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天命難違,心已死!
幾日過後,戴淵帶領自己的隨從趕到了前線,與祖逖成功會面,起初二人井水不犯河水,相處的還算比較融洽,但隨後,戴淵身為皇帝近臣的優越感,卻慢慢顯露無疑。
尤其是他發現,北伐軍的將士,對自己都十分客氣,就連祖逖身邊的偏將,也對自己尊敬有加,讓他感覺到非常的舒服。
他的這份驕傲最終演變為了膨脹,認為祖逖此前的戰略太過保守,毫無漢家兒郎該有的氣勢!
「哼!區區羯族蠻夷,居然膽敢挑釁晉室的威嚴,本帥,一定要將那石勒,石虎父子二人的首級送到陛下的面前!讓天下人知道知道,惹怒了我戴淵的後果!!!」
就這樣,戴淵開始在北伐軍之中,爭奪軍事指揮權,想要親自率領軍隊,掃清豫州,攻佔冀州,收復失地。
然而,這一切的美夢剛剛開始,就被石勒與石虎兩父子,給狠狠的撕裂,打碎,讓戴淵的臉皮一陣陣的發燙,羞愧不已。
數月間,北伐軍在戴淵的指揮下,接連損兵折將,在豫州、冀州之地的戰鬥,也屢屢遭到挫敗。可以說,這一切的原因皆是因為,戴淵缺乏足夠的軍事素養,還有實戰經驗。
他認為自己只是剛剛登臨戰場,還不太適應,只要等自己再多打幾次就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勇氣,或許這就是在司馬睿身邊待久了,出現幻覺了,覺得自己什麼都行!
這幾場戰事,在世人看來,北伐軍這支精銳部隊的配置上,比起石勒的羯人軍團強了不知凡幾。但是,這支軍隊,在祖逖的手上便是無往不克的無敵之師,卻在戴淵的手上屢屢受挫,原因顯而易見,這無疑讓戴淵有些難堪,心中憋屈。
「哼!」
這天,戴淵正在自己的府邸中,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樣,在他的旁邊,則是坐著他的一干屬下。
在戴淵的身前,一名身穿鎧甲的中年男子,手持佩劍,正半跪在地上,聽到戴淵的怒罵,不由得抬起了頭來,看向戴淵,神色之中,帶著一絲憤慨。
「祖逖,你整日吹噓你的北伐軍,有多厲害,有多勇武!為什麼我帥親自率軍戰鬥,就被敵軍一碰就碎了呢?
你自己說!你到底有沒有欺瞞本帥,誇大了北伐軍的實際戰鬥力,才導致了這幾個月的戰事,屢屢受挫,給我如實招來!」
戴淵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猛的摔在了地上,大聲呵斥著說道。
聽到戴淵的話,祖逖臉色微微漲紅,不過,他卻依舊沒有承認,只是沉默了下來。
「好啊!在本帥的面前裝傻子!」
看到祖逖竟然沒有承認,戴淵的臉上,頓時閃過一抹惱怒之色,冷哼了一聲,說道,「好!既然如此,本帥也不怪罪於你,畢竟,這些都是你的錯,與本帥沒有關係,本帥只想問你,你的腦袋是用來擺設的嘛?」
聽到戴淵的話,祖逖低下了頭,內心悲憤的他,雙手緊握,指甲彷彿都要陷入血肉當中了。
見狀,戴淵更是勃然大怒,伸手指著祖逖,怒聲道:「祖逖!本帥說的話,你都當成耳旁風了嗎?我現在再問你話那?回答我啊!!!
本帥讓你告訴我,你的這支軍隊,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在戰事上,屢屢敗績?」
戴淵大聲咆哮道。
聽到戴淵的質問,祖逖的額頭,青筋暴跳,他死死地攥著拳頭,臉上浮現出來一抹掙扎的神色,不過,最終,祖逖還是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戴淵,一字一句的說道。
「大人可知,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的道理?」
聽到祖逖的這番話,戴淵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嘴角上浮現出一抹嗤笑的弧度,心中暗自竊喜,可讓我逮到機會了,緊接著便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戰事失敗的原因,要怪我這個主帥咯?
祖逖,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的面前出言頂撞!來人啊!」
「在!」
就在戴淵準備大聲喊叫的時候,他的身後,兩名親衛,快速跑了進來,恭敬的沖著他抱拳道。
「把祖逖給我壓下去,重打四十軍棍!讓他知道,違抗本帥命令的後果!!!」
隨著戴淵的一聲令下,兩名親衛快速來到了祖逖的面前,將其按倒在了地上,開始行刑。
一旁,戴淵看到這一幕,頓時,臉上浮現出來一抹解恨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猙獰的弧度,冷笑著在心中說道:
「哈哈!祖逖,你也有今日啊,這四十軍棍打下去,你的身軀恐怕都要散架了吧!等你躺在病床上,北伐軍,就是我戴淵的囊中之物了,到時候,本帥定要好好的羞辱於你!!!」
僅僅片刻過去,祖逖的後背便被打的血肉橫飛,疼痛無比,不過,他卻咬牙硬撐,沒有求饒,也沒有吭聲。
在他的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他深深的知道,戴淵此人就是受到司馬睿的命令,來奪取自己的軍權,所以才會這般肆意妄為的,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後果。
因此,祖逖必須獨自忍受這份羞辱,他要堅強的活下去,他絕對不能就此捨棄掉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北伐軍!
