人教授,名為信天游。」
咸豐重複道:「信天游?嗯,好名字,好名字,天地之闊,信從遊覽,真是自由自在,好不快意啊!」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
蘭兒看著皇帝,以她十六歲的見識,實在不能明白這位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主,還能有什麼煩惱,讓他如此嘆息?
說話間,站在屋外曬了一陣太陽的皇帝已經感覺有些口渴了,於是他微笑著對這位仍有些害怕他的答應說道:「朕來你這裡,難道你就不請朕進屋坐坐嗎?」
蘭兒急忙跪下碰頭,跟著蓮步輕移,引著皇帝進了自己的寢所,又雙手奉上一杯香茗。
皇帝微微一笑,伸手去接,接住的卻不是茶杯,而是蘭兒的一雙玉手。蘭兒臉上一紅,雙臂微微一動,似乎要從皇帝的手掌之中掙脫出來,卻又順著皇帝拉扯的勢頭,小鳥依人般地倒在了皇帝的懷中。
咸豐一笑,低下頭去,在她耳邊細語幾句。蘭兒的臉變得更加紅了,她知道皇帝這句話的意思,那意味著自己今晚就要從一個尋常的答應,一躍而為皇帝臨幸過的女人了。
兩個小太監在門外稟報,說有徐廣縉的八百里加急奏報送到。咸豐遺憾地咂咂嘴,又摸了一下蘭兒粉嫩的小臉,這才諭令擺駕。
蘭兒目送皇帝離去,心中猶如裝了一頭小鹿也似,砰砰砰地跳個不住。今晚見了皇帝,應該怎麼說話呢?要怎樣才能討得他的歡心呢?
這一日下午的沙漏,似乎漏得格外地慢。好容易等得用罷夜膳,敬事房的太監果然舉著一塊綠頭牌來到喚她接旨。
於是蘭兒便在宮女攙扶之下,步入卧室,當著太監的面褪去全身衣衫,脫得一絲不掛,爾後披上太監攜來的紅泥大氅,任由太監們將自己扛在肩頭,向皇帝的寢宮走去。
解開大氅,鑽入錦衾之中,蘭兒惴惴不安地等待著皇帝的來臨。據方才送她來的太監透露,照慣例,皇帝每夜臨幸妃嬪,從不留下過夜,至多兩個時辰之後,便會叫寢宮外一直侍候著的太監送她回去。兩個時辰,實在是太短了,蘭兒巴不得能與皇帝多待一段時間。可是這兩個時辰看起來卻又那麼地長,若是自己不小心出了什麼岔子,那該如何是好?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咸豐皇帝已經走進了寢宮。他發覺蘭兒面朝里躺在枕上發愣,不由得起了幾分玩心,擺手叫跟隨的太監退了出去,自己卻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輕輕揭開錦衾,伸進手去,準確無誤地一把便捏住了蘭兒的一隻椒乳。
蘭兒渾身一顫,嚶嚀一聲低呼,這才記起自己尚未見駕,連忙便要翻身坐起。剛一動彈,卻忽然意識到自己正是光溜溜地,一時間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
咸豐開懷大笑,一把將蘭兒攬在懷中,一手繼續撫弄她的乳峰,另一手卻老實不客氣地順著她的胸膛向下遊走,滑過她的小腹,搓揉著她的下體。
蘭兒又怕又愛,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小腹隱隱升起些微熱流,她不自覺地扭動身體,躲避皇帝的魔手。這種欲拒還迎的態度似乎更加刺激了皇帝,他低下頭去,開始吮吸蘭兒的雞頭之肉,下面那隻手的動作也加快起來。終於,皇帝除去了自己的衣服,一翻身,跨坐在蘭兒身上。
蘭兒只覺得下體一陣疼痛,心想大約這就是額尼教導過自己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這疼痛實在十分劇烈,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身下女人的呻吟讓咸豐享受到了任意揉捏別人命運的樂趣,他猛力地動作起來,心中呼喊:「你是我的,你們是我的,整個天下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