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夜話

第六層的四十九號，老里站在房門前，用手握住門把手，默默運用精神力推開了門：「這門是要用精神力才能打開的，除非是魔法師，否則別人是進不來的。」老里昂介紹道。

房間內的布置相當簡單，光禿禿的四壁，簡單的桌椅與床鋪，師生兩個安頓了下來后，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時間已經到了晚飯時候。

王城的小吃看起來相當精彩。自魔法協會出來，老里昂帶著林楓，左轉右轉，來到了一條看起來不怎麼大氣的小街。這條街並不寬，相比起來時的大街，簡直是有些寒磣，但小街上的人很多，此時此刻，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也不為過。而在這些人山人海的兩邊，就是各種各樣的攤子擺了出來，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攤子後面的老闆扎著乾淨的圍裙，招呼著來來往往的客人。

「這裡是王城有名的美食一條街，各家店鋪最少的也有一百年以上的歷史了，如果說最古老的，好像已經有千年以上的歷史了。飯菜的味道都相當不錯，就連比拓王，有時候也會來這裡吃東西。」老里昂介紹道。

「哇。」林楓讚歎：「比拓王都會來這裡吃東西？你見過他沒有？」比拓王是凱斯大陸的唯一的王，也就是凱斯大陸的主人，連他都能來這裡吃東西，想來這裡的東西一定很好吃了。

「見過，不過不是在這裡。以前在王城的時候，我跟我的老師一起去見過他。」老里昂說著，卻發現林楓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這邊。林楓這時望著兩邊的各種美味，鼻子一聳一聳的，顯得極是迷戀這各種味道。

攤子後面的老闆叫著生意：「炸雞腿，新鮮的炸雞腿，只要十八個銅幣！」林楓的西大陸話並不是很好，如果對方一板一眼的說話，就好像是魔法協會的科尼奇那樣，他還能聽懂，不過像炸雞腿老闆這樣方言比較重的西大陸話，他聽得就不是很明白了，好在別的不明白，十八個銅幣卻是聽出來了，這時伸了伸舌頭：「好貴。」東大陸的炸雞腿只要幾個銅幣，算來這裡的炸雞腿，比東大陸的要貴一倍還多。

「貴的東西，自然有它貴的道理，這裡的炸雞腿是相當不錯的。不過今天你第一次來，我們去吃點好吃的。」老里昂拉著林楓不做停留，直接奔了街中的一家店面去。

跟老闆打個招呼，林楓只聽到老里昂是要了兩碗湯，然後兩個人坐在小桌子前，等待著湯的到來，在這時間裡，老里昂自然又是跟他介紹了這羅宋湯的美妙之處。

湯來得很快，林楓端過一碗湯來，一邊招呼著老里昂：「吃。吃。」一邊拿勺子往嘴裡舀湯。老里昂見怪不怪，林楓是屬於不怕燙的傢伙，這個他倒是早就知道的了。

「味道也很一般嘛。」一口氣喝光了半碗湯，林楓評價道。

「好湯是要慢慢回味的，等下回去了慢慢想，才能品味出這湯的味道的美妙來，然後你下次就會想再次來光顧。」老里昂如是說，但林楓並不認同：「等下我回去了，一定是回味那雞腿的味道。」林楓轉頭望著那街頭炸雞腿的小吃攤子。

「晚飯不要吃得太多，我跟你說過的。」老里昂有些生氣，但林楓只是哦哦的答應著，明顯沒聽進耳朵里去。

而到了回去魔法協會，林楓回味的果然是炸雞腿的味道。十八個銅幣的雞腿，味道果然是不一般，林楓一直在回想，於是老里昂的嘮叨，也就沒進他耳朵里去，直到老里昂用手捏他的耳朵。

「怎麼了？」

「我剛才跟你說的。」

「你剛才說什麼了？」

「……明天我就要去參加魔法師的定級考核了。在正常的情況下，我要成為三級魔法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么？」

「什麼？」林楓發獃，他真的不知道老里昂想要表達什麼。

「……」老里昂嘆口氣，「你就成為魔法師了。我成為了三級魔法師，就可以登記你為我的學生，然後你再參加考核。以前你可以隨便一些，可以不拘小節，但到了明天，你就真正是魔法師了，你可以穿上魔法師的長袍，就跟我這件一樣……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你能成為二級魔法師。以後，你就不能再以一個小乞丐自居了，你要像別的魔法師一樣，要做一個對人有益的人，不要再說謊，不要……」老里昂還沒說完，就已經被林楓打斷了：「我已經很久沒說謊了。」

「好吧。」老里昂也知道，要林楓一下子就成為一個像別的魔法師一樣的，那樣很氣質很內涵的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他與生俱來的氣質不是一天能改的。不過好在林楓還年輕，時間還有的是，老里昂也不過是覺得跟林楓在一起的時間不是很多了，有些急於求成的意思，他在這次登記考核完成以後，就要去往北方寒冷的地方過生活，林楓卻是不必去的，於是兩個人就需要分開了。

