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憑什麼欺負人
「沒塊錢，那就十袋糧食，土豆、玉米、稻穀，這樣總該行了吧？」紅英抬手抹眼淚，灰塵和眼淚一起落下，讓她的臉色又暗沉了幾分，「給我裝好送到這裡，保證書上簽字畫押，我馬上帶著女兒走人，絕對不耽誤你們救治這個人渣。」
紅英一開始跟丈夫之間是有感情的，奈何這個婆婆一直從中作梗，在她生下女兒之後就更加誇張了，慫恿兒子打兒媳不算，自己還欺負孫女，孫女能活著長大真是不幸中的萬幸，現在有機會逃脫，她自然要帶著孩子離開，她可不想和孩子命喪於程庄。
至於離婚也簡單，因為大家都沒有領證的意識，很少有人領結婚證，所以離婚也是大隊長一句話的事情。
「好，好，我現在就找人回去……」老婦人喊了一位關係好點的人替她回村裡讓她家另一個兒子將十袋粗糧送過來，大隊長讓程蘭去拿筆和四張紙來，程蘭站那不願意，還是程竹去程梅房間里拿的，大隊長寫了一張介紹信，之後又替老婦人寫保證書，當著大家的面，宣讀了一遍，確認無誤，便讓她們按手印，一式三份，當事人一人一份，他那裡留一份作為證據，免得老婦人將來後悔，又去找紅英搶孩子。
保證書寫好了，接下來就是下跪道歉了，紅英的鐮刀對著老婦人兒子的脖子老婦人也不敢再使詐了，老婦人顫顫巍巍的起身，來到距離紅英一米遠的地方，緩緩的跪了下來，「紅英，是我錯了，我不該讓兒子打你，也不該對你動手，更不應該虐待我的孫女，我錯了，今天當著眾人的面，我讓你帶孫女走，我也保證，我永遠不會去打擾你，也不會讓我兒子去打擾你們母女的生活……」
老婦人哭的再慘，大家都不同情她，大家只同情她的兒媳，人家好好的姑娘嫁到他們家來，被折磨成這副模樣，人家父母不心疼嗎？
不過也同時心疼老婦人另一個未婚的兒子，現在知道老婦人這麼惡毒，沒人願意給他們家介紹女孩，更沒有女孩敢嫁到他們家。
當然，通過這件事情，大家也知道老婦人的兩個兒子都不是什麼好人，老婦人和大兒子打兒媳，另一個兒子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住在一起，並沒有分家，一丁點動靜都瞞不過，結果二兒子知道卻放任不管，足以說明他將老婦人的惡毒完美的繼承了。
老婦人的二兒子用板車將十袋粗糧運送過來了，推到大隊長面前，交給大隊長處理，大隊長當著圍觀村民的面確認無誤，「紅英，現在一切都按照你的要求辦好了，接下來可以讓程大夫治療了嗎？」
終於可以解脫了，紅英的臉上露出了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她將女兒抱上板車，坐在粗糧包上，便推著板車離開，程梅心疼她的遭遇，跑出來追了幾步，追上了紅英，小聲的問道，「紅英嬸子，你現在是要回娘家嗎？」
紅英抽噎著點頭。
程梅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髮，明明比程竹還要大一些，看上去卻比程竹矮上很多，可見她這些年生活水平有多差了，程梅手伸進口袋，借著口袋的遮掩掏出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塞進了小女孩的衣服里，「紅英嬸，我個人覺得如果你的娘家不是真是心意接納你們的話，你把糧食帶回去了，最後被他們留下的只是糧食，而不是你們母女二人，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你留點糧食吃，剩下的賣掉換成錢，去那邊申請土地建房子或者去城裡租房子住找份工作，如果你的父母只有你一個女兒，那這話就當我沒說，但如果你還有其他兄弟姊妹的話，我覺得你有必要考慮一下我的話。」
這個年代有兒有女的家庭，基本上女兒一輩子都是為兒子奮鬥，沒有自己的人生，真正被家人寵愛有書讀的女孩，真的是少之又少。
像他們家幾個女孩都有書讀，那是因為程建國有見識，他知道知識對於人對於世界來說有多麼重要，他更知道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否則就要像老一輩一樣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還有以後不要再隨便嫁人了，就算對方是真心實意要娶你的，但是對方的家人呢？親戚呢？但凡有一個攪屎棍在裡面，你們都別想過安穩的生活，在嫁人之前，一定要好好的了解一下對方的家人，擦亮眼睛，感覺有問題，就不要去冒險了，咱們女人靠自己的雙手，也能過上好日子，不是嗎？」程梅輕輕拍了拍紅英的肩膀。
程梅清楚，勸她不再結婚是不可能的，畢竟紅英還年輕，需要男人的地方多，所以就只能勸紅英把眼睛擦亮一些，找一個真心實意對她好對孩子好的男人，這樣她和孩子才能過得好。
程梅轉身回去，只見紅英的婆婆跪在門前向程建國和林小芝道歉，為當年那些事情道歉。
程建國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連忙招呼程梅去給人治療，身為女孩，程梅是不想治這個家暴的男人的，但是身為醫生，卻又不得不治，醫生應當對所有的病人一視同仁的。
「在醫治之前，我有幾句話要說。」程梅站在門前，目光掃視了一下圍觀的村民，眼中的憤怒快要迸發出來了，「我不知道大家對女孩那莫名其妙的敵意和厭惡到底是從哪來的，但我想問問你們，你們的母親、奶奶、外婆，她們小的時候是不是女孩？你們的姐姐、妹妹、嫂子、弟媳、姑姑、伯母、姑媽、舅媽……哪個不是女孩成長起來的？明明你們的世界里有一半的女孩，明明你們的生活里以及人生里都離不開女孩，為什麼就不能多給女孩一些尊重和保護？」
「女孩是這個世界這個社會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如果你們不好好保護女孩，等以後沒有女孩了，這個社會和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你們想過嗎？」
程梅是越說越氣，憑什麼一個個都欺負女孩啊？尤其是那些重男輕女的婆婆，她自己就是從女孩長大的，憑什麼欺負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