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靈縛纏身
「住嘴！」
六叔大吼一聲，跑過來一把抓住我領子拎起來，直接給我臉上來了一巴掌。
啪！
很響，我感覺我半個腦袋都在嗡嗡地響。
「小槐！你忘了你師父咋給你咋說的！不能扯上因果！」
說完，六叔連看都不看我，轉身就走到屍體邊上鞠了一躬。
「貴客，我這個侄子是個新人，還不懂規矩，凈說些胡話，您大人有大量，就多擔待……」
我的腦袋雖然還在嗡嗡的，可我還是呢個聽到六叔的聲音在逐漸變小。
似乎是沒有了商量的餘地。
我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那個貴客已經閉上了眼睛，身上長出的白毛也全部消散。
六叔頹然地坐在那裡。
周圍不敢上前的撈屍隊的人見到這個模樣，都鬆了一口氣。
「沒事了，虛驚一場。」
「果然是六爺啊，這手藝可真不是蓋得。」
「你沒看見，那個六爺帶來的小陳先生也不錯，辦事中規中矩的，有幾分陳先生的樣子。」
我能聽見周圍撈屍人的讚揚，可這東西根本就沒辦法讓我高興起來。
六叔也是，在短暫的頹然之後，回來在我面前高舉起右手，像是又想在我臉上再來一巴掌。
我閉上眼睛等著巴掌落下，但遲遲都沒有感覺到臉上傳來的疼痛。
睜開眼，六叔正好嘆著氣將巴掌放下。
「我倒是真想打死你，也不想讓你被這傢伙纏上，我可是給你師父保證過，一定要保你周全，這下我可怎麼給你師父交代啊。」
六叔說這話全是頹然，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將死之人徹底放棄了活下去的希望。
「六叔，我只是為了讓這血煞散氣，只要散了怨氣，這血煞就能燒屍下葬，對你我沒有半點影響。」
我出言安慰六叔。
當然也不全是安慰。
師父還等著我養老，我的命可金貴著呢，怎麼輕易就交代在這裡。
六叔看我沒放在心上，捨不得打我，但是一伸手揪住了我耳朵：「沒影響！沒影響！說得倒好聽，你倒是把袖子挽起來自己看看！」
袖子？
還沒等六叔的手放開，我就把自己雙手袖子全挽了上去。
果不其然，在我左小臂上，距離手肘往下接近三指的地方出現了一條橫向的紅線。
這是之前沒有出現過的。
「六叔，這……」
我有點慌了，這個東西的出現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六叔嘆了口氣，鬆開揪住我耳朵的手：「這東西有人叫它『肘橫紋』，但在咱這裡，叫它『靈縛』，是在出生之前拴在母親體內的靈線勒出的痕迹。」
「現在這東西變紅，叫做『怨縛』，是血煞的怨氣。你對血煞作出了承諾，扯上了因果，這血煞就纏上你了。」
「截止到今天太陽落山，你要是沒解決他心裡憋著的事，他怨氣不散，就拿你做替身，自己去投胎！」
六叔話多我知道，可滿臉嚴肅地說出這麼長一段話，我還是第一次見。
「六叔，我有解決的辦法，要不然我可不敢惹這個因果。」
我笑著對六叔說道。
師父在教我的時候就說過，做陰陽先生要避開因果，可若是這因果避無可避，那乾脆全部攬在身上。
這血煞有怨氣，在岸上變成血煞，在水裡也會變成水煞。
無論哪一種，這水邊上都會不得安生。
若是不徹底解決，恐怕這撈屍隊的人要在這水裡折個七八成。
這成煞和有怨可不一樣，有怨的怨魂只是為了找一個替身轉世投胎，可這成煞的必定會為禍一方。
等到那時候，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在這凶煞的手裡。
所以我才將這件事攬在自己身上。
「你有解決的辦法？」六叔看著我有些懷疑。
我理解，要是我，我也不相信一個剛入門的小年輕會有應對凶煞的法子。
在六叔狐疑的目光中，我點點頭：「六叔，這貴客不是被當了替身，是這底下水煞逞凶，貴客只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水煞！」
我這句話一出來，周圍撈屍隊的人頓時都吸了一口涼氣。
在水邊生活的他們對水煞再熟悉不過，但凡一片水域出現水煞，怕是整條江都不得安寧。
「沒錯，就是水煞。」我伸手指向貴客被撈上來的地方，「這底下，還有個大的！」
「小陳先生，你說的是真的？」撈屍隊的隊長小心翼翼地湊上來，「這裡要是出現了水煞，這條江就成了禍水，我們撈屍隊以後可就不能再下水了。」
「切，水煞算個球，我看你們就是膽小！要是我五哥在這，連水煞都能給你撈上來！」
看見這撈屍隊隊長這副慫樣，六叔黑臉一撇，似乎對他們這點膽子感到不屑。
聽六叔的話，似乎他並不把水煞放在眼裡。
「六叔，那可是水煞，你不怕？」
「水煞算個球，又不是沒見過，現在我更擔心的是血煞！」六叔渾不在意，「水煞這東西，在身上塗點鍋底灰，他就奈何不了你！可血煞不行，你不了結了他，他就了結了你！」
「鍋底灰？還有這說法？」我有點懵。
我只知道鍋底灰又叫百草霜，可以入葯，但這個用處還是第一次聽說。
「小陳先生，你不知道？」撈屍隊隊長看我一臉懵，解釋說：「鍋底灰乃是火生土，土又克水，我們撈屍隊的下水之前都會在腳底板塗上鍋底灰，這樣可以不受水祟干擾。」
聽撈屍隊隊長這麼說，我往撈屍隊的人腳下一看，果然每個撈屍人腳底板都是黑乎乎一片。
我高興地猛一拍手：「這樣正好，你們正好塗了鍋底灰，就麻煩再下去一趟，把底下那個大的也撈上來！」
「這……」
撈屍隊的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先下去。
最後還是隊長出面，指著他們罵了一聲沒出息，然後一個猛子下了水。
這件事也必須要和高家慶商量，事關他父親，若是不和他商量，怕是會有些冒犯。
可我一轉頭，周圍卻沒有了高家慶的身影，就像是憑空消失了。
我正疑惑著，鑽入水裡的撈屍隊隊長一個猛子從水裡撲上來，大吸了一口氣，一臉驚恐地看著我：「斷龍懸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