而在這一段時間的努力之下，林楓的實力已經見漲了，本來馬馬虎虎算是一級半的實力，此時二級魔法用出來已經不算是多難的事了，於是已經可以算是二級魔法師了，只是通過考核的話，難度並不高。

再於是，老里昂此時就把他當做一個二級魔法師來要求了，至少言行方面不能太過份，不能像以前一樣拿小乞丐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了……反正你明天就要成為二級魔法師了，現在開始對你進行要求，也不算是太早了。

對此林楓雖然並不熱心，但終究也是知道這是早晚都會來的一步。自從走上了魔法師這條路，這一天早晚都會來的，區別只不過是早與晚的事情，自己終究不能一輩子做小乞丐，雖然以前也沒想過一輩子做小乞丐，但當初的對於未來的想像，嚴謹的魔法師可始終沒有進入過自己的計劃啊。

「我知道啦。」面對老里昂的嘮叨，林楓略有些不耐煩，但同時心中更多的是溫暖。終究要離開以前的自己，林楓心裡很是有些不舍，但無可奈何，老里昂說的句句在理，他不得不聽。

自己這是要長大了么？

離開落袈山的前一天，他曾經與扎娜兩個人在黑暗裡握著手，一握就是老半天，在他心裡，男女兩個人這樣，就已經是某種意義上的形式了，如果不是有著那種意義，那麼那樣的握著手，是極不應該的。在那樣的時候，他心中就曾經想過這樣的問題：自己這是要長大了么？

長大了，總歸不能跟小孩子一樣了，得像個大人一樣要求自己，但大人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這個問題他卻又不是十分了解。

大人每天都有要做的事吧，不會無所事事，這是最少應該做到的，至於做什麼事，他卻沒有一定的想法，也可能是做工，也可能是做別的什麼事情，反正總是在忙碌，而且這忙碌總不會是去討飯這樣的事情。

如果是跟扎娜在一起了，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麼？這個也還沒有具體的想法，但總歸是要做事的，不能跟以前一樣東遊西逛，扯皮吹牛。

成為了魔法師，每天應該做些什麼？林楓也在想這些問題，每天的冥想是最少的，做人不能再那樣隨意，要嚴謹起來，要像個大人一樣，不能嬉皮笑臉，不能……這些東西在他腦子裡翻滾，每當覺得沒事可做了，他就會翻出來想一想，總之，如果不是老里昂急於求成的話，應該會對他的現狀滿意的——他已經在變了。

「對了，有一件事要確定一下：成為二級魔法師之後，你是怎麼打算的？」老里昂開始為林楓的以後操心了。

「呃……應該是要回落袈山吧。不過……我再去老達明老師家裡，是不是會有些不合適？」之前跟老達明相處的十分愉快，他覺得可以一直在那裡生活下去，就把那裡當成自己的家————如果說老師就是親人，那麼老師的老師，當然也是親人；何況那一位也可以算是自己的老師。但看到老里昂在老達明面前其實是十分嚴謹的，完全不像是他在老里昂面前一樣隨意，於是這樣一算，他覺得自己跟老達明似乎也不是那麼親切了。

「有什麼不合適。」老里昂撇撇嘴：「老師一個人在那裡也會寂寞吧，雖然魔法師不怕寂寞，但扎娜可不是魔法師，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孫女兒著想，讓你在他家裡住下，也不算不合適啊。」

老里昂的邏輯有些怪異，怪異到林楓聽了之後覺得有些臉皮發燙。也許老里昂僅僅是說自己可以陪著扎娜，讓扎娜不至於太過苦悶，但老里昂的話里，聽著又不怎麼像單隻有這一個意思，他的語氣，就帶著一種調侃的味道。

「不過王城也很好啊，做為一個凱斯大陸的人，對於王城如果沒有一點認識的話，那可就算是有些遺憾了。我覺得你其實完全可以在王城呆一段時間，你看到科尼奇了，他就是這樣的，在這裡做著登記的工作，可以賺到一些錢——魔法協會對於魔法師，還是十分大方的。然後在空閑的時候，可以去到處看一看，每天的冥想也不會被耽誤，這也是魔法師的一種生活啊。」

「呃……不是說如果成為了魔法師，就可以在魔法協會領到錢么？」其實在高老頭的那一番話說過之後，林楓對於魔法師在魔法協會領錢這種事，心裡還是有些鄙視的，覺得那樣跟自己做乞丐也沒有什麼區別。但事關自己了，他卻覺得領了其實也無所謂了——如果別人都領了，我為什麼不領？

「那一點點錢，在王城什麼都買不到啊，單單吃雞腿都不夠哦。」老里昂斜著眼望望林楓：「何況說不定你還會想著去喝羅宋湯，那可是兩個銀幣一碗的哦。」

二級魔法師年領十個金幣，算起來喝湯的話可以喝……幾個幾十的帳林楓算得還可以，到了幾百的數字，他算得就不是很清楚了，這時一算，只覺得頭有些大了……當個大人，果然還是有難度的啊！

………………

夏天還沒過完，我卻已經有了秋乏的感覺——每當晚上玩了一會兒想要碼字的時候，總會覺得渾身無力，直想倒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