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初次到訪

有了何越辰的在場，楊宇難免顧忌開始變得多了起來，一路上不像原來打算那樣能言善辯，反倒是畏首畏尾。

「你是何厝的兒子。」臨走的時候，楊宇站在車門前叫住了兩人。

「叔叔，你認識我爸爸？」不知該不該說是何越辰的語氣太過天真，總之當他眼神投過來的時候，楊宇也只覺得，他跟他的父親並不相像。

「不認識。」楊宇抬手摸了摸鼻子，是虛心的表現。

「哦。」男孩轉過身，推著周樂之的輪椅漸行漸遠。

終於到了一個月結尾的日子，關於那兩個億，周樂之沒有向何厝要尾款，她的腳已經好多了，現在開始自己慢慢適應行走的感覺，親自送何越辰到了樓下的地下車庫裡。

雖然尚是初春，周樂之卻遠遠就瞧見車旁的黎品似乎剛從某個正式的酒會離開，上半身只穿著了一襲簡單的襯衫，袖口挽到手腕，露出精壯的線條，好在車庫裡昏暗，沒給他戴墨鏡的機會，否則配上隨意慵懶倚靠的姿勢，怕是真有三分車模的姿態。

「恭喜啊。」黎品待對方走近時掃了一眼周樂之，含糊的這麼說了一句，隨即將何越辰的行李提上了車，為周樂之打開了黑色賓士S800的車門。

「周小姐誒請上車。」

「你也鑽進去吧。」

一前一後對待一大一小的對比，叫旁人看來，以為他的主要任務是周樂之才對。

「哦。」何越辰早就習慣了黎品的跳脫，作為晚輩更不會計較他的語調，十分乖巧的進了車。

周樂之站在副駕駛門口，望著裡面猶豫不決。

「嗯？」黎品越過她，望著車裡瞅了瞅，乾淨整潔，應當沒什麼問題才對。

「沒事。」周樂之搖了搖頭，隨即沉默地鑽了進去。

今天本是私人行程，周樂之身邊並沒有小花跟著。

車輛向前行駛，車內鴉雀無聲，何越辰小小的身子縮在後座，不知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黎品也沒有打開車內的音響，他這路上沉默的異常，好在周樂之也沒有開口的打算，兩人相對無言，充滿了寂靜。

看著車輛漸漸遠離人群駛進了盤山路，黎品抬眼掃了下後視鏡，確認何越辰還在睡著，他清了清嗓子，總算開了口：

「那個，有些事可能要跟你說一下。」

「嗯？」原本在看風景的周樂之，此刻扭頭看向了他。

黎品一下子被對方灼熱的視線盯住，竟也耳根不自覺發燙起來，他臉上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正經。

「等會去何家，只有何厝一個人，你不要緊張。」

關於何厝的家庭，周樂之儘管沒有可以去探知什麼，卻也不免有所了解，他的父母常年在國外，似乎沒有什麼不幸，就是個普通而又健全家庭長大的人，周樂之沒什麼興趣。

「我知道。」周樂之點了點頭，看著車窗外的景色繼續飛逝而過。

「我的意思是，」黎品語調微沉的告訴周樂之：

「小辰這孩子，太想要一個媽媽了，但是他的身世說來複雜，何厝結婚的可能性很小，我當時也想過撮合你們，但是現在覺得，你們的性格不合適，當然，你也可能對何厝有什麼想法，加之跟小辰關係的親切，等會到了何家，他肯定會想辦法繼續撮合你們，如果可以的話，不要想太多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

「黎公子，以為我暗戀何厝？」周樂之皺眉，她聽了半天，最終得出了這樣的理解。

「咳咳。」黎品話語里未盡的意思被戳破，他難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畢竟何厝，你也知道他的條件。」

「那我的條件，黎公子知不知道呢？」周樂之皮笑肉不笑，又覺得可笑，用蔑視的語氣說道。

「我最不願意打交道的，便是有錢人，明白了么。」周樂之的這句話，若是換了種語氣，像是欲擒故縱，可黎品是個人精，他切切實實的讀到了對方語氣里的的厭惡。

「對不起，我多心了。」黎品很快認錯，他抬手盤了半圈，這個話題被留在了上一個轉角，並沒有被帶入何家。

「何先生還在公司，沒有回來。」好在的門口的管家和傭人都對黎品十分熟悉，沒有阻攔的放了他們進來。

「小先生的行李已經被送上樓了。」傭人走過來告訴了黎品一聲。

「不用客氣，像在自己家一樣。」不是私下的交流，黎品又回到了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全然沒把自己當外人，將整個身子揉進了沙發里招呼周樂之。

「樂之姐姐，我們上樓去看看吧。」何越辰此刻拽住了她的手，周樂之垂眸看去，落入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眸。

