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大人,您變了!
士族出身的劉琨,年少之時,素喜豪奢聲色,自出鎮并州之後,雖然有所收斂,但未能完全割捨掉身上所謂的名士習氣,終究還是釀成大錯!!!
這幾日當中,一名通曉音律的年輕樂師,出現在了劉琨的眼中,並且被選入了他的府邸,為他專門的撫琴彈唱,放鬆心神。
此人,名叫徐潤,原本是中原人士,後來為了躲避戰亂,逃到了并州,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晉陽,成為了一名專供士族子弟娛樂的樂師,但是,他天資聰穎,一直以來,都是十分的刻苦練習著樂藝。
因此,通曉音律的他,深得劉琨的喜愛,而此人,也確實是不負劉琨的厚望,不僅是精通華夏各種樂器,甚至,對於音律之術,也是十分的痴迷,因此,這些天,也算是為劉琨排憂解勞了。
劉琨對他的這個表現,也是頗為滿意,在他看來,此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苗子,不僅是精通音律,而且,對於人性的理解,也非常之深刻。
尤其是在他的身上,劉琨還能夠看到自己年少時的影子,也正是這樣,他才對此子,寄予厚望,讓他專職的為自己彈奏樂器,放鬆自己的心神。
但是,讓劉琨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對此子的培養與栽培,反倒是讓他走上了歧途!!!
不久之後,徐潤被劉琨升為晉陽令,大致相當於是現在的一城縣令,而劉琨的這個舉措,在城內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在這一片沸騰的轟動聲音當中,不斷的響起著各種議論之聲,但是,不管怎麼說,劉琨始終堅持自己的決定,並沒有做出什麼改變。
而徐潤,則仰仗著劉琨的威勢,開始恃寵驕資,越發的囂張狂妄了起來,甚至,他都已經不把城中的一些士族放在眼中了!
對於徐潤的這些舉措,城內,那些曾經受到他欺辱過的士族子弟,都是憤怒不已,但是,他們卻也不敢有絲毫的言語,畢竟,徐潤乃是劉琨親手提拔上來的。
一般的士族,哪怕是有心想要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但是,也不敢真的做什麼出格之舉。
因為,誰都清楚,若是惹惱了劉琨,劉琨一句話,立馬便可以要了他的小命,根本不會有半點的含糊之言,所以,他們能夠做的也就只有忍耐著,等待著他失寵的時機。
與此同時,劉琨看得出來,此次對於徐潤的提拔,使得城中那些士族子弟很是憤恨,但是,劉琨卻也無暇去顧忌這些,他的心思,早就不在這些士族身上了!
如今的劉琨,一心只盼望著能夠看到周邊的異族政權發生內亂,他好趁機漁翁得利,坐山觀虎鬥!
但是,事情豈會是劉琨所希望的那般簡單?
一連幾個月下去,西面的匈奴漢國,內部政權逐漸穩定,皇子劉聰繼任皇位,東面羯族人石勒,所建立的後趙政權,開始展現出驚人的潛力,不僅是在短短的幾月內,迅速的吞併了幽州刺史王浚的大部分地盤,隨後,更是直接將其誅殺,並將王浚所剩的其餘勢力,盡數掌控於手。
這兩股異族勢力的蓬勃發展,也讓原本已經陷入了僵局的北方大地,再度變得混亂了起來,一波波的流言蜚語,充斥在晉陽城內。
「唉......」坐在書房之中,看著窗外那飄飛著的雪花,聽著那陣陣雪花飄落的聲音,劉琨也是不由的嘆息了一聲,他的雙眉緊鎖,眼中,流露出了濃烈的憂慮之色。
「大人!可是心中又有了煩心事,不如屬下給您彈奏一曲,放鬆一下如何!」
極其擅長,察言觀色的徐潤,看到劉琨的這副模樣,立馬便是開口說道。
「嗯,也好!」
劉琨點了點頭,說了一句,隨後,就在徐潤剛剛準備站起身,向著房中的琴案走去之際,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音響了起來!
劉琨的臉色,頓時就是一變。
這幾日,劉琨一直在忙於晉陽城內,各種事務,並且,他還特別吩咐過,不準任何人打擾自己到他的休息。
因此,劉琨的書房之外,並沒有留下任何人,除了自己的父母妻兒之外,就是他的幾名心腹侍衛。
但是,現在,他的書房外,卻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之聲,這讓他的臉色,頓時就是變得陰沉了下來!
「大人,您怎麼了?」
就在此時,一旁的徐潤,看到劉琨的臉色有些不善,不由的,心中頓時一跳,連忙開口問道。
「徐潤,你去打開門看一下,是何人來訪!」
劉琨沉吟了一下之後,開口說道。
「諾!」
徐潤應了一聲,連忙就向著門口跑去。
但是,就在他打開房門的一瞬間,他的腳步,頓時停滯了下來。
因為,此時,一柄長劍,橫亘在他的胸膛之上,劍鋒已經觸碰到了他的衣服,只要他稍微再往前踏前一步,恐怕,這一柄長劍,就會直接刺入他的胸膛。
「放肆!令狐盛將軍,你想要幹什麼?」
徐潤的瞳孔一縮,厲聲喝到!