看到祖逖被打,戴淵臉上的表情,似乎很是解氣。他一邊喝酒,一邊對著手下們吩咐道,「把酒壺拿過來,給本帥斟滿!!!
你們都聽好了,本帥在這裡宣布,今晚,我要再度發起偷襲,為前段時間死去的北伐軍將士們報仇雪恨!!!」
說完這句話后,戴淵仰脖喝盡手中的酒水,然後將酒壺朝地上一砸,便站了起來,轉身離開了房間。
看著戴淵離去的身影,屋內的眾人,紛紛鬆了口氣,看向祖逖的眼神,充滿了同情與惋惜之色。
「哎!真是造化弄人啊!!!」
「是啊!祖逖大人,您就別在堅持下去了!把自己的那份兵權交出去吧!不然的話,他指不定還有什麼陰招,等著您去吃苦頭那!」
「您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戴淵大人,做他的幕僚,協助他打仗,不好嗎?」
「就是啊!祖逖大人,不要辜負了我等的一番好意,想要活命,就趕緊的放下手裡的兵權,服從戴淵將軍的命令吧!」
眾人紛紛勸解著祖逖說道,臉上的神色,充滿了擔憂。
在場的大部分將領,都希望祖逖能夠交出軍權,別再執迷不悟了,只有曾經跟隨祖逖中流擊楫的那幾位將領,知道祖逖在軍事上的優秀才能,不容任何人小覷。
如果沒有祖逖,任勞任怨,精心調教的話,恐怕北伐軍早已敗亡,根本就不會存在現在這種情況!
而他們,也不會有機會,成為北伐軍的將領,光宗耀祖!
「祖逖大人,我們是您一手栽培起來的將領,願意聽從您的任何命令!」
那幾位一心想要跟隨祖逖的將領,紛紛跪在地上,高呼道,一副忠誠耿直的模樣。
聽到眼前這幾人的話,祖逖的嘴唇微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是,卻又閉上了嘴巴,一聲長嘆,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明白,這些將領們的心情,可是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但是,現實就是如此,戴淵是晉元帝司馬睿派來的征西大將軍,自己若是帶領麾下人馬反抗,恐怕很快便會被安上叛國的罪名,這對於北伐軍而言,並非是什麼好事情,而且還極有可能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天命不可違!晉室氣數已盡,我祖逖縱然施展出渾身解數,卻也無力回天!罷了,罷了,有何結局,我認了!」
話落,重傷狀態下的祖逖,漸漸喪失了意識,無力的垂下了腦袋,眼淚順著他的眼眶緩緩的流了下來,滴落到地面上。
眾人,趕忙將祖逖送回了府中靜養,並派人嚴密看守著他,防止他逃走,以免被戴淵所察覺。
而祖逖卧病在床的消息,在其麾下的將領第一時間將這一切彙報給了戴淵。
得知這一消息后,戴淵大喜過望,臉上,露出了燦爛無比的笑容,心情大悅。
「哈哈,沒了祖逖的掣肘,北伐軍終於全都落入我的手中了!」
「來人!!!速速召集軍師和諸位將領,召集所有北伐軍,準備攻城,今夜,我要將石勒父子徹底滅掉,徹底顛覆後趙江山!!!」
聽到戴淵的話,一眾將領們紛紛點頭,眼睛冒出了興奮的火焰,他們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是,大人!!!」
「好了,都下去準備吧!能否收復失地,就看此戰了!」
說話間,戴淵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殘酷的笑意,雙眸中的殺意,濃郁無比。
深夜,月朗星稀,寒風刺骨,吹拂在人的身體上,感覺到一陣涼颼颼的,讓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渾身一顫。
一座巨大的城池,屹立在山水之間,城牆上,燈火通明,無數的北伐軍將士們在巡邏著,一副嚴陣以待的姿態。
緊接著,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從城內傳來,戴淵帶領著數萬北伐軍將士,浩浩蕩蕩的踏出了虎牢城,向著黃河對岸的後趙大營發起突襲。
此時此刻,在後趙大營外,早已埋伏著許多的羯人騎兵,在夜色籠罩下,顯得陰森詭異,讓人不寒而慄,心臟砰砰的狂跳著。
行事過於高調的戴淵,他的行動在走出虎牢城的那一刻,便已經被後趙的斥候所發現了,因此,後趙的羯人騎兵才能早早的做足了準備。
同一時間,戴淵率領著大軍,沿著黃河,一路疾馳而來,在距離後趙軍團大營幾公里遠的距離處,便停止了前進的腳步。
隨後,戴淵便看到,整個後趙的軍營內,燈火通明,巡邏的隊伍並未增加,一切都彷彿如常,不禁感嘆,這是天賜良機啊!
殊不知,每一名後趙軍官們都正在悄悄忙碌著,為軍營當中潛藏的大軍布置著各項戰鬥任務。
這個時候,一陣陣急促的號角聲,突兀的響徹在夜空之中,震動著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