「好。」她點頭，逃也似的離開了黎品自在的範圍內。

一打開何越辰的房門，周樂之才進一步理解到何厝對他的在意。

是複式套房，只怕是二樓最大的一間了，布置以藍色調為主，玻璃展櫃中的手辦作品之類每一件周樂之一眼掃過去都覺得價值千金，何越辰有自己的書房，卻很少進去，只有最近的使用頻率才算高了點，比起剛才一踏足入內以為的冷清，這裡倒是充滿了人情味。

「樂之姐姐，你看看我的媽媽！」何越辰腳步蹬蹬的鑽進了一個小房子，幾分鐘后獻寶似的又拿出了一件東西。

是個陶瓷的小擺件，看這奇形怪狀的模樣，只怕是何越辰曾經的作品。

「她很好看。」周樂之接了過來，她注意到何越辰瞬間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手裡，察覺到對方的緊張，周樂之誇了一句隨即還給了他。

「我也覺得。」何越辰語調美滋滋的，又跑回去將擺件放好。

「這個是我的寶貝，不敢拿出來，怕弄壞了，我的媽媽只有這個。」他癟著嘴，眉毛也跟著聳拉在眼皮邊，臉上寫滿了一個囧字，剛想要繼續開口的時候，何越辰的房門響了。

「小辰。」這樣沉穩的語氣，不是散漫的黎品，是何厝回來了。

「爸爸。」何越辰走過去拉開門，他跟何厝的相處方式讓周樂之意外，似乎就在剛剛走過去了幾步中，何越辰將所有的天真爛漫全部收斂了起來，擺在何厝面前的只有一個拘謹又陌生的兒子。

「吃飯了。」按理說這樣的小事，讓傭人上來就可以了，只是何厝轉身的太快，周樂之來不及思索，跟著下了樓。

何家的飯菜也是精緻的叫人瞠目，比如曾經在雜誌上看到要六十多萬一套的餐具，周樂之覺得自己成了暴發戶也不會用，此刻就大方方的擺在面前的桌子上。

晚餐是中餐，卻擺盤的比法餐還要精緻，周樂之瞧著黎品吃的雖然快，但儀態絲毫不亂，這些他們從小受培訓的方面，早就刻在了骨子裡。

人的生活會有天差地別，周樂之食不知味，她想起了自己的當年，在兵荒馬亂的地方，每一天能活著睜開眼已經感恩，更別提吃的多好，吃的多飽。

何厝跟何越辰始終低著頭，父子兩一言不發慢條斯理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整個餐桌上只有零星清脆聲響，黎品提到何越辰如何撮合兩人的場面似乎並沒有發生。

不過飯後，何越辰叫住了即將上樓辦公的何厝。

「爸爸，你能陪我看電視么？」黎品一吃了飯就溜回了醫院，沒有提起送周樂之回去的事情，跑的比兔子還快。

何厝到現在也沒跟周樂之說上一句話，顯得這個家他並不是主人。

「好。」這是何厝第一次在何家聽到何越辰這樣的要求，他看了一眼立在原地頗有些不知所措的周樂之，還是應了下來。

「樂之姐姐，我們一起看會電視吧。」

不過才八點，周樂之也沒有反駁，跟何厝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何越辰的身邊，又是那部電視劇，好在被何越辰當眾處刑一個月以後，周樂之已經脫敏了，可沙發上到底還有一個何厝，她的耳根不自覺又有些紅了起來。

三個小時，何厝似乎真的公務繁忙，拿著平板一直低著頭忙碌，但何越辰並不介意，只要何厝在身邊就好。

「睡著了。」直到周樂之戳了戳何厝的手臂，他才注意到孩子往後一躺，早就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我送他回房間。」何厝抱起何越辰來，似乎更不吃力，背影寬厚，一步一步，落在了周樂之的眼睛里。

「我能，跟你談一談么？」等何厝回來的時候，瞧見周樂之並不是他所想的那樣急著回去，反倒試探著問了一句。

「嗯？」何厝望向周樂之的目光同樣複雜，兩個人得出發點或許不同，但他們的心裡所想，卻是同一件事。

「這邊。」廳里亮著燈，何厝跟周樂之一前一後的上了樓。

「這台電腦，小辰就是用這個給你評論的。」直到何厝進了書房解釋，周樂之才明白當初的微博評論是怎麼回事。

「我猜到是何越辰乾的了。」不過她仍舊聳了聳肩，毫不在乎這個話題的在何厝面前坐了下來。

「你今天來這，是想跟我說什麼嗎。」當被何厝目光緊緊盯住的時候，周樂之並沒有看到三分愛意，而是關切，彷彿自己是何厝多年的老友，如今再見，不忍有失。

「想要跟你談一談何越辰母親的事情。」

聽到這個話題，何厝如果捕獵蓄勢待發的猛虎，變成了松乏三分，歸籠的領主。

「說吧。」