「幹什麼?你這個混蛋,你自己幹了些什麼,自己清楚!」
就在此時,徐潤的耳畔,傳來了令狐盛的怒喝聲音。
隨後,令狐盛伸手一推,徐潤整個人,就彷彿是一枚破麻袋一般,徑直就撞在了門框之上,發出了一聲巨響。
「哎呦!疼!」
被撞的鼻青臉腫的徐潤,忍痛,一聲低呼,連忙從門檻之上跳起了身來,捂著自己受傷的額頭,臉上,滿是憤怒之色!
「令狐盛!你這是什麼意思!」
此時,劉琨已經穿戴好了自己的衣物,站在一旁,看著令狐盛,目光之中,閃爍著濃濃的怒火。
「大人!徐潤此子,不能留啊!」
令狐盛聞言,也是連忙跪伏了下來,大聲呼喊道,說著,他的臉色,滿是焦灼的神色,顯然,他的擔心是真的,而非作偽。
「放肆!你這是在威脅我嗎?」見狀,劉琨頓時抽出腰間的配劍,怒聲喝到。
「大人明鑒,屬下絕無半點威脅之意!」
令狐盛臉色驟變,趕忙高呼,道:「屬下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啊!」
「哼!你的肺腑之言?我看是你自己的嫉妒心在作祟吧?」
「大人,您難道沒有看到,城中的百姓看向徐潤的目光,全都充滿了譏諷之意嗎?
而且,您想一想,這些日子裡,在晉陽城內,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但凡是與徐潤有關的,不是死了,就是被抄家!
而這些,全都是因為徐潤的一己私慾,才導致的結果!
這種人,如何值得留下?」
令狐盛說到此處,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你這是胡言亂語!」
聽到此處,劉琨不由的臉色一沉,冷聲喝道。
他雖然也知道,令狐盛所言,或許並不假,但是,他的心中已經不允許接受自己的失敗了!
劉琨變了,此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小時候,最討厭的人!
「大人,您可能不了解徐潤的脾性!
此人,心狠手辣,手段殘暴,若不加以嚴懲,恐怕將來,必成禍患,大人,您不能不為晉陽城考量啊!
大人,此番,還請您為了我們晉陽城的安危著想,切勿讓這種禍害繼續存活於世啊!」
此刻,令狐盛也是豁出去了,不由的,再次高聲呼喊起來。
他是真的害怕了,害怕再過幾天,城中就會像之前那般,再次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徐潤的確是有著些許的過錯,但是,我看,他的罪責,也並沒有那麼重!」劉琨的眉頭,頓時皺成了川字,冷聲喝道。
「大人......」
「住嘴!」就在此時,劉琨再也受不了,一聲厲喝,打斷了令狐盛的呼喚,喝止道,他的聲音之中,已經帶上了濃濃的威嚴之色!
「大人!您醒一醒啊!!!」見狀,令狐盛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他怎麼都沒有想到,此刻的劉琨,居然會變得如此的昏庸,蠻橫,專權。
這還是曾經那個,值得自己去盡心輔佐的主公嗎?
「令狐盛,你是奮威大營之中的將領,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若是,你膽敢對徐潤出手,那麼,我便是第一個對付你的人!」
劉琨看著令狐盛,冷聲喝道,他的語氣之中,隱隱之中,已經透露出了一絲的殺意!
他的話,讓令狐盛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駭然之色,他知道,此時,他的這一番話,徹底的將他與劉琨之間的信任,完全的擊碎了。
他和劉琨之間,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大人,您真的是要為了那徐潤,而置我於死地嗎?」
令狐盛的心中,不由的悲憤交加,臉色變幻了一陣之後,咬牙切齒的問道,他的臉上,充滿了一抹猙獰之色,但是,他的內心深處,更多的,還是對劉琨的敬畏!
「呵呵呵......」
然而,令狐盛,卻是沒有等到劉琨的答覆,他就感覺自己的脖頸之上,猛然一寒,一柄鋒利的匕首,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而後,一道冰冷的話語聲,便是從一旁傳來:
「令狐盛,你也太不給大人面子了?
你難道認為,就憑你一個奮威將軍的職位,便可以威脅的到大人嗎?
你真的以為,大人是被你給嚇唬住的?
還是你以為,大人真的是怕了你?」
隨即,便見徐潤的聲音,再一次的從一旁傳了過來。
聽到徐潤的聲音之後,令狐盛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鐵青,眼睛之中,更是冒出了兩團熊熊的怒焰,恨不得撲上去將徐潤給生吞活剝了一般!
「大人!此等不聽從命令的將領,該不該殺?」徐潤,一臉諂媚的扭過頭來,看向劉琨,嘿笑著,道。
「該死的東西!」
聽到這句話,令狐盛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的難堪,他的雙眸之中,滿是憤懣之色,他的身軀顫抖著,指著徐潤,厲聲吼道:「你......你這個逆賊,蒙蔽大人,欺壓百姓,你不得好死!」
令狐盛說到此處,雙目,已經通紅,似乎隨時都會發瘋一般。
而就在此時,徐潤的臉上,卻是忽然露出了一絲獰笑。
「既然你自己非要作死,那就給我去死吧!」說罷,徐潤便是舉起了手中的匕首,朝著令狐盛的咽喉,就是一記扎了進去。
噗嗤!
一聲悶響之聲,頓時響起,而後,便見令狐盛的脖頸之上,鮮血狂噴,整個人,就這樣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
「呃......」見狀,劉琨的臉色,猛然一驚,眼眸之中,涌動起一股駭然之色,他的身體,也是忍不住的哆嗦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